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師兄，天色尚早》第8章 將離來了
晴空萬里，秋風送爽。
郊外的櫟山一改往日的蕭索，一群“五彩繽紛”的少年集結在山腳下，中間圍著兩輛酷炫超跑，車頭對車頭，兩個主人正面對面。
“當爸的做事不地道，兒子也沒學好…嘖嘖嘖…”
穿著黑色皮衣皮褲，頭染白毛，耳掛十字架的少年神情輕蔑道。
與之相對的少年，穿一件紅色休閒西裝，裡面搭著黑色背心，黑色牛仔褲，黑色髮梢略長，微微翹的睫毛剛好抵住了髮梢，一雙顏色淺淡的眸子帶著笑意，嘲諷道：“拐著彎地罵人呢。欺負我學習不好，聽不出來嗎。”
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過長的髮梢，抬頭露出俊秀的面龐，一腳踩上了紅色跑車的引擎蓋，姿態囂張。
“洪徵宇，你老子和我老子的事，關老子什麼事，你吃飽了撐的吧？”紅衣少年一改前面的淡定，大聲叫囂道：“有本事找他大兒子去，你找我麻煩，就是孬種！”
皮衣少年不以為意，神態悠閒，說的話卻相當欠揍。
“識時務者為俊傑，柿子當然要挑軟地捏。你就是個爸不疼媽不愛狗不理的私生子。呵呵…將離，你除了會燒錢，還有什麼本事？”
似乎戳到了紅衣少年的痛處，一張白皙俊俏臉瞬間媲美關公。
良久才叫道:“洪徵宇！老子礙著你什麼了！你有本事找正主去，衝我瞎咧咧，有個屁用！”
“將爺，別跟他廢話，今天就把他幹了！”旁邊竄出一個黃毛小子，助威道：“洪徵宇，你真當我們將爺好欺負？將爺，我們慶市一霸！怕過誰？”
一個搖曳生姿的粉紅女郎也湊上前來，一臉神迷地看著紅衣少年道：“我們將爺英俊瀟灑，天下無敵！”
“將爺，我們支持你！”一眾花花綠綠的少男少女齊聲起鬨。
紅衣少年踢了一腳輪胎，五指一梳髮梢，似下了決心，“洪徵宇，今天他媽讓你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
又回頭衝圍觀群眾豪氣喊道：“晚上帝晶廳擺慶功宴，不去的就不是我將離的朋友！”
說完就一臉挑釁地看著對面的皮衣少年。對方不說話，直接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跑車的轟鳴聲隨即在僻靜的山巒間響起…
櫟山的環山公路九曲十八彎，山高路窄。圍觀的眾人站在山腳就可以看到兩輛跑車驚險、刺–激的操作。
紅衣少年一邊熟練地踩著油門、剎車，一邊快速地調整方向盤，嘴裡還罵個不停。
“洪徵宇你個瘋子，老子倒八輩子血黴，碰上你！我就是私生子，怎麼滴吧！贏不起，輸不起的孬種！櫟山路鬼門關，老子今天陪你闖！”
紅色跑車擦著路沿險險拐了個彎，揚起一陣尾氣，轟鳴而上，後面黑色跑車也不落後，緊咬不放。
“嘖嘖嘖，將離這剎車踩得真臭！”黃毛流裡流氣地叼著根菸，揶揄道。
“不是將爺，變將離了？黃安，你這態度變得夠快啊！”邊上一個小年輕嬉笑著說。
黃毛斜眼看他一眼，“你以為呢？一個私生子，要不是他姓將，出手又闊綽，脾氣那麼臭，誰理他？”
“也不能這麼說，他就是脾氣臭點，也不幹什麼壞事，不像洪徵宇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他人其實還過得去。”
“這小子，在將家就是個多餘的，還傲得很，以為自己多了不起，整天呼來喝去的，沒有將家的錢，他算個球！”
“咦？怎麼下雨了？”小年輕抬頭看著萬里無雲的朗朗晴空，詫異道。
邊上一眾人也注意到了突如其來的雨滴，不過幾秒，雨滴由小變大。
大家三三兩兩地找避雨的地方，開四輪的就躲車裡，開二輪的就抖抖索索躲大樹底下。
“日光這麼強烈，也沒看見一片雲，這雨下得好奇怪！”一個女生疑惑道。
“少見多怪，沒聽過太陽雨嗎？”
“這是大西洋的風把雨從遠方吹過來的…”
……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山上的兩輛跑車一前一後接近了山頂。
雨越下越大，眾人再看的時候，陽光透過雨絲閃耀，山間一片霧氣蒸騰，視線已然模糊。
只聽到跑車引擎如野獸般的轟鳴聲，和著碩大的雨滴聲。緊接著一聲巨大的雷聲貫徹整個山谷，震得眾人都是心口一麻。
隨即又是一聲跑車緊急制動時與地面摩擦的尖銳聲響…
將離這夢做的不安穩，神智混沌，當睜眼的一刻，看到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他還是乖乖地閉上了眼。這一睜一閉，又是三天三夜。
在這三天裡，腦子裡像看電影一樣，看完了一個傻子十二年的人生。隱隱約約意識到，他穿越了，上了一個傻子的身，來到了一個叫齊嶼大陸的異世界！
傻子就像一個人形攝影機，但有些背景模糊，有些人物不清，有些情景也不知道說的是啥。
除了最後倆月，傻子的人生真的是乏善可陳，印象最深的就是傻子的父親——陳老爺，身形寬厚，像一頭肥豬。
傻子叫陳文墨，不會說話，卻生來富貴。
元城鎮隸屬南嶽國，陳家是元城鎮裡的富戶。
陳家家主陳老爺待傻子如珠如寶。傻子出生，妻子難產遇難，陳老爺就沒再續絃，每天抱著襁褓中的兒子，樂呵呵地叫“墨兒”，注滿油水的大肚子，好像天然的嬰兒床，一顛一顛，有節奏地晃著。
傻子在父親的懷裡，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不哭也不鬧。
再大一點，肚子上放不下了，他就把傻兒子馱在肩上，在自家後花園的小徑上到處繞。春日午後的花園，繁花似錦，驚起蝴蝶翩翩。
傻子就會手舞足蹈，“咯咯”地笑。這時，父親的胸腔也會跟著震盪，發出渾厚、洪亮的笑聲……
傻子父親肥嘟嘟、亮晶晶、蓄著幾撇鬍鬚的臉上，永遠掛著和他的身形不相稱的溫柔。
陳老爺有三個小妾，不知何故，一直未曾有孕，傻子成了陳家的獨子。
在兒子六歲時，陳老爺單獨闢了一個院子給兒子住，除了自己和幾個丫鬟、小廝，一略不準旁人靠近。
就這樣，傻子在父親的精心呵護下，在這個小院裡，一直長到了十二歲。
傻子情感稀缺，至少將離接收不到他的情緒。
只有偶爾幾次，或許是傻子的情緒起伏過大，也可能是他自己的共情，將離才能感受到傻子是高興，還是悲傷。
比如傻子肚子餓的時候，他會哭；父親把他舉高高的時候，他會興奮；吃藥的時候，他會抗拒；面對舉著劍圍著他做法的道士，他會恐懼……
在傻子的眼裡，滿滿都是他父親龐大的身軀。
這些瞬間，將離能感受到傻子濃濃的眷戀。
傻子是傻，卻又何其有幸！將離回望自己的前半生，很想啐一口唾沫：老子要是有這樣一個爹，做夢都笑醒，肥成大象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