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下的太陽》第10章 失控
2020年11月10日,這幾天的持續精神緊張,讓江寬一覺睡到了中午11點。還是陳龍咚咚咚的敲門聲,喚醒了江寬。打開房門,陳龍走了進來,說道:“走,跟我上天台看看。”為什麼上天台看看?江寬一邊刷牙,一邊示意稍等片刻,基本的洗漱完後,江寬和陳龍來到了天台上。
上面已經有幾個人坐在了椅子上發著呆或者看著手機。江寬也打量了一下週邊,遠處的天空雲朵很多,反而顯得很是漂泊,有種雲捲雲舒的感覺,與當下江寬陳龍的處境形成了很大的反差。這棟三層,四層也就是天台了,其實是辦公樓改造的。看著西邊一牆之隔的齊樂村現在很是安靜,只有熙熙攘攘的很少人,南邊的高架橋主路上車也很少,整個世界彷彿停了下來,很是安靜,比新冠居家隔離的時候還安靜。突然一陣急促的警鳴聲劃破這寧靜,由遠而近,大概有10來輛的警車呼嘯而過,速度還是挺快的,領頭的是一輛volvo的SUV,後面有幾輛轎車,最後的是看起來挺大的防爆車。陳龍突然開口了:“我大概10點起來了,這應該是第三波了,這些車應該都是往羅區趕去的。”隨著車隊遠去,聲音也慢慢變小,最後消失。
“這可怎麼辦,看樣子羅區那邊不容樂觀。”天台上的一人突然說道,一些人也附和道,隨便討論了起來,整體來說都很擔憂。天台上的有些許風,還算柔和,11月的鵬城氣候開始變低,但是總體來還熱,特別是中午。隨著中午太陽日漸強烈,天台上幾個人都收拾好自己的椅子,搬著椅子下了樓,回到了寢室。這棟樓有個租客微信群,裡面也就20來個人,都是屬於租客,只有一個管理。
微信群裡也有各種人的聲音,有悲傷的,也有樂觀的,大多是充滿了恐懼和擔憂。好似每個人的心裡都壓上了一個重重的石頭,大家好似預感到將要發生什麼,卻又希望這都是假的。
中午吃過午飯,思考了一會,江寬找到陳龍商量起來,希望陳龍搬到江寬的寢室住。一切好一點,而且陳龍那個寢室在最右邊,也就是山牆的第二間,那個寢室沒有太多的迴旋餘地,窗子外面就是一個廣場,很是空曠,如果困死的話比較難受。江寬的房間靠裡,也靠近上天台的樓梯,而且窗子下面就是齊樂村的圍牆,圍牆邊上搭著一個燒烤攤的彩鋼瓦棚,窗子上面栓好繩子,是可以沿著牆面下到齊樂村圍牆和彩鋼瓦棚頂的。比這個房間操作空間大很多。
陳龍也認可江寬的意見,隨後兩人便趕緊搬起了家。估計是兩人來回走動的的聲音,在搬家的過程中,幾戶人打開了房門,看著他們的食物和水,很是驚訝,有兩個人還說出高價買一些。江寬和陳龍並沒有理會。其中有個大概25,26的胖子還嘟囔了幾句,陳龍想給他理論幾句,被江寬拉了回去。搬完儲存的食物、水和,陳龍的其他用品一些用品,已經中午了。現在整個房間那可是擁擠的不行, 那40桶水就基本佔據了很大一塊空間。隨後他們燒了點水,泡了點泡麵對付了一頓。兩人躺在床上聊著天,對於現在情況都還是有些悲觀,也在商量討論著如果真的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該怎麼面對。但兩個大男人,倒還是比較穩得住,並沒有出現太崩潰的情況。
最終兩人都覺得,現在水和食物肯定能堅持一段時間,即使局勢失控,也應該稍微穩住,待到了一定時間,才考慮怎樣離開。但有應該走向哪裡,去向哪裡?兩人皆還是很迷茫,或者說還沒有具體計劃。回家?1700公里,怎麼回去?屋外的陽光照射進房屋,中午果然適合睡覺,隨後兩人便慢慢的停止了交談,都慢慢的睡著了。
“蹦!~”一聲巨響突然將兩人嚇得直接坐了起,驚愕的看著對方。“什麼情況,走去樓頂看下。”江寬說到,兩人快速的跑上了樓頂,這下隔壁的齊樂村也熱鬧了,一下各個窗子裡都是往外探的人。這聲巨響後,又來了幾聲,但是沒有剛剛的響,大概過了幾分鐘,爆炸聲方向飄起了一些黑煙,感覺應該是油站油庫什麼的爆炸了。一會天台上有上來好幾個人,一個小男生一邊哭一邊給家裡的人打電話。聽他的說話應該是大學才畢業沒多久,在鵬城一個高科技公司上班,感覺他心態現在已經蹦了。
隨後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大家也都慢慢的回到了寢室,現在感覺所有人都開始慌了,也包括江寬和陳龍。回到宿舍,兩人暫時也沒啥事,便搗鼓起了上次買的那些裝備,以前沒用過,先用用,怕關鍵的時候不會。搗鼓了一陣,做了一些準備,比如將撬棍綁上一些布料,用扎絲扣死,免得脫手;調試了下望遠鏡;理了一下繩子,其中一條直接系在了有一個椅子上,放在了窗口。
大概下午5點的時候已經開始有軍隊從附近的高架橋上駛過,裡面已經開始有裝甲運兵車了。一輛輛排成了長龍,消失在了去羅區方向。同時也有幾輛軍車停到了齊樂村門口,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軍人在外面或是巡邏或是佇立站崗,應該是屬於維持穩定和保護村民的吧。
本來江寬他們準備從網上搜索一些情況,但是網絡連接不正常,時而斷,時而連接,到後來直接斷網了。手機也打不通了,這裡有點煩,早知道該早點給父母打電話,也應該給李總打個電話問問李總的情況。些許遺憾和煩躁縈繞在江寬的心裡。
晚上8點過開始有直升飛機從天上飛過,聲音特別的響。9點過左右遠處的天空時不時的有閃光閃爍,站在天台可以看到。這附近的人們大多數都很沉默,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可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吧,總之今晚的夜顯得特別黑,而遠處時不時的光亮閃爍,每一次都敲打著人們的心。
今夜估計大部分人都沒有睡著,這個夜很漫長,也很黑,江寬和陳龍兩個人躺坐在床上,大多數時間是沉默的,偶爾互相散散煙,說上兩句,都沒有睡去。
大概凌晨五點的時候,已經可以聽見各種聲音了,仔細聽可以聽出來有爆炸聲,還有槍聲,連續混雜的槍聲。此時兩人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看起來一切都向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2020年1月11日,早上八點的時候,“蹦~!”,一聲巨響,把江寬和陳龍嚇醒,兩人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就像以前汶川地震的餘震,人都時刻繃著神經的。這聲音確是從高架橋上傳來的,應該是車子撞擊到什麼東西的聲音。來到天台觀望,原來是一輛車撞到了旁邊的護欄,隨後又有幾輛車撞到了路邊的樹上(齊樂村大門就離高架天橋下來50米)。隨後,附近的軍人皆抬起槍,擺出戰鬥隊形,其中還有軍人打著手勢,向著車靠近。
突然!其中一輛車的後車門打開了,一個男人滿身是血的倒了出來,一邊往外爬,一邊狂叫不停,看起來充滿了恐懼。後面也爬下來一個滿身是血,衣服被撕碎了些許的女人。女人一直用手去抓前面那個男人的腳,男人回過身用腳不停的蹬著女人。但是貌似女人人很狂躁一會抓住了把男人的腳,還順勢往後拖了一點距離。震驚的是,那個女人猛然張大了嘴,真的張得很大很大,一口便咬到了男人的腿上,連褲子和一塊肉被撕扯下來,然後像狼一樣,昂著頭,嚼了幾下便嚥了下去。一陣撕心裂肺的驚叫從男人嘴裡傳出。此時,軍人大聲的喊了起來:“快停下來,不然馬上開槍了。”這個女人完全沒有反應,繼續撕咬著,吃著那個男人的血肉,地上早已經流了一地的血,那個男人聲息也漸漸虛弱,掙扎也變得有氣無力。
一個軍人見喊話無效,一個健步衝了過去,一腳把女人踹開,拿槍對著那個女人。此時女人抬起了頭,望著那個軍人。軍人們都看清楚了女人的面容,她上嘴唇少了一半,直接露出了牙床,額頭也有一塊皮被扯開,垂掉在,傷口上黑血像凝膠一樣,溼漉漉的,顯得很是粘稠。眼睛更是可怕,整個眼睛都是紅色的,那種充血的紅,感覺要爆裂開來一樣。
正當軍人打量的時候,這個女人向著最近的一個軍人撲了過去,隨後便是一陣噠噠噠聲,後面的另一位軍人開槍了。子彈威力很大,洞穿了女人的胸口,從背後炸開一個個很大的洞,大概連開了五六槍,這個女人才倒下了。後面一位看起來年紀大點的軍人,大概35,36歲,這是他們的排長吳東旭。他開口了:“別靠近,都遠離所有車輛,所有眼睛變紅的人全部射殺直接開槍;他們已經不是人了,已經被病毒感染成喪屍了!所有有抓傷和咬傷的人也將會變成喪屍,都遠離他們。”聽到隊長喊到,所有軍人都後退了幾步,端著槍警戒著。
其他的車輛也有一些人跑了出來驚恐的求助,也有一些已經屍變的人開始在追逐車裡的人,此時場面異常混亂,軍人開始不斷的向著已經確認變成喪屍的人開槍,隨著槍聲,那些喪屍倒下了。隨後軍人將其他看起來還很正常的人聚集在一起,進行了一番詢問,一些軍人在挨著查看已經被打倒的喪屍。本來場面看起來已經平息,又幾聲槍響,讓軍人們又緊張起來。原來一名看起來很年輕的軍人向著其中一個喪屍補了幾槍,一槍還直接打爆了喪屍的頭,這頭顱炸裂開,腦漿四濺。這名軍人停頓了一會說到“這個喪屍沒死,趕快打爆他們的頭!”隨後端著槍挨著對著地上的屍體爆了頭。其他的軍人都有些愣住,這是做完這一切的那個軍人默默地走了回來指著腿脖子說,剛剛那個被打了五六槍的沒死,又活了過來,沒注意被她抓了一把….”在場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這位年輕的士兵,左腳踝上的迷彩服被流出的鮮血打溼了一些。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名軍人趕忙從車上拿出了一瓶酒精,幫他挽起褲腿,看著幾個抓痕,趕快倒了上去。他一直倒了半瓶,直到鞋子都打溼了,然後包紮起來。這是這個士兵站在那裡沒動,許久說話了“隊長,是不是我也會被感染?”隊長也沉默了一會說到:“酒精馬上消了毒,應該不會的。”但是此時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其他隊友異樣的眼光。
隊長下令所有從那幾輛車裡下來的人都到附近一個工地空閒下來項目的板房裡,不管男女,都必須脫完衣服,查看有沒有傷口。最終將沒傷的四人關在了板房最右邊的房間裡面,將有傷口三人分別關在了最左邊的三間房子。在槍口之下,那些人倒是聽從安排,只是有傷口的人一直在便辯解著,祈求者,歇斯底里著,但是面對槍口倒是無可奈何。最後那名新兵主動要求看守被感染的那三間房子,並要求用鐵鏈鎖住自己的一隻腳,鐵鏈那一頭鎖在了工地項目的旗杆上,並把手雷直接掛在脖子上。
從不抽菸的他問了戰友要了一根菸,戰友給他點上。他吸了一口,嗆著咳嗽了幾聲,然後回過頭看著戰友,笑著說:“記得好好地活下去,如果我變成了怪物,記得殺死我,要爆頭。以後有機會見到我的父母,記得給他們說,我很愛他們,他們的兒子很勇敢。”聽到這句話,兩行眼淚從戰友眼睛滑落,他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這名名叫譚相的新兵敬了個禮。譚相也回敬了個禮,轉身走到板房的走廊下,雙手抱著槍,靠著牆,臉色充滿了堅毅,望著遠方出神,回憶著過往的種種美好。有些決定迫不得已,有些堅毅亦如鋼鐵,有些奉獻平凡又偉大,所以說軍人會是一個國家的脊樑。
戰友依依不捨走出門外,將工地項目的大門關上,門口留下了兩名軍人看守,其他的便回到了齊樂村門口,將喪屍的屍體清理掩埋了…
在天台看著這一切的江寬和陳龍,兩人臉色皆蒼白,深深地被震撼了。有恐懼,無限大的恐懼,也有無助,長這麼大從沒有過的無助,也有其他各種複雜的心情。估計所有見證了這半個小時的人都會無比的恐懼和震驚吧。以前看的電影和小說的情節,突然在現實中出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展現在你的面前,人類顯得那樣的渺小。至少現在的江寬和陳龍太過於渺小,如果現在一隻喪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嚇得腿軟,會不會完全沒有反擊的力氣。
回到寢室,反鎖了門,第一次把櫃子搬到門口頂住,還用東西卡緊,才作罷。兩人都不想吃東西,回想到下午爆頭的場景,兩人都忍不住想吐。黑夜來襲,兩人都坐在床上,也沒開燈,任由漫長的黑夜模糊一切。遠處的爆炸聲和槍聲已經不能再刺激他們緊張了那麼久的神經了。有些事情,只有直面的時候,你才知道你有多大能量和勇氣,人總歸需要經歷,需要經過困苦的洗禮才會變得成熟和有應對苦難的能力。後來那個果決和強大的江寬,給兄弟聊天的時候,都會提起今天所見,還是會感覺很震撼,那在眼前停留的場景,一直揮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