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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傳說》第8章 澄心崖上

三日後,澄心崖下,照心鏡前。

此刻正是各殿考校門下弟子修為進展,同時也是新入殿的弟子指派師門的大喜日子。

卯時三刻,四門弟子正門前紛紛集結,就連那精研“洞房合歡術”的動天殿主也早早來到。

對於這位二師伯,李瀟特意多看了幾眼,覺得動天殿主面相和藹,舉止儒雅,倒和嶽峰的形容有幾分相像。畢竟李瀟年幼,並不識“洞房合歡術”真意,見嶽動天相貌俊秀,頓時就多了幾分好感。

話說這一眾弟子人在殿門集結完畢,李瀟就隨著大家翻過一尺寬的墮鳥徑,再登上壁立千仞的烏雲峰,眾弟子修為參差不齊,加上新入門弟子也有幾十個,所以這隊形稀稀拉拉,拖得如同一隻蚰蜒一般。

這一路上峰險路陡,懸崖峭壁下面就是繞膝而過的皚皚白雲,入門早的弟子均是身手矯健,一丈寬的斷崖都是一躍而過,看得李瀟目瞪口呆,更對修真充滿無限憧憬。

這後半段路程李瀟根本無法行走,還是嶽動天命動天殿的大弟子餘亞子把李瀟負在肩上才到澄心崖,為此李瀟對這位“不務正業,專務女色”的師伯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到達澄心崖,只見這處懸崖猶如斧劈刀削一般,四圍連綿的群山在白雲中只隱約可見一點峰尖和脊背,這澄心崖背靠的一處山峰則筆直地直插雲霄,抬頭方見微黃的陽光從這峰尖灑下,登臨遠望真有“一覽群山小,諸峰均稱臣”的感覺。李瀟不禁想起府中老夫子曾教自己的“刺破青天鍔未殘”,形容此處極為恰當。

又見山崖前有一小潭,長寬約兩丈,水色清幽無波,這山中的白雲,絕壁上的樹木靜靜地映照在潭水中,細細望去樹木花草纖毫可見。這小潭鐫刻在這石壁而下,竟找到不到半點水源的痕跡,真不知道這潭水是從何處而來,又往何處而去。

水潭上望,李瀟看到平滑的石壁上有塊長寬均達三尺的潔白玉璧,玉璧周邊五處有菱,有的似綠葉,有的似雪花,有的似荷瓣,但完全渾然天成,絕不似人工雕琢而來,這玉璧正中光滑如鏡,此時倒映著翻卷湧動的白雲,煞是好看,看來這玉璧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照心鏡了。

此刻見到這玉璧,李瀟彷彿是蒙學的孩童得知嚴苛的私塾先生即將出題考校,心下惴惴,心道等一會兒每個人都要上前照上一照,自己照上去會是什麼呢?

這東西該不是照妖鏡一般,妖精鬼魅到此都須現出原形?如果自己站過去,照心鏡前露出原形,乃是山妖樹精或老虎獅子一類,他們不會就此把自己裹上石塊就此沉入這綠潭中?

正在惴惴不安時,嶽罡天已焚香祝天謝師門,道:

“惟華夏中土大周帝國洪德元年。嶽王山中,澄心崖下,照心鏡前,餘恬為祝祈使者,率四殿三百二十八人共祈嶽王祖師福澤綿綿。祖師生具通天徹地之能,自上德十二年力克群頑,創立嶽王派已有八百一十九年。開山立宗以來,眾弟子日夜勤修,不敢一日有負祖師授靈傳功之恩。嗚呼哀哉,自本門第四代掌門無極真人破碎虛空而去,嶽王派日漸衰落。今吾輩弟子愚鈍不化,不能堪透祖師所傳靈脩之精義,以致門下人才凋零,祈望嶽王祖師垂憐賜下福祉!異日嶽王一派揚名中土,必共襄祖師之盛德,造化生民,流芳不朽!祖師英靈尚在,祈禱必聞!丹誠以祭,伏維尚饗!”

由於巖上風聲呼呼,李瀟不是修真中人,根本聽不清這大師伯咿咿呀呀說些什麼,不過最後聽到大師伯一聲大喝:“眾弟子列隊上前,照心鏡前潛運本門神功,祖師爺——垂鑑爾等修為!”

言畢,一干弟子排成長列,擠擠攘攘了片刻,排在最前一個竹篙似的修真弟子扯著公鴨嗓道:“撼天殿曾航,上前——端坐,恭請祖師垂鑑。”

曾航是撼天殿的最小的弟子,年方十五歲,橄欖腦袋兩頭尖尖,一雙三角眼滴溜溜亂轉,說不出的油滑可笑。

只見他上前幾步,盤坐在照心鏡前已經擺放好的蒲團上,眼觀鼻,鼻觀心,不到十息,照心鏡彷彿亙古不變已歷數千年的鏡面被淘氣小孩兒丟進一顆石子一般,五顏六色的波紋從中間盪漾開來,片刻後波紋又從外向內開始聚攏,紅的、白的、青的、黑的,黃的揉成一團,然後又慢慢地各自散開,其他幾種顏色開始變淡,最後剩下一縷青色越來越明顯,最後匯聚成一個淡青色圖案,似是個舒展開的枝丫,又好似一個螳螂掄大鋸的模樣。

“撼天殿曾航,木性靈根,先天境矇昧期,圓滿!”

眾弟子一陣嘖嘖有聲,羨慕之意溢於言表。

嶽撼天遠遠點點頭道:“這孩子不錯,也算不辜負貧道對他數載教導之功。”

李瀟看得莫名其妙,就問身邊的一個弟子:“鏡子上面是一些什麼玩意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的?”那弟子看李瀟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也不嘲笑李瀟的孤陋寡聞,就耐心地給李瀟解釋照心鏡的妙用來。

原來照心鏡作為中土修真的至寶,最能感受到身邊靈氣的變化。

這些弟子修為都不高,都在先天境上下。先天境為修煉的初始階段,修煉孃胎帶來的一縷先天之氣,故稱為先天境。按照築基的層級,也分為混沌、矇昧、天光三個層次。

若按照五行所屬,木代表東方,其色為青;火代表南方,其色為紅;金代表北方,其色為白;水代表西方,其色為黑;土主宰中央,其色為黃。

剛撼天殿的小弟子曾航最後靈氣化為一個青斑,自然就是木性靈根,而且基本能化形為物,變成一個枝丫的模樣,則已達到先天境矇昧期的修為,青色較為濃洌,枝丫上已經有數片靈葉產生,說明已經修為已接近圓滿,再加一把力,也許就能達到天光期了。

先天境矇昧期的修為,其實多數人只要勤學苦練都能修煉到,但是十餘歲的孩童,能達到這個境界,也算中上之資了。要知一干弟子中,僅有三分之一超過先天境天光期的修為,甚至還有幾個已過花甲之年的老邁修真,至今還在為突破混沌期而苦惱呢!

說話間,又一眾弟子魚貫而上,唱名弟子逐一報出修為:

“陳香,金靈脩為,先天境天光期,大成!”該弟子面有得色,仰起頭來傲然四視,顧盼自雄,得意地不要不要的。

“羅貫通,木靈脩為,先天境混沌期,大成!”聽罷,這已過不惑之年的弟子蔫頭蔫腦的,低頭看著自己腳尖,不敢抬頭見人。

“張玥,水靈脩為,後天境心動期,小成!”話音未落,“哇”的眾弟子一陣躁動,不少人發出驚歎之聲。眾人議論紛紛,“不愧是撼天殿主的親傳師妹,進境竟是如此之快,去年還在先天境呢,沒想到今年就突破一個大分期了。”

……

內殿弟子上去大概有二百多人,李瀟粗略估計下,約有十餘個已臻後天境,上百個先天境天光期,剩下基本都是矇昧期了。由於四位殿主並未上臺測試,一眾弟子中修為最高的還是動天殿的大師弟餘亞子,已經是後天境心動期圓滿。另外,擎天殿有六個後天境,撼天殿和罡天殿各有四個,均在心動期大成,和餘亞子相去不遠。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一眾內殿弟子已經測試完畢,馬上就要輪到剛入門的外殿弟子測試靈根和修為。

李瀟混在外殿弟子的隊伍中,聽到公鴨般的嗓子又響起:“外殿弟子聽令,逐一鏡前測試,不得推搡,不得擁擠,聽到名字一個個上前,違者大棍伺候,趕下山去!”

“孫一萌,木性靈根,先天境混沌期,小成!”

“方坤,土性靈根,先天境混沌期,小成!”

“蓋世傑,土性靈根,先天境混沌期,大成!”

……

這些剛入門的外殿弟子,無一例外基本都是混沌期,竟無一個達到矇昧期的。外殿弟子修真一般都不到三年,能領會修真法門煉成靈根已經屬不易,要提高境界,至少也是三年後的事情,此番測試,那鏡子懶洋洋地顯出一點點色斑,時間既久,也不成形,顏色寡淡,看得李瀟甚是乏味。

最後,李瀟聽得一聲,“新入門弟子,名李瀟,前上一步,測試靈根。”

李瀟心裡咯噔一下,他從來不喜武學,原來被爹爹逼著習武半年,也就是早上打套降龍伏虎拳,牛大力笑他打得鬆鬆垮垮,說是抓貓屠狗拳還差不多。

除開習練凡俗武藝,從未聞過修真二字,更沒習練過任何內功心法,所以連個盤腿打坐也沒學會。於是李瀟扭扭捏捏地坐在蒲團上,雙腳扭了又扭,硬是不能學他們擺出一個五星朝天的雙盤出來,下面一群弟子看著李瀟像猴兒耍寶一樣,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嶽罡天捻鬚呵呵大笑,甚是和氣,言道:“孩子別急,坐上去就行,無須雙盤。緩緩閉眼,不要說話,不亂動就好。”李瀟懷著感激的眼神望了望嶽罡天,心道這伯伯和藹可親,可惜老天不開眼,讓這伯伯生了重病。

李瀟此刻心裡稍稍平靜,在蒲團上坐穩不動。

哪知他剛一閉眼,就耳聞數名弟子咦了一聲,但他心裡又慌張又焦急,也不敢睜開眼看上一看,只得硬著頭皮坐在那裡。

原來一眾弟子見那照心鏡竟似瘋了一般,一片五顏六色霎時從中間湧出,一刻不停的胡亂攪動,就像狂風颳過天邊的晚霞,或是小孩打翻到水裡的油彩,色彩斑斕的表演一陣後,那照心鏡似乎倦了一般,亂象褪去,又恢復了原樣,再怎麼都催不動了。

眾人紛紛道:“這小孩是個怪物,好像沒有五行。”

“想來是靈氣混亂,照心鏡都看不出來。”

“怎麼會沒五行呢,就是個最普通的凡夫俗子,也有個五行生剋啊,沒五行,那不成了怪胎了嗎!”

“無五行,不修真!這人若無本命之行,修真之道便如天塹,天塹難通矣!”一個姓於的老者搖頭晃腦道。這老兒在嶽王山呆了快二十年,剛突破先天境混沌期進入矇昧期,彷彿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童生,今日方才中了個秀才,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老於別這麼說,也說不定這便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真天才!看不到五行,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先天道體’!”正是那個油頭滑腦的撼天小弟子曾航。

“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你修道修迷糊了吧。”

“你以為別人和你一樣?”曾航得了師尊的表揚,高興得如同吃了蜜蜂屎一般,大聲道:“這‘先天道體’降臨到我們嶽王山,大喜!一年先天,二年後天,三年就煉成金丹了——哇!”最後這個“哇”拖得格外的悠長刺耳。

聽到這些,李瀟更不敢睜眼了,生恐一睜眼,觀心鏡上好不容易出現的諸般靈光會在一瞬間消失。

但過了許久,嘈雜的議論聲漸漸停息,李瀟偷偷睜開一隻眼睛,隱約看到照心鏡一片晦暗,完全沒有原來的純淨空靈之色。

唱名弟子顫聲對嶽罡天道:“罡天師伯,照心鏡先是五色斑斕,後來一動不動。弟子道行淺薄,肉眼難辨真偽,什麼都看不出來,不知道是個什麼靈根。”

嶽罡天也是頭一次看到這種異相,不禁將詫異的目光投向幾位師弟,看到擎天師弟似乎有話要說,就詢問道:“此種異相老夫也是頭次見到,擎天師弟有何話說?”

嶽擎天嘆息道:“想是這孩子先天之氣混沌一片,根本不具修真潛質,因此照心鏡探測半天毫無結果。師兄如果垂憐這孩子,就讓他再試試。”

嶽罡天點點頭,對李瀟示意:“孩子,你再坐上去試試,記得閉上雙眼什麼都不要想,平心靜氣,擯棄雜念,好好坐著就好。”

李瀟羞愧難當,心裡恰似一群小鹿亂撞,勉強收攝心神坐了上去。

這次閉眼半晌,連原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圖案都沒有了,觀心鏡竟似死了一般,什麼都沒有了。

再過了半晌,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忽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啊哈哈,這孩子如果能修真,我們都可以練成金丹,渡劫昇天了!”

“小聲點,別人還是個孩子!”

“我們哪個不是穿著開襠褲上山的?孩子又怎麼了?”

“對,修真要多少丹藥,要多少靈石啊!資質不好,要倒填進去多少靈藥!這山上的丹藥是有數的!”

“噓,小聲點,聽說這娃兒是原來的嶽峰天師叔祖帶來的。”

“嘿,我還以為是哪個呢。聽說這師叔祖原本就是嶽王山的叛徒……”

……

此刻,嶽罡天也無奈,轉頭詢問撼天殿主:“撼天師弟,這孩子是嶽峰賢弟所薦,你看該當如何,留,還是不留?”

嶽撼天顯然也頗為躊躇,猶豫片刻言道:“這孩子既然靈根不顯,只怕是資質過差,大家都不願意要,要不就留在撼天殿裡,老夫殿裡瑣事多,燒水看茶,打掃庭院這些事,想來這孩子也做得!”

李瀟羞得滿臉通紅,大聲喊道:“我不是燒水做飯的小廝,你們不要我,我還是回嶽峰伯伯那裡去!”

說著爬起來給嶽罡天等人磕了個頭,掉頭便要下山。

“孩子,我要你了!”

久不說話,閉眼沉吟的嶽動天睜開雙眼,雙目裡一縷精光霍霍閃動,“孩子,你隨老夫到動天殿,老夫傳你修真之道!日後你就是老夫的內門弟子,只要你勤修苦練,嶽王山下,三清殿前,這修真江湖,未必沒有你的出頭之日!”

動天殿主悠長的聲音在山谷中激盪,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一下安靜下來。

這小子祖墳上冒青煙了啊!

嶽王山收徒極為嚴格,若是根骨尋常,首先都要做三年的外殿弟子,都是由修為較高的內門弟子傳一些粗淺心法,平常都是幹一些粗苯活計,三年考較後脫穎而出,才能晉升為內門弟子,方有機會親炙四位殿主的指點。

這小子一步登天,竟然直接越過了外殿,老母雞咯咯噠一聲變了鴨,然後馬上化身白天鵝了!

李瀟一瞬間熱淚盈眶,當即跪在嶽動天面前重重地磕了三響頭,垂淚道:“謝謝動天伯伯收留!弟子當勤學苦練,必不負師尊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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