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招制敵之小女不才》第5章 姑娘偏偏不留步
有時候我們得相信,你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慘烈了,在造物主眼中可能還只是個開局而已。
袁熙與樓斐然都沒機會回答樓飛飛的靈魂一問,就被突如其來的上百號大內高手裹進了戰局。
隨著袁熙帶來的正氣門弟子的加入,立場不明的一場混戰,從點擴大到面,從面又連成了片。
空中與地面,目之所及之處,哪哪都是翻飛的人影,樓飛飛顫抖著解下背上的凌雲劍,鎮莊之寶,擱在樓飛飛的手裡,只是用來撥開荊棘灌木的小樹枝,是半分底氣也沒能給她補上去。
戰戰兢兢衝出重圍的樓飛飛,想去找那位受傷的的老伯,可是她又面臨了另一個死局!五行獨缺方向感的人,分不清東西南北。別說找人了,逃跑都是天方夜譚。
“上北下南,南在哪啊?太陽也不露個臉… 對了!青苔背陰而生!青苔、青苔?…” 樓飛飛急哭了!大雪將將過境,白茫茫一片,哪來的青苔?!
她站在路中央急的直跳腳,實在沒辦法了,就閉著眼轉著圈,三聲後停哪走哪。
在一片荊棘叢中,誤打誤撞的找到了那位老伯時,他胸口中箭,鮮血已經溢紅了厚厚的棉衣。這是樓飛飛前世今生,頭一回親眼目睹一條生命在眼前慢慢的流逝,而她什麼也做不了。那種無力改變,卻偏就心生不甘的煎熬,她體會了全過程。
老伯對她說,“姑娘,跑,跑的越遠越好。不要再去送什麼凌雲劍了,這不是你能摻合的事情。”
樓飛飛淚眼婆娑,心中的悲痛絕望如有實質的拉扯著她的五臟,“老伯,我,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嗎?”
老伯望向樓飛飛,眼中盡是悲傷。似是做下什麼決定似的神情突然肅穆,“小小姐,老奴,名喚薛東明,是你的家僕,你不姓樓,你不姓樓哇,是老奴不好,沒能護住你。”
樓飛飛尚未能整理出自己的聽見的信息,就被一陣悉悉索索的雜草踩踏聲打斷了思緒。
循聲望去的薛老伯,眼神突然狠厲,而後用滿是鮮血的右手一個狠勁拔掉了胸口的箭頭,頓時鮮血噴湧,樓飛飛嚇懵,手忙腳亂的解下了圍巾,試圖給老伯堵上流血的傷口。
他們的身後,戰場上加入的人似乎越來越多,此時已經鬥得天昏地暗了,刀劍相接的碰撞聲,凌虐著命如螻蟻般的生靈們。
“薛老伯,是我連累了您。”
薛老伯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撐著地試圖站立,“小小姐,走哇。快走。”
“誰都不必走了。” 一低沉沙啞的蒙面男子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目標明確的走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七八個幫手。
而他們身上的服飾,樓飛飛曾在鑄劍山莊裡見過。
“你們,不要過來。”,樓飛飛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撿起凌雲劍,劍出鞘,鋒從中來。劍芒直指來人,“我會傷了你們的。” 若是她的手沒有抖,若是她的劍沒有顫,或許還能唬一唬人。
“三年不見,我竟不知,鑄劍山莊的四小姐竟是出落得如此美貌了。殺了倒是有些可惜了。” 蒙面男子戲謔的話語,肆無忌憚的闖入樓飛飛的耳朵裡。
“你們是來殺我的對嗎?那,可不可以放過這位老伯?”,樓飛飛想通了,與其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活著,還不如大方些。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她幹不出來用別人的命換自己的。
“呵呵,樓四小姐,你覺得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你的命,我取定了。你身旁這位,也活不成。” 黑衣男子粉碎了樓飛飛的希冀。
就在這時,身後的薛老伯一把扯過樓飛飛手中的劍,用力過猛,把樓飛飛摔進了身後的灌木叢裡,灌木荊棘劃破了她的手肘,登時血流不止。這時,她也顧不上流不流血了,因為下一秒,執劍凌空飛旋的薛老伯,如蛟龍一般,身形矯健的與來人展開一場刀劍相接的廝殺。
樓飛飛的三觀又被刷了一波,敢情這隨地抓個人都能比她樓飛飛管用呢。
樓飛飛看的是心驚肉跳,薛老伯畢竟中箭在先,相持數回合後,終是體力不支的墜落下來。樓飛飛慌忙衝了過去,就在這時,咻咻咻,一陣綿長的箭雨,破空飛來,樓飛飛想也沒想,用身體護住薛老伯。奇怪的是,她的周身霎時築起一道無形的護盾,錯身而過的箭雨竟是絲毫未傷及到她與她身邊的人。
“薛伯伯,您怎麼樣?可以再堅持一下嗎?我帶您去找醫生,找大夫好不好?” 樓飛飛小臉凍得紅撲撲,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奈何薛東明已經無力回答她任何問題了,徹底的沒了呼吸。
“薛伯伯,我還沒有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您別要嚇我啊。我給您當孫女,報答您,您別丟下我好不好?”
樓飛飛抽泣了好一會,直到草叢外有了動靜,方才停止。她抓起薛東明手邊的凌雲劍,轉回身就指著來人說,“你,不要過來。”
樓斐然望著那白皙的小手,還滴著鮮紅的血,止住了上前的腳步,輕喚著這個哭皺了小臉的人兒,“飛兒別怕,大哥不過去,放下手中的劍,不要傷到自己。” ,心痛堪稱凌遲之刑。
樓飛飛淚珠子斷了線,“求求你不要叫我飛兒好不好?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呀。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說我是鑄劍山莊的樓飛飛?明明我不是!”
“飛兒,你…”
“我根本就不是你們的飛兒,不信你看。你看看這個胎記,它是我從小就有的,你看得到對不對?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自己的親妹妹,有沒有這個胎記,你敢說不知道,我就敢鄙視你。” 樓飛飛急於證明自己的身份,這是三年來她頭一回慌不擇路的想要擺脫這群在她心中等同於惡魔形象的人。她扒開了自己左臂,上肘內側的那塊胎記,鮮紅刺目的一朵曼珠沙華,隨著樓飛飛的動作,呈現在了樓斐然的眼中。那白皙如瓷的肌膚,與這塊胎記赫然分明,炫目至極。花美,人更美。
樓斐然好開心,三年了,終於等到樓飛飛主動給他說起自己的身世。他惦記了她許多年,終在三年前確定自己的心思,不就是因為他知道了這個樓飛飛不一樣了嗎?“飛兒,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我,”
“喲,二位聊的挺歡哈。那什麼,我就來取凌雲劍。”袁熙的聲音又突兀的打斷了樓斐然的話。
樓飛飛看到袁熙來了,放下了凌雲劍,“凌雲劍,給你。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
“姑娘但說無妨。” 袁熙純粹就是覺得這人有意思。
樓飛飛望了望身旁的屍體,鼻頭一酸,“能不能幫我把這個老伯埋了,選個好地兒。”
袁熙想了想,痛快的答應,“可以。”
“那,劍給你。別跟著我。”樓飛飛也很痛快,唰的一聲,寶劍入鞘,扔向了袁熙。
“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們”,不然,我弄不死你們,就弄死我自己。
樓飛飛那柔若無骨的小手一指,配上清泉山澗流的輕盈之音,當真是說不清的賞心悅目。偏她還氣哼哼的下著命令,那拽的沒脾氣,秀的沒威力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至少站在枝頭的某個男子就是這麼覺得的。
“呵呵,性子還挺烈。” 袁熙看了一眼樹上的某人,某人卻沒有看他,而是望著那個跌跌撞撞行走在荊棘密佈裡的身影,一副沉吟深思的樣子,耐人尋味極了。
而樓斐然當然也看到了樹上站立的那一抹白影,他之所以未動,就是因為對方敵友不分,且氣場太過強大,明顯他不是對手,但現在看到樓飛飛真的走遠,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安危,心急如焚的追了上去,“飛兒,那邊危險!”
樓飛飛的聲音悠悠的傳來,卻是相較而言小了許多,“不關你的事。” 小歸小,依舊戳人心窩子。
袁熙剛剛還想嘲諷樓斐然,可轉頭也想到了什麼,“哎?不對,那邊真的危險!姑娘留步!” 跟著大喊起來。
“我偏不……啊!” 樓飛飛的尖叫聲,柔柔的暴擊著在場的人心。
危險,是因為此處已是青峰山的半山腰,而樓飛飛所去的方向剛好是斷崖所在。
毫無意外,樓飛飛掉了下去…
追上來的樓斐然只看到一道白影似流星般劃過,正當他絕望的往下跳時,被袁熙制止,“這裡有多高你知道嗎?掉下去,粉身碎骨,都還是客氣的。”
樓斐然悲痛欲絕,“袁熙,你們誅俠教欺人太甚。”
“呵,你倒是說說,我欺你啥了?就問你們鑄劍山莊要一把凌雲劍算欺負人了?兩日後的武林大會,暗湧浮動,憑你樓大公子的才智,不會看不出來是有人背後操控吧?你瞭解你爹多少?你又瞭解你們背後靠的那棵大樹多少?我言盡於此,這局你要是玩不起,勸你還是早些洗洗回家睡吧。” 袁熙說完,拿起凌雲劍,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扇子,終是沒有習慣性的扇一扇。
足下一點,飛身而去。
鑄劍山莊裡,殘兵敗將的郭淮此刻正跪在樓萬里的面前領罪,“稟莊主,屬下句句屬實,四小姐確實墜下崖去。屬下與另外兩名兄弟親眼所見。”
樓萬里面露狠戾之色,“郭淮,此次差事你辦的一塌糊塗,念你跟我二十多年的份上,把經過一五一十的再說一遍,敢有隱瞞,立刻結果了你。 ”
郭淮捂著被砍下的斷臂,大汗淋漓,心裡罵著娘,奈何他還不可以有脾氣,連連稱謝,“謝莊主不殺之恩。屬下帶的二十名弟兄,沿途埋伏在青峰山腳下的幾條必經之路。可四小姐才剛到青峰山半山腰上時,我們的身後就有大內侍衛長親率的人衝了出來。速度快的連個波瀾都沒能起,屬下們全力一擊,也難以撼動其一二。恰逢誅俠教的正氣門加入了戰局,屬下們才得以乘亂逃離。”
樓萬里對此意外至極,“大內侍衛長?蕭翎?怎麼會是他?他不是蕭太后的人嗎?”
“屬下實在不知,只知道大內的人前後兩批,先來的約莫著有四五十人,因為來勢洶洶,屬下沒看到誰帶的隊。後又來的一波才是蕭翎帶的人,人數上明顯多過先來的一批。不過蕭侍衛長的人一來就直接放箭,屬下在蕭侍衛長到達之前,本就快得手了的,結果大內一放箭,屬下們僅剩的幾人根本躲無可躲。後來,誅俠教的正氣門與之殊死一戰,才擊退蕭翎他們。不過,屬下看著蕭翎倒不是來救人的,反倒像是來殺人的。而先來的那一批倒像是那位安排來救人的。”
“你下去吧。” 樓萬里晦澀不明的神情,讓人無法窺得他心中所想所謀。
郭淮得了令,如釋重負的退了出去。
事實上這一仗打的他是懵逼不已。突然就冒出來那麼多人,立場難分,角色還混亂不已。而且他還沒敢說大少爺逃了出去,也去了那場混戰裡。
理不清這一團亂麻的局面,郭淮只覺自己腦子要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