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
極品熱門小說推薦

已完結小說《萬曆經紀人》在線全文閱讀

《萬曆經紀人》第7章 悲催的解戶

接下來兩天,秀二都在給幫閒發俸。

人多,但好發了,就是直接要米。

特製的斛鬥,在他們面前拿定量鬥演示一次,然後直接分發。

第二天發到最後,剩下十斤左右,堪稱精準掌控。

裴長宇掂了掂,扔給秀二,“你拿回去吧。”

這是給所有人看,堵嘴用的。文書幫閒一點好處也沒有,那說明你有更大的好處。

十來斤,正好在所有人心理接受範圍。

秀二拿著這一小袋米,來到前面,轉了個彎,到旁邊的小院。

秀才正趴到桌子上寫寫畫畫,他是五百多人的頭領,大事沒有,小事不斷,損壞一把掃帚都得記錄原因時間地點。

後世扯淡說校尉不識字的,那是臆測誹謗,錦衣衛親軍絕對是大明朝識字率、懂法率雙一流之最的衙門。

秀才的官方兼職之一,就是百戶所蒙學的教授。

把米袋往桌上一扔,“大哥,您給捎回去吧。今天大人高興,放我出去溜達溜達。”

秀才頭也不抬的回話,“你最近在做什麼,近在咫尺,天天不回家,誰家都不富裕,吃人家的嘴短,拿給刑良吧。”

自己的大哥是正七品,每月實領四石半,六百多斤,的確夠吃了。

秀家日子過的捉襟見肘,是他娘把所有的錢糧都存了起來,秀大秀二未成婚,名義上,秀才就還得養這兩兄弟。

秀二沒有說話,回身把房門關閉,從懷裡拿出兩個布包,放到了秀才的書桌上。

老大看了一眼,是精鹽和霜糖,立刻慌張的收起放到了桌子下面。

還沒完呢,又抓出一把銀裸子,嘩啦一聲扔下,“別給娘了,給侄兒買點好吃的。”

老大再次忙不迭收到懷裡,看起來異常緊張,“你貪了這麼多,不怕兄弟們發覺嗎。”

秀二差點被噎死,眼珠子一翻,“您哪隻眼睛瞧見我貪了,胡說八道,這是贏來的。”

“天天贏錢,鬼都不信!”

“我哪天天去了,一月只一次,您又不是不知道。”

“月月贏錢,絕不可能。”

“愛信不信,我走了!”

秀才是錦衣衛裡的另一種活法,軍戶裡努力的‘文化人’,科舉不行,之乎者也倒也門清,靠近文人脾性,適合和其他官府場面來往。

……

出了百戶所,秀二開始例行公關。

明朝重要官署大部分在承天門外,橫豎四排,十六個區域,又兩兩背靠背,總共八個大塊。

這裡面佔地最大的,不是五軍都督府和六部,而是錦衣衛衙門,八個大區的西南角,獨佔一塊。

內閣公房在宮城,不在這裡。

一個‘衛所’,能與朝廷部堂在一起辦公,還有最大的辦公面積,地位可想而知。

秀二出了百戶所,忽忽悠悠直接向東,兩刻鐘後,到緊挨錦衣衛衙門的衚衕口。

這裡就是內城千戶所,正式稱呼是錦衣前所,錦衣衛十四個千戶所之一。

千戶大人一如既往的溜號不在,想露面巴結一下都找不到。

說起來,千戶來頭可不小,皇帝九嬪之一,梁和嬪的父親梁慎,算是皇親國戚,這也是錦衣衛的牛逼之處。

用一句老話說,錦衣衛千戶所的長官,都是‘不怕事’的主。

錦衣衛正衙就不去了,沒資格。

向千戶所老經歷問好,隔三差五聯絡一下感情,放下一包霜糖,向西返回。

直接穿過阜財坊,進入後面的衚衕,走到西城牆。

這下面是傳說中的‘象所’,還是十四所之一。

他們,雖是正式校尉,卻比幫閒還可憐,除了領頭的,大都是罰過來的。

二百多人養著三十頭大象,最小所之一。

折向北,內庫直屬的手工工坊,織戶、解戶都是皇帝的‘家奴’。

織戶,就是世代織工,這沒什麼好說的。

解戶,曾經都是富戶,他們的遭遇,就是封建社會的寫照。

大明朝強調自給自足,徵收的稅賦中,各種實物佔了絕大比例,棉布、絲織品、白米、建築材料、瓷器、甚至容易腐爛的草料,這些都需要大運河運輸到京師。

這麼多物資,怎麼運呢。朝廷規定,每類物資要安排解戶運輸,這些解戶由當地知縣安排,指派富戶擔任,這其中的黑幕,不說也罷。

有勢力的家庭總是想方設法躲避,不可避免落到相對富裕又沒有實力的百姓頭上。

解戶五年一個任期,上任後,他們每年必須解運兩次。

災難開始了。

通常來說,大明商稅十三稅一或十四稅一,很低。

那只是源頭稅,中間的運輸才是大頭。

從大運河的南端杭州算起,運送一船貨到通州,經過一百多道水門、湍流、巡檢司,這些都需要繳關稅。一艘漕船,大概需要繳稅六十兩。

恐怖不?很多人運的貨物都不值六十兩。

當上解戶,意味著完蛋了。

百姓絕境求生,一不做二不休,賣地舉家到京師押送稅賦,開始破產流浪。

這些人就是各衙門和錦衣衛驅趕的主要對象。

原籍是絕對不回的,殺了也不回。解戶都有一技之長,慢慢的,形成了一個固定流程,‘破產’的解戶登記投身皇帝,成了皇莊佃農或內庫各工坊的勞力。

好處都給了官府和皇帝,也沒人再提這個問題。

工坊西面,靠近城牆,就是解戶住所。人口稠密,大冬天的,連一點菸火氣都聞不到,偶爾碰到幾個人,也是單衣瑟瑟發抖跑步前進。

這些小院子,破落不堪,正房三間,東西房兩間,至少住了五戶,甚至更多。

解戶都是‘有積蓄’的,這是工坊主事、京師百姓的共識。

織工已經夠可憐的了,但他們是‘京戶’,鬧點什麼事,縣衙也不得不處理,主事官好歹有點顧慮。

解戶不一樣,他們的戶籍還在當地,大明的‘北漂’。

誰都能欺負,誰都能極盡壓榨,都在大開腦洞臆測、想盡辦法扣剝他們藏起來的那點救命錢。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