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督軍夫人緩步下樓。
她今天穿了件深紫色洋裙,裙袂曳地,行走間搖曳款款,將她端莊又豔冶的風情揉碎,完美融合到了一處,勾勒出烈烈風情。
奢華的大廳裡,樂隊已經準備就緒,先是鋼琴飄渺的樂音旖旎盤旋。
顧輕舟踏入督軍府的大舞廳時,亦被富麗輝煌、香鬟華服映花了眼睛,恍惚步入雲端仙境。
“姆媽,這比倫敦最大的舞廳都要講究,請了白俄人做鋼琴師!”顧緗興奮,雙頰微微發紅。
只要她嫁入司家,這奢華的排場以後就是她的了,顧緗心頭髮熱。
“是啊,我第一次來……”秦箏箏也驚呆了。
顧家在嶽城只能算中等人家,這樣頂級豪門她們攀結不上。
督軍府的盛筵,秦箏箏無緣一見,今天還是沾了顧輕舟的光。
她們母女驚詫看著這舞廳的時候,顧輕舟已經娉婷走進去了。
副官領著她們三個人,到了西南邊的座位坐下之後,穿著制服的侍者端了紅葡萄酒過來。
顧緗率先拿了一杯。
秦箏箏也接過一杯。
見顧輕舟亦伸手時,顧緗輕蔑笑道:“你會喝葡萄酒嗎?沒見過世面,就別糟蹋東西了。”
顧輕舟笑笑,瑩白如玉的小手接過了水晶酒杯,輕輕晃了晃,喝了一口。
“阿姐,你的手不疼了嗎?居然還有心思關心我有沒有見過世面,你對我真好。”
顧緗語塞,手腕被忽略的疼痛經過顧輕舟的提醒,慢慢傳來,她吸了口涼氣,對顧輕舟的諷刺又不知如何回應,氣得不輕。
督軍夫人跟眾人寒暄見禮,卻始終沒走到顧輕舟這邊,對顧輕舟視若不見。
“督軍夫人怎麼不理咱們,今天不是給咱們開的舞會嗎?”顧緗按捺不住。
秦箏箏臉上掛不住了,被顧緗問得也煩躁,道:“許是夫人忙碌吧,你瞧她身邊都不得空。”
顧緗的左手疼痛難忍,一連喝了好幾口的酒,看督軍夫人在遠處與人談笑風生,一點也不忙,顧緗心裡慌慌的。
督軍夫人故意冷落她們,這是為何?
只有顧輕舟,眼眸安靜,打量著這場舞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旁人的輕視,顧輕舟完全不放在眼裡,她冷靜觀察四周。
督軍夫人忙了半晌,終於抽出空閒,往這邊瞥了幾眼。
顧輕舟看到了,衝她微微一笑,卻沒有得到回應。
顧輕舟唇角微挑,不以為意。
片刻之後,督軍夫人去了旁邊小偏廳。
一個高大結實的男人,五十來歲,氣度雍容威嚴,坐在小沙發裡抽菸,煙霧繚繞中,他眼神深沉睿智。
他就是司督軍。
司夫人笑容柔婉:“輕舟已經來了。等事後家宴上,再同她說幾句話即可。她是鄉下姑娘,沒見過世面,您別嚇著她!”
司督軍一笑,按滅了雪茄:“我那麼嚇人?”
督軍夫人笑著,“輕舟長這麼大,何時見過您這樣身份尊貴的大人物?”
司督軍捉住了她的手,輕輕吻了下:“你說得也是,那就等舞會結束之後,再見見她也不遲。”
司夫人微笑,輕輕在丈夫的面頰上吻了下。
司夫人不會讓司督軍提前見到顧輕舟的,她還給顧輕舟準備了一份“大禮”呢。
這份“禮物”,一定會讓司督軍對顧輕舟刮目相看的。
司夫人唇角有了得意的微笑,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督軍,今天的舞會是替輕舟開的,她需得和慕兒共舞一支,可惜慕兒不在家。照規矩,需得找個人代替慕兒,給輕舟領舞。”
司督軍蹙眉:“你不是要我去領舞吧?”
司督軍是粗人,他最討厭跳舞了。
司夫人失笑:“怎麼會呢?我已經安排好了。”
督軍很滿意,露出一個淡笑,問,“慕兒那邊最近有信來嗎?”
司慕,督軍府的二少帥,和顧輕舟定親的那位。
“有啊,昨日早上才接到電報,說慕兒病情穩定。”司夫人道。
說到這裡,司夫人容光煥發的面容上,染上了幾分陰霾。
“他那個病,治了五年了,還是沒半點成效。”司督軍也煩躁,“要不回國來,試試中醫。”
“那怎麼行?”司夫人反對,“中醫都是騙人的,是糟粕。”
“混賬話,中醫上千年了,老祖宗的智慧,怎麼就成了糟粕!”司督軍蹙眉不悅。
司夫人立馬安撫他:“督軍,德國有全世界最先進的醫療技術,還有最先進的軍校。慕兒一邊治病,一邊讀軍校,等他畢業之後歸來,說不定病也好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司督軍這才點點頭,“我先去歇會兒,你回頭叫我。”
司督軍進了偏廳休息,司夫人嫵媚的眸子變得陰冷起來。
兒子的病讓她頭疼,顧輕舟亦讓她頭疼。
她被顧輕舟壓了一頭,需得扳回一局。
一切,她都計劃好了,只等顧輕舟入甕。
司夫人正在沉吟,一名副官急匆匆進來。
“什麼事,這樣匆忙!”司夫人蹙眉不悅。
副官遞上一封電報,悄聲對司夫人道:“夫人,少帥半年前就離開了德國,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