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什麼?”副官怔愣,“你……你餓了輕舟小姐三天?”
“是啊,她闖了這麼大的禍!”顧圭璋神色哀痛,“老夫人她……”
“老夫人的病情好轉了,輕舟小姐立了大功,督軍盛情邀請輕舟小姐去複診,你把輕舟小姐餓壞了?”副官聲色俱厲。
顧圭璋腿腳一軟,差點跌倒。
老夫人的病情好轉了?
顧輕舟的方子有用了?
這怎麼可能!
不僅是顧圭璋,樓梯處的秦箏箏和顧緗,一時間也面無人色!
顧輕舟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膚色慘白,搖搖欲墜。
“輕舟小姐!”妙兒誇張驚呼,牢牢扶住了顧輕舟。
顧圭璋回神,滿懷愧疚,同時也有點擔心。
自己將司督軍府的功臣當成了罪人,回頭輕舟會不會說他的壞話?
他這官是不是做到頭了?
“輕舟啊,司家的老太太好轉了,請你去複診,你真是太厲害,阿爸一直知曉你非平常人。”顧圭璋刻意說幾句話。
他這幾句話裡的補救和諂媚,全部洩露出來。
眾人聽了,都很尷尬。
“我……我上樓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裳,再去給老夫人複診。”顧輕舟虛弱不堪,對督軍府的的副官說道,卻不看顧圭璋。
這副官倒是十分恭敬,眼底閃過幾分憐憫,看顧圭璋的眼神更冷了。
顧圭璋心下又是一緊,頭皮發麻。
三姨太和妙兒攙扶顧輕舟上樓。
到了三樓的房間,妙兒去放熱水,三姨太幫顧輕舟準備衣裳。
顧輕舟一改之前的虛弱,腳步輕盈。
“沒餓著吧?”三姨太悄聲問。
“你每頓派妙兒給我送四個大肉包子,我都長胖了。”顧輕舟微笑。
彼此心神交匯,顧輕舟問三姨太:“為何幫我?”
“你恨顧家的人,我也是。但是我沒本事,將來你得勢了,指望你幫襯我。”三姨太道。
有目的是好事。
顧輕舟去了趟浴室,洗了個熱水澡之後,精神抖擻。
洗澡之後,顧輕舟對著鏡子,看著鏡中自己雪白紅潤的面頰,眼睛裡有陰霾覆蓋,她唇角的淺笑,變成了譏誚。
洗澡更衣,顧輕舟在臉上和唇上抹了層細細的粉,讓自己看上去更加蒼白,又“搖搖欲墜”下樓,跟著督軍府的副官,去給老太太複診去了。
留下顧圭璋,還沒有從震驚裡回過神來。
“輕舟她會醫術?”顧圭璋半晌無法消化這個消息。
他多年不管不問的女兒,居然這般有能耐?
看來,我得派人去鄉下查查輕舟的底細才行!
這丫頭,不簡單啊!
顧圭璋臉色陰沉得難看,無力地坐在沙發裡。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他的妻子秦箏箏而起。
是秦箏箏懷疑顧輕舟,顧圭璋輕信了她。
而秦箏箏,此刻三魂六魄嚇掉了一半。她以為顧輕舟完了,卻萬萬沒想到顧輕舟的藥起效了。
顧緗也是不敢相信,軍醫們治了半年不見成效,顧輕舟卻治好了。
顧緗銀牙咬碎,她離督軍府少帥未婚妻的位置,好似越來越遠了。
這個該死的顧輕舟!
顧輕舟乘坐督軍府的奧斯丁汽車,到了司公館。
老太太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喝了三天的藥,老太太每日發作兩次的抽搐,竟然一次也沒有再犯。
司老太拉緊了顧輕舟的手,萬分感激她,“原來我們家娶了位神醫!”
司督軍也高興,“輕舟,你比我的軍醫厲害,要不到軍醫院去任個醫師?”
司老太笑了:“糊塗話,咱們家的少奶奶,拋頭露面去給人看病?”
“是是,姆媽教訓得對,兒子糊塗了。”司督軍奉承老太太,很是孝順。
幾個人歡聲笑語。
顧輕舟給老太太複診,重新把脈,看了舌苔,見老太太已經在恢復了,叮囑老太太:“還是吃之前的藥方,吃完這十天,就差不多痊癒。”
司老太欣慰嘆氣,賞了顧輕舟一對沉甸甸的金手鐲。
複診出來,司督軍單獨找了顧輕舟,道:“我聽副官們說了,你父親將你關起來餓了三天,你受苦了。”
顧輕舟低垂了眉眼,不說話。
“輕舟啊,伯父明白你的委屈,我改日會會你阿爸,跟他談談。”司督軍道,“他到底是你阿爸,心裡還是疼你的。”
顧輕舟聽得出來,司督軍沒打算處罰顧圭璋。
處罰自己的親家,傳出去督軍府的名聲不好聽。
於是,顧輕舟點了點頭,溫柔又順從,“我明白的,伯父。阿爸很疼我,他只是嚇壞了。”
“你也嚇壞了吧?”司督軍慈祥笑道,“來,這個給你,壓壓驚!”
他遞了顧輕舟一個小匣子。
顧輕舟還以為是首飾,等回去之後打開小匣子,才發現竟是一根金條。
一兩重!
這種一兩重的金條,嶽城叫“小黃魚”,能換到七百到八百塊大洋。
而三千塊錢就可以買一棟像顧公館這樣的小洋房。
七八百塊,是一筆鉅款!
顧輕舟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不僅是診金,更是安撫我被關在地下室三天的錢。如此說來,我還真應該感謝顧圭璋,他讓司督軍又感激我,又同情我!”
若是顧輕舟沒有被關,司督軍絕不會打賞這麼貴重的小黃魚。
顧輕舟將這條小黃魚,和她其他貴重東西一起,藏在花梨木櫃子抽屜的夾層裡,這才踏踏實實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