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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護士的日記》第8章 這個晚餐

翟哥沒有接話頭。

“您來啦!”我再說,我把你變成了您。

“別爹聲了,這個時刻我們最需要的是鏗鏘,是洪亮,是堅定,霍亂會讓一切溫柔走開。”翟哥說。

“哥,翟哥,怎麼了?那麼嚴重?”我有點疑惑。

“很嚴峻,對面山頭,從寨子下去一個陡梁,再過一個斜坡,到一條大深溝後,再上一個大坡到達的對面山頭,今天還在死人,死兩個。可我們又飛不過去。從這到那,從這山頭到那山頭,這一上一下至少要三小時,最善於攀樹爬藤的山裡人至少也要兩個半小時。我們這裡病人既多又重,我們離開不了。大山茫茫,溝壑縱橫,可霍亂這巨獸它偏降落在這裡的萬嶺千山皺褶中!我草,誰能有能力扳掉這巨獸?想想都害怕.”

“你怎麼知道死人了呢,哥?我們不都是小小醫生的,上面還有那麼多大領導!要怎麼做呢哥?你說,我配合你。”我說。

“剛才巡到一戶人家,對面山頭有人來喊客。對面山頭的群眾根本不知我們這邊佈滿像羊群一樣多的醫生,還以為像平時一樣死了人要喊人去作客,做大葬禮,太什麼了,一下子就兩個,兩個。全是前幾天來百家寨參加葬禮回去後染的病。有一個是嗩吶手,他平時都是吹曲子給死人超度和送葬,整天坐在灶邊吹吹打打和吃喝,把過量的霍亂弧菌吃進肚……最後死了……不會有人給他吹曲送葬超度了。”

‘喊客的人呢?”我問

“被我一頓臭罵,給罵回去了。被喊去做客的人家說叫那個人來找醫生,如果醫生同意了才去,不同意就不能去了,剛好我走到那裡,喊客人就問我了。我說我是這裡的醫療組組長,但我飛不過去,你別喊客了,要喊就喊醫生,你快點回去。如果你堅持要百家寨這邊的人去作客,我有權馬上派人通知派出所下來綁你。他見我來真,就頂嘴了一句,說我叔也是來這邊做客了回去才死的,他們死了人我們都來做客,那我叔死了,他們這邊也應該去做客才扯平。然後又被我再臭罵,喊客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翟哥你真有本事,還能罵走人,把一樁葬禮給攪掉了。那,那剛剛,兩個防疫郎說了一個笑話,說我們那兩戰友進行胸外心臟按摩…….你聽說了嗎?”我笑問。

“何止,還口對口人工呼吸了。哎那病人沒有呼吸心跳了,卻有幸剛好被他們趕到,施救,救過來了。我跟絡腮鬍講,縱使霍亂醫院還沒有竣工,也應一邊建設一邊使用了,但絡腮鬍頑固,他吼我說霍亂醫院現天上沒一片瓦,地下無一張床,連一捆茅草都還沒有蓋,牆是空的,根本沒有擋風遮雨,只是搭了個架,說我想叫病人被雨淋死,被風吹死…..算了,他是領導,他講的都有他的道理。現在都還有人加班做牆,不過天亮應該可以用了。有了醫院,我們就好處理和搶救…..也更好集中隔離傳染源,不讓感染繼續擴大。”

天全黑了,掛在房屋中柱上的一盞媒油燈閃鑠,給這黑暗的小屋帶來了光亮。兩個病人現在每人都輸去八瓶液體。床上躺著的那個已坐起,躺堂屋席子的那個本以為這樣就可在死後直接停屍了,但現在卻起來坐到火灶邊。

翟哥說叫我回去吃飯,他再守完最後兩瓶液體才撤回小學。他遞給我一個電筒,他留了一個。電筒也是縣裡備給醫療隊晚上用。我一手拿電筒一手提打狗棍回到學校時,一些隊員已吃完晚飯,部分巡寨的人員還沒回到。開初我以為巡寨的防疫人員只是巡百家寨,可錯了,他們是把百家寨周圍的十多個寨子一起巡。

晚餐是縣防疫站一個四十多歲同志煮。該同志擅長煮飯菜,而且他特別的不放心醫療隊員安全,主動提出負責醫療隊的一日兩餐。絡腮鬍同意了,認為少一個防疫人員巡寨是遺憾,但保證醫療隊員安全也很重要,如果醫療隊員都中槍,那更會造成整個社會大恐慌,甚至可能引發人們大逃亡。所以醫療員的安全不是個人的事,而是整個霍亂疫情大事。

廚師名叫央溫廚,難怪他會煮飯菜,他的名字就有廚字。

廚師在教室準備進門處挖了一個小坑,放了一個盆進去,然後裝滿了消殺藥水。哪個從寨上回來的醫務人員都要入盆踩藥水盆三分鐘,才把高筒鞋脫下襬在門外的牆邊,人才進室內穿上自己的鞋。

進教室時,我被央廚師告知自己的碗自己用,筷子不能共,不能把筷放在桌,吃完飯就把碗筷放在一個桶,由他負責清洗消毒。哎連吃飯也那麼講究,乾脆不吃算了,我也忘記餓了的。

“吃飯是紀律,不吃不行。飲食衛生也是紀律,不講究不行。如果我們醫療隊都不講飲食衛生,何以教導和影響群眾?”央廚師大聲說。

“我真的沒有餓!”我肯定的說。

絡腮鬍和副鄉長村長几個頭也回來了。這幾個要員是負責主持協調和參加起霍亂醫院,一杆子人也還沒有吃晚飯,但他們也不想吃。因為霍亂醫院還沒起好,百家寨的需緊急集中隔離住院的至少有二三十人,輕症也有六七十人。問題是輕症也會發展為重症,不定的今晚就重症病人再多出十多個。任務還沒有完成,他們就不想吃飯。

“吃吧,小姑娘。只有吃飽才有力去戰鬥,去打虎,去戰惡魔。我都奇了,一整天過去了,中午大家只吃幾塊餅,現在晚上快九點了,大部分人竟然都說不餓,是不是我煮的不香,如是這樣,我明天請辭這工了,和大家一起去巡寨或噴灑消毒、發藥。”

“不,不不不,你煮的很香,只是大家累趴了,沒有胃口而已。那我帶頭吃,唉香,很香!同志們吃啊,為了明天。”絡腮鬍說著低頭夾了一塊肉丟進嘴。

副總指揮撿起碗筷後,還沒有吃的都趕緊跟上,拿起了碗筷狼吞虎嚥起來。

這時,黃臉醫生才回來。他一回來就嚷嚷要用酒精消毒嘴巴,然後就把鞋、衣服和帽子都脫掛在門外,然後輕手輕腳跳進室內,在堆藥處找酒精,說是剛才做人工呼吸了。

找到一瓶酒精後,黃臉醫生拿出門口外面不斷的漱口,每漱一次,就把口裡的酒精像神龍吐雨吐向暗夜。

“大哥,英雄,了不起,你冒很大風險啊。”等黃臉醫生再轉進來室內時,我說。

黃臉醫生說:“哎你們愛吹就吹吧,我實際上是讓隔著一層薄紗布的,但說不定這層紗布可能擋不得霍亂弧菌,所以需要加強嘴巴的消毒。”說完拿起一個噴霧器背起,然後給自己的身體噴灑消毒。

“嘿嘿,我的身體髒了,請大家離我遠一點,說不定明天或今晚半夜我就吐瀉了的!”說完,他再次服四片四環素,用量多出一倍。

吃晚飯後已經是晚上十一天多,該睡覺了。我們三個女的躺成一排。我們與男士們隔著一層泥巴牆,那邊男人的鼾聲隱約傳來。可今夜我卻沒有睡好,雖然很累了,但還是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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