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正在他聚精會神專注看公司簡歷的時候,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他回頭,就是一愕。
門口站著一位成熟女士,,身前掛著‘副總經理’的胸牌,頭髮挽在腦後,晶亮的眸子裡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薛家良的初戀——田琳。
他沒有說話,在短暫的愕然中快速平復了神態,多年的官場歷練,他對處事不驚、臨陣不亂,已經做得爐火純青。
田琳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走近後打了他一巴掌,怪嗔地說道:“怎麼啦?傻了?”
也許是她這個毫無芥蒂的一巴掌,讓薛家良放鬆下來,他說:“傻倒是沒傻,就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麼?”
田琳一邊說一邊請他入座。
他沒有不拿自己當外人,而是坐在了所有求職者該坐的位置上。
田琳知道他的個性,也不強求,坐在面試官的位置上,語氣盡量平和親切,笑容儘量溫和溫暖:“說說你的情況。”
薛家良沒被她內在的憐憫所打動,他公事公辦地說道:“簡歷上都有。”
田琳說:“我說的是你最近幾年的工作生活情況。”
薛家良看著她,他不會忘記自己此時的身份,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個和求職有關嗎?”
田琳的臉有些微紅,多年的職業風雨,讓她很快掩飾了過去,笑道:“薛家良,你怎麼還是這個臭脾氣?”
薛家良不想跟她談求職以外的話題,他垂下目光。
田琳有些尷尬,起身坐在辦公桌側面的椅子上,看著眼前這個讓既愛又恨的男人,他還是那樣說話不留情面。真不知道他這幾年是怎麼混的,難怪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穩定的工作,一切都是性格的過。
一對昔日的戀人,就這樣彼此沉默著,誰也不說話。
薛家良忽然拎起包,站起身就走。
“站住!”
田琳生氣地大聲喝道。
薛家良站住,看著她說:“還有什麼事嗎?”
“薛家良,你幹嘛來了?”
薛家良知道她想說什麼,就提前截住她的話,說道:“對不起,我已經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也就是說你不打算來我們公司了?”
“是的。”
“就因為我?”
薛家良不想回答她這麼幼稚的問話,就冷笑了一聲。
田琳走到薛家良面前,打量著他,譏諷地說道:“薛家良,你牛什麼?當年牛,我會認為你是年輕氣盛,現在你別忘了,你可是三十出頭了,仍然一事無成,牛是要有資本的,你有什麼資本?”
薛家良想起她當初義無反顧地離開自己,攀上她的上司遠走高飛的事就心裡憋屈,他挺了挺胸脯,說道:“沒辦法,生就骨頭長就的肉,我這副臭皮囊改不了了。”
田琳知道鬥嘴永遠鬥不過他,就板起面孔,一本正經地說道:“薛家良,我珍惜你是個人才,我堅信,你很快就能東山再起。所以,我才特地讓人力資源部通知你,希望你能加盟藍天公司,重現你校園奇才的風采。”
薛家良往後退了一步,皺下眉頭,目光變得深邃凝重,他沉聲說道:“謝謝田總看得起。再見!”
薛家良說完繼續往出走。
就聽田琳在背後氣急敗壞地說道:“薛家良,你裝什麼裝,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你就不能放下你的臭架子嗎?”
薛家良沒有說話,只是回過頭,靜靜地看著她。
田琳太瞭解他了,儘管嘴很臭,但心地正派,而且對計算機有著常人無可比擬的天賦。
也正因為如此,她看到薛家良的求職簡歷後,當天晚上就去了姑姑家,得知了薛家良的近況,今天一上班,就安排屬下通知薛家良來面試,由於薛家良沒留電話號碼,只能給他回覆了郵件。
此時,田琳看著昔日的戀人,還是那麼驕傲不羈,當年,就是這一點吸引了她。儘管薛家良出身農門,但是他憑著天賦,創辦了全校第一家學生公司,不但養活了自己,還能反哺家人。
本來,這一對校園戀人是可以走到底的,但是,她卻離開了他。她藉口說父母逼他在省城買房子,從而達到和他分手的目的。
其實,她心底另有隱情,這個隱情她只能一輩子爛在肚子裡,永遠都不可能告訴任何人,包括薛家良。
薛家良見田琳怔怔地站在那兒,一時沒話說,就衝她點了一下頭,算作告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次,田琳沒再往回叫他,她太瞭解他了,寧折不彎,別想把他叫回來。
薛家良頭也不回地走出藍天公司的大門,他料到樓上會有一雙眼睛注視自己的背影,就故意挺胸抬頭,邁著大步。
等他走出大門口,拐上人行道的時候,他就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感到了內心的虛弱,放慢了腳步。
看到一家快餐店,他很想進去喝一杯冰鎮可樂,但是他剋制住了自己,因為來的時候已經浪費了一筆打車的錢,他不能再為自己的奢侈支出了。
想他薛家良,在政府辦工作幾年,何時為了區區一杯可樂算計過。趙志華知道他總是在夜間寫材料,也知道他最愛飲料,特地吩咐賓館給他的房間配備了一臺冰箱,不定期地供應他可樂和茶葉。
今非昔比啊。
他長嘆了一口氣。
快到旅店門口,他看見一家銀行的自助機,他算了算,自己應該還有一筆工資收入。
果然,卡上多了一筆錢,儘管這個數字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變化了,但每次都是如約而至,尤其此時,無異於雪中送炭。
他的心中立刻有了一種底氣,這種底氣給他帶來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他很奇怪眼下能有這種感覺,難道,真的如導師所說,他已離不開體制內的“舒服”的生活了?
已經有兩三天沒去導師家了,不是他不想去,實在是怕導師問起他找工作的情況。
旅店很清靜,好幾天都沒看見宋鴿了,估計是她在刻意躲避自己,因為他把這個丫頭傷得夠嗆。
薛家良剛要上樓,前臺服務人員叫住他,告訴他有位美女給他留了張紙條,讓他回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