《乘風遊》第9章 遇敵
雷電墜落之勢不可謂不迅猛,剎那間便到清靈身前。他不敢大意,心念急轉之下一座輝煌的大鐘虛影瞬息將他籠罩其內,莊嚴肅穆的佛陀法相也隨之浮現在他身後。然而佛陀法相還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第一道雷電已經帶著煌煌之勢狠狠地砸在了靈明鍾寶之上。
這靈明鍾寶乃是清微道長昔年深入邊荒斬殺邪魔歪道所得,此寶通體清明,初得時搖搖欲動竟似有些歡呼雀躍,故而清微將靈明二字賜予此鍾寶。
此寶禦敵之能極為卓越,饒是已經有二十餘道雷電砸落於其上也未曾有絲毫破裂。眾人見狀略微放下心中重石,想來也覺得憑藉此寶大可抵禦住陣法攻擊。
然而就在眾人稍微放鬆之時,尚未落下的陰極雷卻突然間合為一體,原本不過手指粗細的陰極雷此時卻變得足足有一人粗細,端的有些令人發怵。偏巧此刻正值眾人鬆懈時,尤其清靈與陰極雷極為接近,大意之下還未能祭出術法珍寶,便已被那合二為一的陰極雷劈了個結結實實,接連翻了好幾個跟頭。
陰極雷劈中清靈之後並未消散,反將他包裹了起來,密密麻麻的陰雷之下再也未見其身影。
清微眾人眼見自家師弟淹沒在了黑光閃爍的密雷中,驚駭之下紛紛調轉方向將本要祭向陣旗所在的術法全部朝陰極雷打去。
哪知那陰極雷彷彿已生靈智,僅分出三四道雷電分別攔下幾人進攻,其餘雷電仍舊將清靈團團圍住。
清微幾人此時面面相覷,清風道長指著清明喝道:“好你個清明小兒,這法陣端的如此威力手段,你居然三緘其口,隱而不告,你莫非想致清靈於死地?”
清明此刻滿面慚愧,說道:“清風師兄,我只是遠遠觀過此陣而已,破陣之人也並非師弟,當日那人究竟在陣中經歷如何師弟一概不知,如何陷清靈師弟於不復之地?”
清微一臉肅穆,聽得二人爭吵喝道:“行了,都這時候了吵什麼吵?眼下最要緊的是儘快將清靈救出,先離開法陣範圍再做計較!”
清風清明二人見狀相向而視,一言不發。
說來也怪,三人此刻正懸停在陰極雷前方不遠處,但此雷彷彿未見三人,似乎方才那般震天動地的攻擊並非來自此物一樣。清微道長眼中盡露狐疑,這法陣恢詭譎怪,莫非還如人那般具有靈智?轉念一想又覺實在過於荒唐,區區法陣怎可能會誕有靈智?
但清微也顧不上這許多,沉聲說道:“清靈危在旦夕,兩位師弟切勿再有留手,快快將清靈救出,以防不測!”
清風清明聞言附和道:“師兄且放心,我等二人亦擔憂清靈安危,全力施救自不必說,此番定要助師弟脫離困境!”
清微略微點頭,自袖中取出一口袖珍小劍,隨後咬破舌尖吐出心頭靈血,那袖珍小劍方一接觸靈血便好似魚兒入水般歡騰飛揚,不停圍繞在清微周身上下躍動靈秀至極。
清風則眼神凌厲,身前緩緩浮現一杆極為巨大的長兵,槍尖紅纓似有實體在空中無風自動。
清明則將周身鼓盪,手中法訣變換不斷,似乎正在在準備極為耗費時間的術法。
清微道長恐久則生變不敢託大,手指陰極雷,喝道:“去!”話音剛落,那柄袖珍小劍已到陰極雷前,尚未等其分出雷電阻擋,劍尖已刺入雷團之中。然而小劍僅刺入大半便再難有精進,二者不停前進後出,呈相持拉鋸之狀。
清微道長見狀大聲喝道:“清風!”
話音未落,清風身前那杆巨大的長兵攜狂風驟雨之勢瞬息而至,槍尖狠狠地砸在小劍劍柄之上,小劍與陰極雷相接處一時間光芒大作,雷蛇奔騰,小劍竟直接劃破陰極雷衝了進去。
清微眼見小劍已入雷團,急忙將心神沉入小劍之中欲觀清靈狀況,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杆杆陣旗,甚至包括他先前已經摧毀的陣旗。
清微見狀疑惑至極:已經毀壞的陣旗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莫非我等方才摧毀的並非陣旗本身,真正的陣旗藏在這方雷團之中?
突然清微感到此間地方一陣劇烈搖晃,外面轟隆巨響之聲不絕於耳,想來是清明師弟的術法已施於此雷。
念及此處,轉眼又看到陣旗雷光閃爍似要準備攻擊,清微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將心神退出對清風、清明二人大喊道:“師弟小心!”
二人不知清微所為何故,但眾師兄弟終日一同修行,共赴斬妖除魔路的默契還是讓兩人在第一時間選擇將自己最強悍的防禦手段祭出。
只見餘下的陰極雷突然間坍縮成拳頭大小的雷球,一縮小便順發而至,清風剛喚出六面旋轉圍繞的青色巨盾,還未抬眼巨盾就已被黑色雷球洞穿,那雷球威勢不減又撞到了清風的道服上。所幸此道服乃清風取九天玄鐵、冰玉蠶絲、千年鈐山古橿木所制,其內又佈置了數十餘道強悍的防禦陣法,否則清風今日恐命隕於此。
雷球雖一擊未得手卻也不追擊,急退回方才自身坍縮之地,懸浮半空對眾人虎視眈眈。
清風見雷球停駐,當下拉開大弓便是一箭,迅疾的箭光朝雷球奔去,然而眾人只看見雷球倏然一閃,那轟落在山壁上的箭矢卻是連雷球的邊緣都沒有擦到!
清微看著清風身上四分五裂的道袍眉頭緊鎖,清風所穿道袍的禦敵之能實屬他生平僅見饒是如此也抵不過這陰極雷一擊,況且幕後之人此刻尚未現身,再加上這陰極雷縮小後仍不見自家師弟,清微心中暗歎此番除魔恐怕凶多吉少!
縱然如此,清微依舊持劍而立神色鎮定自若地對清風和清明說道:“二位師弟,此雷不容我等小覷不可大意。方才吾觀此雷威力十足,閃躲之能亦尋常難見。我有一法可將此雷困住,煩請兩位師弟為我護法片刻,待消滅此雷後儘快攻入洞府救出清靈師弟!再耽擱片刻,清靈師弟性命休矣!”
清風聞言說道:“師兄只管施法,我同清明師弟定護你無礙!”清明亦點頭道:“師兄儘管放手施為,我定不會讓那陰極雷近你分毫!”
清微聽聞此語也不再多言,祭出法寶將自身籠罩在內,隨後便盤膝而坐擺出五心朝天之勢催動自身體內法力結成一道法力洪流直入天際,不多時洪流周圍倏然出現道道氤氳之氣,幾欲凝實。
清風與清明看著清微以體內靈氣為媒介,溝通此番天地氣息,暗自讚歎師兄已然修為行至此,實在難得!
二人神色凝重地看著眼前悄無聲息的陰極雷嚴陣以待,法寶、陣法都已早早佈置在清微四周,只等那陰極雷一動便要將這陰邪詭譎之物如狂風捲落葉般以摧枯拉朽之勢消滅。
清微周身法力鼓盪越發奔湧眼看著即將形成滔滔江河時,那陰極雷突然間發動朝著清微射去,聲勢之大竟引得周遭空氣雷光閃現。
清風二人不敢大意,急忙架好陣勢攻向雷球。原先那杆長槍又重新出現在清風手中他一馬當先躍向雷球高舉長槍力劈而下,原以為必定是一齣百兵之王挑落勁敵的好戲,哪想到那雷球根本無心與清風鏖戰急轉直下繞過他繼續向清微射去。
清風一擊不中又見陰極雷速度不減反增當下心中焦急槍尖一轉竟把長槍從手中用力甩出直射陰極雷,然而長槍之雖快卻始終差上一絲。
清明見陰極雷繞過清風直奔此地,趕滿施出幾道雷決打在陰極雷上卻好似不通不癢絲毫沒有阻礙它的步伐。他見狀只好退而求其次移至清微身前,催動法力運轉功法雙手十指緊扣,食指伸出相接,口中喝道:“臨!”其全身法力從掌中狂湧而出,身前三尺之地須彌間塵埃盡滅。
道家九字真言!
下一刻,陰極雷狠狠撞到清明身前的無形屏障上,陰極雷晃動不已,清明卻要糟糕得多不僅劇痛難忍噴出大口鮮血,身體也被震飛數丈,而周圍山壁也被撞擊產生的波動震得搖晃起來,足見其威力。
逼退清明後陰極雷不待停留一頭撞進護照清微的法陣之中,清微周身數丈內頓時陣法光芒閃爍,交相輝映,陣中法寶也被催動齊齊飛向陰極雷,數件法寶與匆匆佈下的法陣齊上陣,在消耗眾多之下終於堪堪抵下這陰極雷難以估量的攻勢。
時機轉瞬即逝,清風甩出的槍兵卻清晰地抓住了這一機會帶著點點寒芒如同即將洞開金石的利箭扎向陰極雷。
被九字真言和法陣寶物所擋,陰極雷也無暇再逃被長槍刺了個結結實實。半空中能量湧動,勁風呼嘯,道道槍光雷芒四射,似要穿金裂石,聲聲尖嘯激鳴刺耳,欲令石穿雲裂。
那陰極雷此刻遭長槍崩向天空再無力追擊清微,待它重新停穩在當空時,清微已經睜開雙眼並指聚氣喝道:“敕!”其周身法力洪流形成道道匹練,天地間雷電交閃,風雲變幻,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忽然烏雲密佈,其高不知幾丈,難以計數的雷電穿梭在厚重的雲層間將清微等人襯得如螻蟻般渺小。
自清微雙指中射出的這道法力並未往陰極雷而去,而是射向了空中將這萬里雲層洞開了一個小口,一道金光從缺口中漏出灑在了陰極雷上。
清風、清靈二人見狀眼中疑惑正自思索地時清風卻突然瞥見陰極雷冒出屢屢細煙,驚呼道:“快看!”清明聞言定睛一看驚訝地發現那陰極雷被金光照射之處居然光焰跳動且隱隱有壯大之勢。
陰極雷似乎感到危機降臨急忙閃轉騰挪,可不管它躲向何處金光依然如影隨形,眼見避無可它似有打算同歸於盡,掉轉船頭直直向清微衝來。
清微見狀眼神凝重,周身法力洪流“譁”地突然聚集到一塊,頂端直插入雲間溝通天地上下,原本手指粗細的缺口也擴大了足有數十丈,一點劍尖於缺口若隱若現。
他沐浴在傾盆而下的金光中,金光之外卻是那無法靠近分毫陰極雷,只見他長劍一引,劍尖移轉朝向,宏偉的劍身逐漸從缺口中緩慢伸出。
此刻清微不疑有他長劍再指,那柄誕生於雲層中的巨劍便從高空中斬落,無論陰極雷如何東躲西藏,巨劍始終受清微氣機牽引將它牢牢鎖在劍氣之下。
在陰極雷徒勞的躲閃中,金光巨劍力劈而下準確無誤地斬在了陰極雷之上。那陰邪之物受到這金光巨劍無與倫比的攻擊突兀間崩潰開來,重新化為數十道黑色閃電落在四周山崖,將山間巨石炸得淋漓盡碎化為塵煙。
雷團空間內的四十九道陣旗逐漸消逝,陰極雷也就此消散。
清微見此邪物已滅不再維持術法,結束施法的瞬間臉色卻青紅變化幾度忍耐未成竟突然噴出鮮血,驚得清風二人急忙上前問道:“師兄可是被那陰極雷鎖傷,師弟臨走時帶了些丹藥,師兄快些服下打坐療傷!”
清微擺手說道:“此傷乃施法反噬所致,尋常丹藥無法療愈。況且清靈師弟境況危機,許先生也不知身處何地,此間妖魔更是尚未露面。實在不適合運功療傷。”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那妖魔祭出如此厲陣端的是邪惡至極,兩位師弟切記多加小心以防他暗中偷襲!”
話音未落,一陣爽朗笑聲突然傳中三人耳中:“暗中偷襲?諸位也太小瞧我了!自我入世以來每逢敵手哪次不是光明正大將他送往陰曹地府?今日對諸位也是如此,后土所在,爾等所歸!”
清風襲來,山壁洞府中飛出一人,正是將許辰楓破腹養蠱的黑衣男子!
清風看到眼前男子大喝道:“你是何人?快將許先生和我師弟送來!如若不然我扒了你這破廟,毀了你這肉身!”
黑色男子聞言大笑,單手豎掌於胸前說道:“這位道長著實霸道,一言不合便要破我洞府,毀我肉身。哪有半點隱世之人云淡風輕,仙風道骨的模樣,道長著相了!”
清風怒道:“呔!你這陰險小人,擄我師弟,擅掠百姓!只該一劍了你性命,何須以禮相待!”
黑衣男子輕蔑笑道:“一劍了我性命?道長說出此話也不怕舌頭折到喉嚨裡去?怎麼?你們正道之人莫不是以多欺少習慣了,今日也打算三人合圍了我一人性命?哈哈哈哈!”
清風本就是個急脾氣哪受得了黑衣男子此番激將,喝道:“何須他人!”說完提起長槍踏空而上,也不管清微二人如何呼喊朝著黑衣男子便砸。
黑衣男子只叫道:“來得好!”雙手一揮,無盡寒冰自掌中席捲而出,迎面撞上提槍砸來的清風。清風見狀急念乾元御水咒,依舊迎著寒冰朝黑衣人砸去下劈之勢不減分毫。
黑衣人見寒冰抵他不住,自懷中取出一輕巧小錐笑道:“這位道長,似你這般勇猛恐怕也難抵我這奪魄錐,且試一試滋味如何?”說罷將小錐朝空中扔去,小錐迎風立漲數丈有餘頗有些壯觀。
黑衣人見清風不為所動急掐法決不待其反應抬手便射,那奪魂錐雖看著笨重卻也迅猛,似破空利箭,不過數息便激射到清風身前。
他舉槍欲刺小錐卻更快一籌,忽地縮小成銀針狀未等其施為便要刺入額頭,就在奪魂錐即將侵蝕他腦中清明之地時,清風腦中識海突然泛起漣漪,一把青色的方形木尺自識海中緩緩升起將奪魂錐死死抵在識海之外。忽然那把木尺光華大放,一舉掀翻奪魂錐將它逼出了識海,奪魂錐剛出識海清風便急忙將其挑飛退了回來。
此番下來清風額頭冷汗微冒,見黑衣人如此手段也冷靜下來不再貿然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