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允……皇帝!
那群北蠻子一驚,南允皇帝不是個沉迷煉丹的廢物嗎!怎麼可能是面前這個渾身染血的殺神!
他右手持槍,面色陰鬱的看著那些北蠻人,再環顧一圈戰火肆虐的國都,胸中怒意燒得更加洶湧!
從那個跟他搶奪身體的人的記憶來看,南允竟然被北蠻打得無能還手,朝中百官沒有一個敢上前迎敵,全都顧著逃命,生生將他打下的江山送給北蠻異族!
一群廢物!
“我南允天朝上國,豈容爾等褻瀆?該死的畜生!”
他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槍尖又是一劃,一片衝上來的北蠻兵士慘叫倒地。
北蠻人一開始還被他身上殺意震懾,可仔細想想,他是南允皇帝又如何!南允那些沒骨氣的軟蛋,怎抵得過他們北蠻鐵騎!
“殺了他!既然他說他是南允皇帝,咱們就割了他的腦袋當球踢!”
崇原胥手腕一翻,槍尖直指北蠻大營:“爾等之僭越,拿命來償!”
那一柄長槍如銀龍一般穿進敵陣,已經覺得完全不抱希望的南允兵士錯愕的看著馬上的那人,只覺如夢似幻!
太子竟然自稱是朕?
不,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效忠的崇氏,還沒有放棄南允苟且偷生!
“南允軍士,隨朕殺敵!你們身後是南允的百姓,是你們的妻兒,若是後退,他們便要為奴為婢,任人宰割!”
“朕將身先士卒,鎮守國門,縱戰死沙場,也不做亡國奴!”
那含戾的嘶吼響起,京城戍衛們眼中忽然滲出水光!
死又如何!男子馬革裹屍,護佑家國,乃是天經地義!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太子,他們未來的國君,不曾言棄!
“天佑南允!”
僅剩下的那一千兵士湧向他,士氣大振!
天上的日頭從初升到高懸,崇原胥那一身銀甲,已然被鮮血浸透,連中衣裡都滲了血。
北蠻士兵們嚇破了膽。
這真是南允那個軟骨頭太子麼?
他簡直如他那位先祖,南允的開國皇帝崇原胥,像個滅世的魔尊!
“援軍到了!!”
一道欣喜若狂的嘶吼響起,本就被崇原胥這打法震得肝膽欲裂,看見城門外圍上來的南允軍隊,哪裡還敢久戰,偃旗息鼓四散奔逃,被那些援兵全殲!
崇原胥勒住韁繩,望向自己身後。
京城戍衛那一千勇士,僅剩下十九人!
從前繁盛的國都,眼下血流成河!
那是他的子民,他的將士,他的江山!!
怎敢如此!
“來將何在?”
他扔下那槍尖已經斷裂,連槍桿都佈滿血漬的銀槍,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濃郁的寒意。
“安靖守將劉雲輝,見過殿下!”
一名面容堅毅的中年將領匆匆走進來單膝跪地,看向崇原胥的眼神盡是景仰。
他們收到消息時,北疆軍隊都快要打到京城,軍隊連夜奔襲百里,險些以為國將不保,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能以一己之力鼓舞士氣,令一千守軍守住南允城!
“安靖?”
崇原胥居高臨下看著他,眼底寒意漸深:“安靖離南允不過百里,你麾下軍隊皆是輕騎,收到消息一夜便該趕過來,緣何拖延到此時?”
劉雲輝對上那雙幽冷的臉,竟驚覺自己背後汗毛直立。
這樣的壓迫感,連先帝都……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回稟殿下,末將昨夜才收到消息。”
“昨夜?”
崇原胥的拳頭髮出可怖的咔噠聲,一張被鮮血染得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臉狠戾如修羅:“太祖皇帝在時,命各郡縣設烽火,若有敵情,烽煙便起,都打到國都了,烽煙何在?”
劉雲輝緊繃著唇,面色僵硬。
“殿下……”
他許久才艱難開口:“殿下忘了嗎?聖宗皇帝時有燃烽煙賀歲的習慣,這幾日恰巧是您大婚,舉國各地都在燃烽煙慶祝,外將無召不得入京,見了烽煙也沒有當真,末將能趕來,都是有羽林衛拼死送信……”
烽煙……用來賀歲慶祝?!
這群廢物,就這樣糟踐他畢生拼下來的南允王朝!
該死,真該死!該誅殺他們全族!
“聖宗?”
崇原胥已經氣狠了,喉間擠出低啞的冷笑,甚至忘了自己也算在崇氏全族之內:“這等昏君,配稱聖宗!朕將他挫骨揚灰都是髒了南允這片淨土!”
跪在案前的劉雲輝腿一軟,只恨自己生了這雙耳朵!
聽見未來的新君說要將自己祖宗挫骨揚灰?這是什麼掉腦袋的事情!
可崇原胥罵祖宗罵得全無包袱。
他不僅覺得聖宗該挫骨揚灰,現下還在宮裡煉丹求神的那個廢物,更該千刀萬剮!
“連夜行軍,劉將軍辛苦了,孤會論功行賞。”
崇原胥意識到對於自己現在的身份來說,這些話實在有些不合時宜,聲音稍稍和緩了些:“你且退下,命麾下將士們入宮待命。”
入宮?
劉雲輝只覺天方夜譚:“殿下,宮闈禁地,不得擅入,末將……”
“孤命你帶兵入宮。”
崇原胥語氣涼薄:“劉將軍忠君護國,赤膽忠心,應當明白該忠哪一位君,才能護國。”
他神色平淡得近乎散漫,眸底卻有某種睥睨四方的威嚴。
等到劉雲輝領命入宮,他才回到東宮沐浴。
“殿,殿下……”
一道柔弱聲音忽然傳進來,崇原胥皺緊眉朝著屏風後看去,便瞧著那太子妃縮在後面怯生生看著他:“您,您需要臣妾服侍麼?”
她看著崇原胥的眼神帶上了些儒慕和好奇,小心翼翼看著他,又有點害羞。
這個從前好色昏庸的太子,真的那樣神勇嗎?
他以一己之力守住了皇城,讓百姓免於荼毒,是真正的英雄,足以名留青史。
崇原胥回憶一陣,這太子妃名喚檀薇月,乃是京城第一美人,那個叫崇天明的廢物,對她可迷戀得緊。
雖然亡國這事,他不會遷怒到一個無辜女子身上,但身邊有個女人,只會徒增煩惱。
“不必。”
心念一轉,崇原胥淡淡掃她一眼:“孤不是讓你出宮麼?怎得還不走?”
檀薇月愣了,總覺得面前男子有些不對勁。
他一對劍眉微微挑起,眼底卻毫無溫度,說這話時也聽不出半點情慾,似乎她只是個精緻的死物。
先前不是還很鍾愛她麼?
細細論起來,方才太子下馬時,看那匹白馬的眼神,都比看她溫柔。
這樣的反差莫名讓她有點挫敗,低著頭怯怯開口:“朝臣和太后都說臣妾是禍水,臣妾不敢走……”
崇原胥眯了眯眼,很快明白女人的意思。
“南允此禍,要怪便怪昏君亂臣,怪到一個女兒家頭上,是崇原徽的子孫為自己的無能尋個由頭,與你何干?”
他散漫的洗掉手上血跡,語氣冷淡:“太子荒淫無度,強娶你入宮為妃,原本就是禽獸不如,枉顧論理,若是太祖時候,有九條命都不夠死,你只管走。”
檀薇月聽得眉心抽搐,看他的眼神更加怪了。
崇原胥瞧她神色古怪,才反應過來現下他就是自己口中那荒淫無度禽獸不如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