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心草悠悠，將教育滲透進生活》第6章 心燈指航（上）
曉慧的老家離縣城的比舒雯家離縣城近一點，但是也是山區，開車15到20分鐘。曉慧和舒雯一起坐公交車也要好一會兒。
下了車，舒雯和曉慧還需步行一段才能到家。劉家還是舊式的老房子，舒雯乍一看，跟自己家裡的老房子一樣，是個木柱木樑的青瓦屋，牆壁是由整塊或者半塊石頭、大塊或半塊青磚、泥等混合砌成，雖然表面有石灰泥粉刷，卻已有一部分脫落。好幾處還有陳年水漬的印記。
在曉慧小時，父母都在城裡，收入不錯，所以曉慧在縣城讀小學。想在城裡買房、立足。劉父、劉母工作萬分辛苦，卻一直堅持著。後來劉父因為勞累過度而中風，雖然及時搶救，還是導致腿腳不利索，無法痊癒，需要服藥調理。當時劉家父母為買房而儲備的錢基本花在了醫療費上了，劉父還是需要後續保養調理，思慮再三，回到了老家，以降低消費。
好在家邊可以打打零工，種種田地，日子雖然清貧些，劉父的身子可以好好將養著，精神狀態不需要像在縣城時那麼緊張。此時曉慧已經上初中了，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勤儉，從不奢華，所以感覺不到什麼落差。雙休日回家，可享受天倫之樂，倒也幸福。雖然家道是一時落魄了，但回到村裡，一直勤勉的劉家和同村比，不算落伍。
只是劉父常年吃藥，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他無法像之前那樣掙錢了。再加上兩個孩子上學，家裡漸漸地開始有負債了。等到曉慧上大學時，大學學費根本拿不出來。
當時，曉慧的爺爺奶奶已經過世，他們都是農民。只有這個小爺爺，讀過書，後來因為一個機會做了老師。因為兄弟倆的父母過世早，這個讀書的機會是曉慧親爺爺供養給這個小爺爺的，小爺爺很是感激，對兄長的親眷及子女很是照顧，時時接濟他們。
小爺爺結過婚，是曉慧爺爺張羅的。只是小奶奶身體不好，生下一個兒子後日漸虛弱，不到一年撒手人寰。而兒子也因為先天不足沒有留下。小爺爺痛心不已，一蹶不振。雖然外人看不出什麼異常，但是曉慧說，爺爺告訴他，小爺爺自那以後不怎麼說話了，給他張羅婚事也拒絕，一個人飄著。
到了不惑之年，才慢慢釋懷，心底深處卻一直有雷池，誰也不敢觸碰。曉慧在路上就叮囑舒雯，千萬不要提小奶奶一事，舒雯一一應著。
曉慧的爺爺奶奶在曉慧讀高中時就相繼過世了。在舒雯眼中，小爺爺和親爺爺感情很好，他們也跟小爺爺很親。自打爺爺過世後，小爺爺在他們眼裡就跟親爺爺一樣！只是小爺爺一直在外面，他們很少見面。只是聽父母經常說起，還給他們寄這寄那的。
“姐姐，那這位爺爺現在是靠著退休金養老嗎？”舒雯不解地問。聽了曉慧的講述，舒雯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有困惑。因為曉慧的家境，舒雯很清楚。但是小爺爺跟親爺爺一樣，要是有退休金，自然會幫襯曉慧她們，可事實沒有，這是怎麼回事呢？
“沒有！小爺爺沒有退休金。他是代課老師，沒有編制。”曉慧答道。。舒雯滿臉疑惑。
“先不急，”曉慧接著解釋道，“我慢慢跟你說。”
原來，曉慧爺爺一直希望這個弟弟可以當老師，收入穩定，對農民家庭而言，是再好不過了。但是小爺爺不喜歡做老師，他喜歡出門闖蕩一下。可是長兄如父，小爺爺不想讓哥哥傷心，只得順從。
後來，小爺爺經受了那事，心中鬱悶，便決定離開教師崗位出去走走。對於出門以後經歷了什麼這一段，小爺爺一直不肯說，家裡人也很尊重他的意願，不會刨根問底。好在，小爺爺回家以後，已過知天命之年，人也不再消沉，算是一件好事吧！
小爺爺說，雖然自己沒有養老金，但是這些年外出闖蕩，掙了一筆錢，足夠養老了。當初離開，不後悔，人生一輩子，心幸福，一切都好。
小爺爺也算薄有積蓄，有時對曉慧一家也會貼補一些。但是曉慧父母表示，小爺爺老了，自己無法孝敬什麼。出於道義，別的不說，至少不能讓小爺爺為他們破費，因而幾次三番沒有收下。
雖說三代人相處和睦，小爺爺的生老病死也是曉慧父母擔待。但是小爺爺終究膝下無子，家裡條件艱難，也無法給小爺爺好好養老。那點錢，大部分是在外面辛苦賺的，要讓他自己留著，這樣他們也會心安一些。
只是小爺爺不肯，曉慧父母如果不收下，他待著也無趣味。小爺爺追求自在逍遙，不願意被什麼人情、壓力所羈絆，不然他的晚年過不安穩。為此，曉慧父母收了一筆錢，可以把負債償還。
舒雯明白了前因後果，恍然大悟，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這位小爺爺呢！
曉慧的爸媽還在工作，沒回家，小爺爺也走出去了，都不在。曉慧和舒雯到家時已是16點，想著順便幫著準備晚飯吧！
做什麼呢？姐妹倆一商量：包餃子。對於農民來說，特別是像曉慧父母這樣打零工的農民，餃子易得，包餃子的時間卻難得。所以趁著週六，給父母包一頓餃子吧！自然，不能忘了從小就疼自己的小爺爺。倆人說幹就幹。
肉是現成的，菜，菜園有。到不遠的麵食店裡買點餃子皮就行。要是自己揉麵擀餃子皮，只怕會太晚了！
其實，每逢週六日回家，曉慧總會買點肉啊菜的，給父母親打打牙祭，嚐嚐鮮。曉慧知道，週一到週五，父母每天早出晚歸，省吃儉用，午飯都是在廠裡蒸飯吃的，菜自己帶，一般都是家裡的醃菜、蔬菜、菜乾等，是捨不得花錢買什麼的。小爺爺回來後，有時會去走訪親朋好友，好幾回沒碰著面。
“還是姐姐孝順，每次回家都給伯父伯母買點菜！”
“你媽在家裡做家庭代工，所以你回家，食材都準備好了，你自然不用買這些，買賣點水果點心即可。我這兒你知道的，看，回家來都沒人。換了你，你也會啊！”曉慧看著舒雯，舒雯看著曉慧，都笑了。
曉慧便動手調理餃子餡。因為當時買肉時沒有打算包餃子，所以買的是一整塊肉，沒有攪碎，只能在家裡先勻出一部分，剁成肉泥做餃子餡，剩下的留著做菜。
“曉慧姐，這個餃子餡我來做，你去買餃子皮吧！”
“好的，那我先去，你辛苦一下！”
“姐姐客氣啦！”
舒雯熟練地先把肉切成塊兒，再把塊切成絲，再把絲切成丁，最後才是剁碎。舒雯在剁餡約完成一半時，曉慧回來了。
“姐姐這麼快回來了！”
“麵食店離這兒不遠，很快的。你怎麼還切成絲啊丁啊，切成塊就可以剁了嘛，一樣的。”曉慧看著看著所留不多的肉絲肉丁，舒雯正慢慢地剁碎著。
“切得細一點，也能剁得細一點，這樣餃子才好吃！”
“好，聽你的。”
做好了餡，倆人就開始包餃子，速度、質量不分伯仲。
“終於包好了，完工。”曉慧說道。
“我們等伯父、伯母和小爺爺回來再煮吧，不然餃子要爛掉的。”
“好。”
劉家父母看到女兒回家，還帶回了自己的閨蜜，一起準備好了晚飯，非常開心。他們對待舒雯很熱情，就跟自己女兒一樣，舒雯暖心極了。
舒雯終於見到了曉慧口中的小爺爺。他走過廚房時，舒雯看到了。小爺爺頭髮略顯花白，臉龐瘦削，皺紋不多，看得出滄桑，身材高高的、瘦瘦的，皮膚偏黑，卻很顯精神。
曉慧媽媽壽美玉看到舒雯來訪，覺得晚飯吃餃子太隨意了，嗔怪曉慧不懂事，有姐妹來家裡竟然會做餃子，應該做飯的，多買點菜！
舒雯聽到了趕緊解釋：“伯母，您太客氣了，真的不用這麼費心張羅，要不然下次我都不好意思來了。”
“好好好，伯母不張羅，不張羅。廚房交給我吧。”壽美玉說著忙乎起來，堆著臉上滿滿的微笑。樸實的可人兒，除了多笑笑，以示客氣，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她倒是招呼舒雯去客廳做做，吃點她們自己買的水果點心。
舒雯嘴上應著，腳步卻不挪動。壽美玉知道，舒雯是要跟著曉慧的。看著兩個人這麼和氣，也不說什麼了！
因為房子是老房子，廚房也不是現代化的，而是農村裡傳統的柴灶，做飯需要一會兒站到灶前，一會兒到灶下生火。柴灶前不遠處是一個煤氣灶，方便平時炒菜。
但是今天煮的是餃子，人口也多，壽美玉選擇用柴灶做晚飯。曉慧和舒雯想搭把手。本來準備一個灶上、一個灶下合作的，但是灶上被劉母搶了，曉慧便和舒雯一起到灶下生火。
壽美玉見狀，趕快走過來，把曉慧、舒雯拉出來：“你們兩個先去休息吧，這兒交給我吧，聽話。”這一次，劉母可是找到確切的理由把她們倆“攆”出來了。
曉慧和舒雯，不再說什麼，看看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曉慧拉著舒雯走開了。
她們找到正在院子裡休憩的小爺爺，曉慧向小爺爺介紹了舒雯，也向舒雯介紹了小爺爺。三人圍坐著閒聊。小爺爺向曉慧、舒雯詢問了一些工作情況，三人說話好投機。
曉慧曾經說過，在家裡，她和小爺爺聊天聊得最多，因為有共同語言。舒雯今天終於領教了，心裡直羨慕曉慧有這樣一個爺爺。
“吃飯了！吃飯了！”壽美玉在廚房裡開始喊，一邊喊一邊端出了幾個菜餚，一盤紅燒肉，還有一盤芝麻圓，芝麻是白色的，裹在一個個熟透的、糯糯的糯米糰上，聞著好香。劉父劉春雖腿腳不利索，卻堅持著慢慢地在圓桌上擺放著一次性杯子以及碗筷。
壽美玉喊著吃飯，端出來的是芝麻圓和紅燒肉，以及剛買來的醬鴨、花生米、什錦菜，還有一兩個菜園裡的青菜和醃蘿蔔。外加飲料和自家做的獼猴桃酒，滿滿一桌。唯獨餃子還沒下鍋呢！
舒雯這才明白，壽美玉為什麼要選擇用柴灶做晚飯。看到這些，恍然大悟，後悔自己不應該走出來，應該在廚房裡多轉兩下的。
可是轉念一想，農村人都好客。自己母親在客人到來時，也是如此，甚至有時候還要特意敲兩隻糖雞蛋，表示敬重。而這些，要是客人不接受，他們會很傷心。而這個家裡，現在的客人就自己一個。怪只怪剛才聊得太投入了！
小爺爺因為之前在外求學，又是兄長照顧，所以當時所有家產都由哥哥繼承。曉慧他們家的家產，有這位爺爺的一份子。所以如今一直住在一起。為了不影響老人，就把比較安靜的隔壁給小爺爺住了，除了午飯，其他都是在一起的。
“伯母，您真是太客氣了！您不是答應不張羅的嘛！”所有人已經坐定，曉慧和舒雯分別坐在小爺爺兩側。舒雯的另一邊正好是壽美玉。鍋裡的水正在慢慢燒著，壽美玉先到餐桌上和大家聊聊。她一開快就給舒雯夾了一塊紅燒頭，舒雯感激地道謝。
“孩子，一點都不客氣。你能來，我們太高興了！今天還讓你給我們包餃子，實在過意不去。還包了那麼多，剩下的我都放冰箱裡了。我們沒什麼好招待的，不要嫌棄，多吃點吧！”壽美玉客氣地招呼著。劉春也是客氣地招呼著，他一會兒給小爺爺倒獼猴桃酒，一會兒給舒雯和曉慧倒果粒橙，最後才是給妻子倒果粒橙，給自己倒獼猴桃酒。
舒雯也想搭把手，劉爺爺也起身想幫點什麼。卻讓劉春攔著了，曉慧接過果粒橙，放在自己面前，好方便後面續杯。劉春依了。
舒雯知道，伯父是趁她和曉慧離開廚房後再到廚房幫忙的。之前在洗手洗腳呢！
盛情難卻！從小在農村長大的舒雯明白農村人的這份熱情！曉慧也明白，自然不多話了，一桌人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壽美玉沒吃兩口，就去廚房下餃子了。舒雯看她走進廚房，也不好多說，不然會讓人覺得自己對他們不夠尊敬了！
不一會兒，手，壽美玉把餃子一碗碗端過來。第一碗給了小爺爺，之後是舒雯，接著是曉慧、劉春，最後才是自己的。就這樣，一家人一起，有說有笑，氣氛輕鬆、活躍。晚餐就在愉快中結束了。
晚飯過後，劉春、壽美玉忙其他事情去了，如收拾廚房，打掃衛生，給曉慧和舒雯收拾房間等，跑上跑下的，每個停歇。曉慧和舒雯想幫忙，卻被拒絕了，說是讓他們三人聊聊天。壽美玉很細緻，特地在桌子上擺了瓜子以及茶水，小爺爺、曉慧、舒雯三人坐在飯桌上，圍著聊天。
曉慧和舒雯陪著小爺爺，接著飯前的話題繼續聊著。小爺爺問道：“你們倆在各自的工作上有什麼不順的事情發生嗎？”
舒雯和曉慧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舒雯此次來的目的就是解決困擾，可是現在扯到話題了，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有還是沒有呢？”小爺爺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二人。
“小爺爺，確實有。”舒雯看著小爺爺，回答道。
“先說舒雯的吧！我的還好！”
“發生什麼事了？說說看，或許小爺爺可以幫你分析一下。”
舒雯便將跟米老師的煩惱跟小爺爺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些事啊！對你而言是有點棘手，也難怪你，年紀輕輕的，實在不容易應對。”小爺爺聽了之後，若有所思地說。
“小爺爺，像米老師這樣的同事，我也是沒有見過。有事當面不好好說，盡在背後鬧事。”曉慧補充道，為自己的姐妹不值。
“小爺爺，我對人從來沒有什麼惡意，也從沒有背後說過她的壞話，可她在背後對不少人說了我的壞話。繞了一圈還傳到了我的耳朵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欲人勿聞，莫若勿言。對吧？她自己語文基礎不紮實，是她自己的問題啊！一心把我當成她的假想敵，恨我不是和她一樣是專科，還說我仗著自己是本科，看不起她，總是找理由欺負她。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每天認真工作，真的不知道礙著她什麼了？我從小就喜歡獨立，所以遇到事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獨立思考去解決，自己解決不了的再去求人。可是米老師和我相反，做事時稍微遇點困難就會跟人訴苦，未提傷心事，一把辛酸淚。而其他老師，似乎都喜歡她這樣的性格。對於我，不喜歡就不喜歡吧！何必拿我人品做文章？真是不懂！”舒雯傾訴著。
小爺爺和曉慧也在認真地傾聽，沒有誰插嘴，仔仔細細地聽著，不時和舒雯還有眼神的交匯。
舒雯說完，便等著小爺爺，希望他能給個答覆。但是小爺爺並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在思考什麼。
舒雯詫異：“小爺爺，小爺爺。”沒有什麼反應。舒雯不禁轉頭看向曉慧，曉慧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舒雯，”小爺爺突然說道，“你為這些瑣事煩惱，是不是？”
“是啊！”舒雯點點頭。
“真的沒有別的了嗎？只是你和米老師的這點矛盾？不至於這樣的吧！以前我聽曉慧說起過你，你不是這種心胸狹隘的人啊！”
“爺爺，我……”舒雯欲言又止。
“把心裡所有的不愉快都說出來，我們要學會傾訴。不然，壓在自己心裡，會很痛苦。你和曉慧一樣，父母都是農民，他們生活上可以關心你，你的經驗也沒有他們足，這是實在。但是工作上有很多事情造成的那種難受，你的父母也不懂吧？這兩年你過得並不開心，是吧？”
“小爺爺怎麼知道的？是曉慧姐姐說的？”舒雯說著疑惑地看向曉慧。
“我什麼都沒說啊！真的沒有。我們畢業後今天才見面，你工作上的事，之前都沒有跟我說啊，我怎麼會知道呢？”曉慧解釋著。
“那小爺爺……”舒雯疑惑著。她和小爺爺第一次見面，只是聽曉慧介紹過，說是爺爺為人正直，很會為人排憂解難，有時候村子裡鄰里發生矛盾，小爺爺很會調解。可是自己這兒工作的事，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孩子，不要急。因為我是過來人啊！”小爺爺微笑道，“我聽了你剛才的話，看看你的神情，加上我的經驗，基本猜到了。”
“猜到了？猜得這麼準！可是有很多人也很會猜，他們猜的和事實大相徑庭。就像我們學校的幾位老師，就是聽了米老師的訴說以後，自以為是地對我進行猜疑，猜出了我的大概為人，心中就認為我是那樣的人。小爺爺不怕像他們一樣猜錯嗎？”舒雯還是將信將疑。
小爺爺聽了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說舒雯真的還是個孩子，遠遠沒有長大。“你因此在工作上不得志，甚至失去了很多機會。而米老師，在你看來，機會比你多，對嗎？”
舒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