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還在嗎》路念,風涼了
路念分不清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著不厚不薄的床墊,效用卻極佳,至少第二天醒來,路唸的腰和肩不似之前那麼疼,雖然還是酸,但陸醫生的心意沒有白瞎。
【陸醫生】睡得好嗎
路念剛到辦公室手機響起,她剛打開就收到了陸醫生的微信消息。
說來很巧,因為路唸的腦海中剛剛浮現陸又年的身影,這是很少見的情況。路念是很心寬的人,這種心寬體現在方方面面,比如她記憶力有限,對人和事物都是無所謂的狀態。在她看來,與其去記一個不那麼熟悉的人,不如去忘掉一些不情願的事情。當然,那個人聲音好聽,手指好看,以及眼睛裡藏著很多故事的話,就要另算了,很巧的是陸又年佔據了全部。他嗓音低沉厚重,手指白皙修長,眼睛深邃熱烈,後來路念想過,原來那是路念情根深種的開始。
她就那樣記住了陸又年,甚至還很不穩重地問人家有沒有女朋友,那不是剛剛互相認識,僅限於知道彼此姓名的人該說的話。可路念還是問出了那樣害羞的話。看到陸又年的微信,路念闔眼,放下書本才回復。
陸又年看著回覆,忽而就皺了眉,好看的眼睛似乎射出光來勁量著手機上路念回覆的消息
【LULULU】睡得很好,謝謝您的床墊
“您”
路念自己都不知道忽然就用了尊敬的稱呼,陸又年兮兮看著,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所以他只是蹙著眉,看著對對面發過來的消息發笑,感覺自己有什麼要確認,可到底是想了想,相較於路念碩士在讀,自己博士畢業都已經幾年時間,似乎是差了些……
足足有一分鐘他都不知道該回復什麼,陸又年話很少,很少有人能在語言上勝過他。他詞藻簡單卻總能一針見血,可每每和路念聊天,對面的人總能一句話讓他沒了脾氣,失了言語。他還沒有想好怎樣回覆才算恰當,雖然想要讓路念因為自己的行為受到影響,卻不想她被左右,所以他罕見地言語和行為都極易被隨意牽動。只是那頭的路念發來了新的消息。
【LULULU】床墊的錢我轉給你,微信可以嗎
陸又年又笑了,這姑娘看來是真的在糾結床墊錢的事情,陸又年沒有回答,這個而是迅速回了一條
【陸】牙還疼嗎
不提這一茬還好,提起來路念覺得牙根有些痠麻,她昨天因為一時貪嘴,把張斐送來的那袋辣條嚼吧了,心情up,雖然立刻刷了牙,可心裡還是沒有底。
【LULULU】我昨晚吃了一袋辣條
【LULULU】委屈.jpg
【LULULU】吃完都來不及收拾,立刻去刷了牙
【LULULU】我想,也許、大概、可能、或許,沒關係吧?
大概是後知後覺的不安,對面人一條接一條的消息發過來,再次發笑。
【陸】吃的時候開心嗎
路念看不懂這句話,難道是帶著反諷的意思?還是醫生的關心?感覺是在用語言的藝術挑釁自己……想來想去,路念回了個開心,甚至還配了個轉圈圈的表情包。
管它是啥,老孃爽了
【陸】那就不要管牙了
【陸】我很期待在科室見到你
【LULULU】生活不易,念念嘆氣
【LULULU】陸醫生,其實你是算年中績效的吧
【陸】胡說
【陸】醫者仁心,我只是心疼你的牙
【LULULU】你已經拔掉它了,你還想心疼它?
【LULULU】渣男
被叫做“渣男”的陸醫生先是笑了,然後止住笑容的時候已經不自覺打通了語音電話。
“我渣你什麼了”手機還開著免提,陸又年張口就是驚天雷。路念還在辦公室,好在是上課時間,辦公室裡的人不算多,可知道陸又年,又認識路唸的人都在。
比如張斐,比如程雪柔,兩個人同時豎起耳朵。
張斐滿臉吃了大瓜的表情,程雪柔面目可以用可憎形容。
路念只覺得無語,這人說什麼讓人會誤會的話。
“你還說沒有”
路念向來是隨著大腦來作出行為的人,她也只是短暫的宕機,然後立刻作出反應,在等陸又年說話的功夫,她就掛斷了電話。
與其讓自己尷尬,不如把尷尬留給別人。
路念不管不顧,下課鈴聲響起,她不看辦公室的兩個人,拿起自己的書本,大搖大擺,眼不見為淨地提前去了教室。
陸又年被掛斷電話,心情也沒有一絲變化。
辦公室到教室的距離很短,她看著跟著下課鈴聲跑出來的孩子,心情頓時大好。
路念算不上喜歡孩子,卻喜歡熱鬧,這是她選師範的原因之一。
當初母親要她學管理,她偏偏用人生來叛逆。管理學或者金融學都不在她的選擇裡。“你一個理科生,學師範做什麼”
她到現在都記得她媽媽氣急敗壞的表情和語氣,那是她這輩子報復心最重,最竊喜的時刻。
“媽媽,文理分科的時候才是我在和您商量我的人生”
“這一次,是我的選擇”
於是,高考志願那一欄裡,一名的理科佼佼者,去了京都師範。
她本碩連讀,說不上熱愛,可文字和語言是她找到自己的源泉,她用文字抒發自己,漸漸地和自己和解。
“成年,真好”
進入大學,路念肆無忌憚,熱烈勇敢,她參加活動,讓自己自信堅韌,遊刃有餘。
“你喜歡孩子?”保送消息出來的時候,張斐曾經問她。張斐覺得路念真的不像文科生,雖然成績優秀,文筆斐然,才華出眾,可思維跳脫且敏捷,張斐甚至還看都過她手機桌面的獎盃。
那是高中物理競賽的獎盃,以及高中物理競賽的獎牌。
路念並不隱瞞,“我高中是學理科的”
張斐羨慕這樣的人,聰明、有理想,明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還是好奇,所以才問她是喜歡,才選擇師範的嗎
“斐斐,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訴自己,成年後的每一個決定都要源於自己”
“我不是非要選師範,是師範選了我”
高三階段,她第一次牙疼到控制不住,止疼藥都見效甚微。於是,某天放學後,她揹著書包,穿著校服,嘴角還流著血,就這麼大搖大擺走進了口腔診所。
燕南的大醫院,有名的科室,患者都是絡繹不絕。她站在口腔科外,緊張的心情無以復加。
“你怎麼了”一個好心的姐姐過來問她。
她捂著臉,支支吾吾。大概是以為她被霸凌了,那位姐姐義憤填膺,提溜著裙子就要帶她先去包紮。
“姐姐,我si牙疼”
那個姐姐似乎鬆了口氣,她明顯感覺得到,像是慶幸。
“你是哪個學校的”那位姐姐聲音好聽,甜美可人。
【燕南一中】路念乖乖回答。
“姐姐實習的學校就是你們那裡誒,你是幾年級”那個姐姐拍著自己的大腿,是真的開心。
“姐姐是喜歡教孩子嗎”
“不是啊,我只是有一種熱切的嚮往”
她們沒有聊很久,她最後也不知道那個情緒一會兒高漲,一會兒激昂的姐姐叫什麼,但是她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她。
那位姐姐提溜著裙子,踹向一個比她還要高大很多的男生,嘴裡不停教育著什麼,看著又酷又嘹亮。
你看,不是喜歡孩子,只是有一股衝勁,就可以朝著一個方向去。
路念,回去就選擇了師範,氣到了她媽媽,也讓自己做出了選擇。
“不覺得後悔嗎”張斐問她
“不會,人生有很多的岔路口,選擇的對與錯都不會影響結局。”路念走的並不算跌跌撞撞,相反十分順利。
大學拿獎、考證、保研,如今走到了現在。
“真好”
她朋友很少,和張斐能走到現在也是一種緣分,她保研,張斐考研,兩個人就這麼留在了京都師範。
“斐斐,畢了業你要做什麼”
‘“可能回老家吧”張斐說,“你呢”、
“留校吧”路念想也沒想,就答
“不回燕南嗎”張斐疑問
“沒必要”說完,路念呼吸漸漸變沉,似乎不等人繼續問。
——
【鰲山】沒有人聲鼎沸,卻熱鬧非凡,特別是晚上。
八月初,吃完晚飯的人家會坐在一起,一起八卦村裡的事情,聊聊誰回來了,再聊一聊誰在外面發了財。
這段時間的支教和醫療救援隊,自然是此次八卦聚集地的新聞調味料之一。
路念愛死了人間煙火,這是燕南、京都都沒有的,也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她拿著水杯和手機,噴了很多花露水,和張斐穿著拖鞋出了門。
陸又年又回了鰲山,和校長一起,走進村,就看到露著潔白大腿的少女,雙腿因為太長只能蜷在椅子邊。路唸的腿型很好看,肌肉有型,小腿纖細。
陸又年絕對不是會眯著眼睛盯著女性大腿看的那種人,可眼下他卻看的直接又熱切。路念有多高來著?165cm有嗎?陸又年想著。
他穿著鞋子大概有187cm,路念比他矮了大概一頭…..胡思亂想著,就這麼站在了路念旁邊。
路念穿著清涼的家居服,夏天已經來了,時間還早,但是人已經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淡淡地蒼蘭香,頭髮還沒幹,陸又年低著頭看著她,後者聽著太認真,直到他完全擋住昏黃路燈的光亮,路念才稍稍轉身抬頭。
路念就這麼眯著眼看過去,眼神里帶著不確定。她換上了框架眼鏡,看起來更可愛、生動了一些,陸又年笑著看她,路念看清了擋著她光的來人,回了個十分善意的微笑,並說“陸醫生好”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話交流普通隨意,路念打完招呼繼續聽旁邊的阿姨說話,陸又年則搬了小椅子坐下,就坐在路念身邊,陣陣風吹來,夏天被撩起了一些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