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陰陽判》第三章 人皮
“你和那黃皮子是一夥兒的?”
黑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根本不搭理我。
玲玲掏出手機,戰戰兢兢的說:“要不……咱還是報警吧?!”
我很清楚,今晚出場的這些大爺,警察根本奈何不了它們,反而會給我們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讓她收起手機。
樓頂上又響起腳步聲,這次不是一個人,而像是很多人,從聲音上判斷,怕是有幾十之多。
我膽子再大,也有些頭皮發麻,一個陳木匠都這麼難搞了,天知道等著我們的,還有什麼東西?
聽聲音,他們正朝樓下走來。
玲玲突然指著窗外,驚訝的說:“月亮……月亮怎麼變了?”
我抬眼看去,發現那圓盤似的月亮,居然變成了血紅色,只剩一個月牙了。
我立刻想起來,臭老頭兒說過,天狗吞血月,是大凶之兆,彼時冥界鬼門大開,兇險無比。
而我天生至陰奇命,天狗吞血月,最克的就是我,一定要小心謹慎,否則,小命難保!
想到臭老頭兒的交代,我也很緊張,玲玲突然扭頭朝樓梯口看了一眼,嚇得尖叫一聲,臉色慘白,突然暈了過去。
而那被我鎮住的陳木匠,又直挺挺的站了起來,一雙空洞的眼睛,更加滲人。
我記得臭老頭兒在棺材鋪留了很多法器,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外面敲三角鐵的聲音響個不停,聽得人心煩意亂。
夜風很大,吹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濃霧也跟著流進屋裡,敲三角鐵的聲音,彷彿就在我耳邊響起。
我暗暗心驚,把玲玲護在身後,扯著嗓子喊道:“我可是茅山傳人,你們這幫牛鬼蛇神,趁大爺沒發威,還不趕緊滾蛋!!!”
我以前聽臭老頭兒說過,這些邪祟上不了檯面,你越怕,他們反而越猖狂。
反之,你越兇,他們倒慫了。
可我這招顯然對貨郎不起作用,我只看到黑影一閃,脖子就被掐住了,任憑我怎麼掙扎,都沒辦法掙脫。
我一陣頭昏眼花,臭老頭兒沒騙我,他說天狗吞血月,就是我大限將至的時候。
還真應驗了。
我快暈過去了,突然被人猛推了一下,我差點跌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拉著衝出門外。
我跟個木偶似的跟著一路瘋跑,差點沒把肺給吐出來。
我都快不行了,突然聽到玲玲的聲音,“你沒事兒吧?”
我口齒不清的說:“你再不停下來,我就要翹辮子了……”
玲玲放開了我,我蹲在牆根下就吐了,差點沒把胃給吐出來。
我又休息了一會兒,腦袋才清醒了一些,瞪著俏生生的玲玲上下打量,玲玲急忙捂住胸口,緊張的說:“救人是我的本能,你可別有非分之想,我……我可不是對你有興趣……”
我翻了個白眼,跟她確認說:“真是你救了我?”
玲玲聽了很火大,“你這個人這麼忘恩負義,連誰救的你都不知道?”
這覺得些匪夷所思,她一個能把自己嚇暈過去的小姑娘,哪兒來的本事把我從貨郎手上救出來?
如果我能衝出來,也不會落入貨郎手上了。
我突然想起來,臭老頭兒曾說過,能救我的人,生辰八字必須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陽刻,難道這丫頭就是我踏破鐵鞋要找的人?
我急忙問她生日,玲玲很警惕,死活不告訴我,還讓我別白費心思,她是不可能對一個屌絲感興趣的。
我也著急上火了,“你再磨嘰,咱倆都會死在這兒……”
我真不是嚇唬她,我們雖說逃離了丁小寶家,卻在濃霧中迷了路,如果她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們就出不去。
玲玲顯然不相信,說:“我的生日,跟從這兒出去有啥關係?”
這小姑娘太煩人了,不說清楚,她肯定不會告訴我,我只好實話說了。
玲玲把生辰八字報給我,我隨手一掐,她還真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命格奇特之人。
換句話說,我倆的命格是絕配。
玲玲聽了我的話,滿臉的嫌棄,說她八歲那年這招都見爛了,我一點創意都沒有,真是沒意思,搞得我很尷尬。
我冷靜下來,把今天發生的怪事兒琢磨了一遍,意識到情況很不妙。
那隻黃鼠狼說的沒錯,他們真的把我當成了唐僧肉,全都是衝我來的。
難道吃了我的肉,能長生不老不成?
我覺得這事兒挺扯的,雖說我的命格特殊,可跟唐僧肉有啥關係呢?沒根沒據的,居然那麼多妖魔鬼怪堅信不疑……
不過這不重要,只要我能保住小命,他們鬧他們的,跟我無關。
我只要救出我兄弟丁小寶就成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到棺材鋪,找到老頭兒的法器,再殺回去救人。
街道上充斥著濃霧,我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都沒辦法分辨方向,不過有了玲玲,這難不倒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玲玲緊張道:“你要幹什麼?”
我直接把她的右手食指塞進嘴裡,狠咬了一口,玲玲慘叫,“你變態……”
我將她的指尖血吸進嘴裡,噴出一口血霧,那血霧飄向空中,濃霧立刻就散了,我拉起玲玲,跟著血霧的方向跑去。
我們在城中村的巷子裡快速奔跑,有血霧在前面指路,我很快趕到棺材鋪門口,玲玲已經累得香汗淋漓。
我開了門,玲玲看到滿屋子棺材,又給嚇懵了,吃驚的說:“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我就住這兒啊。”
玲玲看怪物似的看著我,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我提醒她說:“整個村子現在都是各種怪物,不但有黃鼠狼,還有殭屍和一些說不清楚的東西,誰知道它們有沒有跟來?”
玲玲嚇的飛竄進來,一秒鐘都不敢在外面呆了。
我去臥室拿了一把臭老頭兒的符,又拿了一把桃木劍和一條捆龍繩,我還燒了一張符,取符灰撒在被陳木匠咬的傷口上,已經腫得老高的傷口上一片清涼,疼痛感減弱了很多。
之前的衣服已經被陳木匠扯爛了,我又換了件乾淨的T恤出來。
玲玲說:“我決定了,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去同學家對付一晚上……”
沒有玲玲這根定海神針,打死我也不敢再回去,不過,單憑她要想從這暗流湧動的城中村走出去,根本沒可能。
見我沒說話,她轉身就走,我鎖了門,朝丁小寶家走去。
我才拐過街角,就聽到玲玲喊救命的聲音,她很快追上了我,抓著我的胳膊,再也不敢撒手了。
我說你怎麼回來了?
玲玲說:“你這人太可惡了,明知道村子裡還有那些東西,也不勸勸我……”
“呵……女人……”
村裡的濃霧漸漸散了,我們走到一座院子前,聽到裡面響起女人絕望的哭聲,我不禁奇怪,仔細一看,這兒就是陳木匠家。
陳木匠是我們村村霸,這些年籠絡了一幫地痞流氓四處搶工程,賺了一些黑心錢,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他都六十的人了,居然娶了個二十出頭的漂亮媳婦,聽說女孩兒還是美院畢業的大學生呢。
新娘嫁過來那天,不知多少村民在暗暗搖頭,直呼作孽。
這大哭的女人,應該就是陳木匠的小媳婦兒吧,不過這老畜生死了,她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哭那麼難過呢?
我看他家院子裡,籠罩著一股黑氣,此氣乃是大殺四方的煞氣,是滅門的徵兆。
陳木匠已經死了,難道他全家都要跟著陪葬?
我暗暗心驚,不禁替他的小媳婦惋惜,我曾遠遠看過她一眼,從面相上看,她是個心善的人,怎麼也不至於要遭那橫禍。
我現在沒心情管這個,匆匆趕到丁小寶家,他家門窗洞開,裡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貨郎和陳木匠還在不在裡面。
血月亮只剩最後一絲月牙,眼看著要全被天狗給全吃掉了。
丁小寶家像是冰窟窿,我一進門,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玲玲去開客廳燈,按了好幾次,燈都亮不了。
我從店裡拿了手電筒,急忙擰亮,就看到可怕的一幕,屋子裡居然全都是鮮血,到處都是血淋淋的。
就好像有人拿血潑滿了整個屋子。
貨郎和陳木匠早已不知去向,我提著桃木劍,也忍不住捏了把冷汗,這他孃的到底誰幹的?
玲玲突然用手摸了摸頭髮,居然摸出滿手的血,我朝天花板上看去,就看到一張血淋淋的人皮掛在白熾燈上。
玲玲又給嚇哭了,非要往我懷裡鑽,我推開她,“這麼個大姑娘,能不能矜持點,男女授受不親懂嗎?”
玲玲帶著哭腔說:“你大爺……你這是落井下石……讓我抱一下怎麼了嘛?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一臉黑線。
呵……女人……
我把那人皮反覆看了又看,終於確定,這是陳木匠的人皮。
這才多大會工夫,他居然被人剝了皮……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刺耳的嗩吶聲,吹的都是往生的調調,這大半夜的,人聽了頭皮發麻。
我急忙跑到大門口,就看到巷子盡頭,八個一身黑衣的人抬著一頂大紅轎子朝我們這邊緩緩而來。
更可怕的是,那轎子後面,還跟著一條長長的隊伍,一眼都看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