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成魔,何以成佛》第9章 再現刀疤男,夢魘纏身
電話那頭又有些嘈雜聲,手機被爭搶的而傳過來的搖晃感。等到穩定時,開口是一個陌生的女聲,“婧婧啊,你可醒了啊!”
輕柔而空靈,像是帶著夏日的涼風,刮的人心不自覺冷冷的,如同那年被摁著頭栽在冷水裡的感覺。
“嗯,我醒了,等會去醫院檢查檢查,沒什麼就回來。”胡婧澤磕磕絆絆的說著,聲音不自覺的變得機械起來,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和那個女人說這麼多話。
電話那頭的女人,已經是泣不成聲,掩面而哭,只一個勁地說“好好好”。
“我的兒就是我的兒,你把她搶去了,她還是跟我親!”
“小軍哦,你看看鳳霞在胡唚什麼,可憐婧婧哦,沒吃過她一口奶,現在說兩句話,她就找不著北嘍…”
電話那頭又開始亂糟糟的拌嘴聲,胡婧澤默默掛了電話,有心無力,她已經不恨媽媽了,卻無法化解奶奶和媽媽之間的矛盾。
有些人,一見面就是仇敵。婆媳關係是世上最難調和的關係。
在去醫院的路上,二叔叔心情頓時感到明媚起來,到了青雲鎮人民醫院,特意託了關係,掛到了沈醫生的號。
核磁共振,CT,抽血,心腦血管…
中午簡單在醫院門口買點東西墊墊肚子,忙活到下午這才做完各項檢查,雖然跑來跑去拿化驗單檢查單很辛苦,但二叔叔卻一直掛著笑。
各項指標都沒問題,就是稍微有點虛弱,好好補補營養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路過公交站臺,胡婧澤的眼睛順勢就瞟了一眼,好似看到了熟人,不確定,再看看,發現那人已經上了車。
他坐在了公交車最後一排,正扭著頭趴著看向外面,胡婧澤車子離去的方向。
兩人隔著毛玻璃對視,頓時間胡婧澤整個人血液逆湧,是他!
那個刀疤男,那個在金京高鐵站的刀疤男,在江如市火車站門口的刀疤男,那個在夢裡追殺她的刀疤男。
他在這!
男人依舊戴著帽子和口罩,眼角輕挑,他明明沒有變化,但胡婧澤卻感覺到他無聲的說了句話: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將你剝皮扒心!
這是他傳遞的信號。
胡婧澤肩膀靠著二嬸嬸,公交車沒有開動,但二叔叔開著三輪車,帶著她們漸行漸遠。而刀疤男一直盯著她們,直到消失在視線裡。
胡婧澤茫然無神地盯著車外飛速後退的景象,心裡既害怕又波動,她想不明白,這刀疤男為什麼恨自己,我不是給他掃了20塊錢嗎?
“二嬸嬸,你看沒看到,剛剛公交車那裡,有個男的,戴著口罩,眼角有疤,他一直盯著我們。”
“婧婧,”二嬸嬸摸了摸胡婧澤的額頭,燒退了啊?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公交車那裡沒人啊!站臺那兒是空的,車剛來,就停在那兒呢,沒看著有人上車啊!”
胡婧澤心頭一驚,剛剛還怕二嬸嬸沒有往公交站臺那邊看,但現在,為什麼二嬸嬸沒有看到那個刀疤男?
“二嬸嬸,就是有個刀疤男…”胡婧澤感覺憋了一口氣一樣,感到茫然。
“是是是,依著我肩膀睡一會啊,我們一會就到家了。”二嬸嬸只是敷衍地答應著,顯然沒有相信胡婧澤說的,還把車裡的被子往胡婧澤身上披了披。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二嬸嬸沒有看見?
胡婧澤想起了,之前爸爸在江如市火車站那裡接自己,他也沒有看到那個刀疤男。
茫然無措,害怕驚恐,慢慢湧上胡婧澤心頭,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就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了他!!!
車窗外,慢慢籠罩出一層白霧,四下裡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來路,也看不清身後。
“二嬸嬸…”胡婧澤一回頭,哪裡還有二嬸嬸的身影,連坐著的三輪車也不見了,開車的二叔叔也沒有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站著。
胡婧澤呼吸一滯,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夢裡。之前自己做了三天的夢,夢裡就是這條路,自己走啊走,走啊走,路上有個老婆婆要給她水喝,胡婧澤不渴,就沒喝。
白霧越來越厚,彷彿棉絮要把胡婧澤包裹住,白霧裡透著黑,那黑氣像墨汁散在水裡化開一樣,黑霧裡走出來一個人,身形漸漸明朗,瘦骨嶙峋的身子,戴著帽子和口罩,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泛著黑光和邪氣。
是他!他來了!
胡婧澤想跑,腿下卻又千斤重,下肢浮腫般寸步難移。
男人越來越逼近,周遭的黑氣就越濃,黑氣腐蝕掉了他的口罩,露出來疤痕錯落的一張臉,猶如一條條黑色蜈蚣。
他伸著爪子,指甲有一尺長,眼露胸光,就要來掐胡婧澤的脖子。
當下,胡婧澤身體僵硬,動也動不得,只得看見那鋒利的爪子越來越近。
“我要挖你心,喝你血,抽出你的筋,來跳皮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近乎癲狂的,瘋魔的笑。
胡婧澤悲哀地想,我要死了嗎?還是這麼悽慘的下場。
指甲碰到胡婧澤脖子的那一刻,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狂跳的心卻倏地平靜了下來。死亡是涼爽的夜晚,胡婧澤竟然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感。
“滾開,離我的兒遠一點!”一聲淒厲的女聲在耳邊炸開,彷彿是女鬼在嘶吼哀嚎。
下一秒,刀疤男和那個女子就打起來,女子的指甲更加長而鋒利,還塗著鮮豔的蔻紅,和那男子互相撓起來。
媽…媽,你又來救我了嗎?
胡婧澤癱坐在地,今天去醫院的路上,她能夠醒過來,也是多虧了媽媽,那時刀疤男掐住了她的脖子,胡婧澤就快要窒息了,差點死在夢裡,是媽媽出現,打退了刀疤男。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胡婧澤一直以為媽媽恨自己,因為自己不是個男孩,但現在卻被一股陌生的母愛包圍著。正因為那個夢,胡婧澤醒來才會讓奶奶把電話給媽媽。
現在自己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嗎?應該和二嬸嬸一起才對?
胡婧澤意識到,自己現在跌入了一個夢境,怕是現實世界中的自己,又陷入昏迷了。
“瘋女人,滾!我要殺了胡金龍,殺了他!”刀疤男一腳踹在媽媽身上,眼神兇狠地盯著地上的胡婧澤。
“不許你傷害她!”媽媽被踹倒了,仍舊伸著手,徒勞地擋在胡婧澤面前。
胡金龍?難道是爸爸的名字?但是這個刀疤男明明是衝著自己來的啊!
胡婧澤活動了一下手腕,不同於上次在夢裡那般迷茫和無措,現在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馬德,既然在夢裡誰怕誰?
胡婧澤躲過了刀疤男踢過來的一腳,驚喜的發現自己可以掌控身體了,大概是潛意識別出這是夢境的緣故。
刀疤男一驚,下一秒抿著嘴,臉上疤痕都擰在一起,揮起鋒利的爪子就撲過來。
胡婧澤弓著身子,蓄勢待發。好在自己高中畢業那年學過跆拳道,也是有點身手在的。如果此時爸爸在身邊,那麼胡婧澤可能害怕的躲在爸爸身後。
但現在已經無路可退,無人可靠,媽媽受了傷,躺在了地上,既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那就咬著牙絕不後退。
胡婧澤沉下了心,冷著眼,或許沒有能夠依靠的人,才是對自己真正的鍛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