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雲端鳥的熱門新書半生沉浮火爆上線,主角是田維堂黃姑娘,是一本都市類型的小說。簡介:有一年,由於我們學校的學生大量增加,學校需要擴建增加教室,但是政府沒有錢,只能想方設法節省開支。材料是必須要花錢買的,但是人工就可以想辦法省下不少錢來。比如那時候燒磚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通公路,需要人工搬…
《半生沉浮》第7章 學校修好了,壞人垮了
有一年,由於我們學校的學生大量增加,學校需要擴建增加教室,但是政府沒有錢,只能想方設法節省開支。材料是必須要花錢買的,但是人工就可以想辦法省下不少錢來。
比如那時候燒磚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通公路,需要人工搬運,學校就組織所有的學生去搬運磚頭。
搬磚那幾天,路上可熱鬧了,學生們像螞蟻一樣在小路上來來往往。
我和哥哥也去參加了搬磚頭,我和哥哥都沒有吃飽,搬起來十分吃力。其實我們不要說搬磚頭,就是讓我們走走路,也是十分辛苦的。
早晨一起來,我和哥哥就往學校趕去搬磚頭,那時候我們實際上已經斷頓了。
還好,生產隊剛剛收完了小麥,我們家自留地裡的南瓜藤已經翠綠翠綠地鋪得滿地都是,藤上已經到處開出了金黃色的花朵。
那些花兒下面結出的瓜兒不多,沒有結瓜的南瓜花可以摘下來煮著吃,而且味道相當不錯。
我和哥哥去搬磚頭,父母和姐姐清早起來就去生產隊堆積麥草的地方清理已經捶打過的麥穗。
因為那些捶打過的麥穗上面,還有殘留的麥粒,父母和姐姐就將那些捶打過的麥穗再捶打一遍,將殘留下的並不飽滿的麥粒捶打下來。父母忙活一個上午,可以捶打出三兩斤扁癟的麥粒來。
父母和姐姐將這些麥粒急匆匆的帶回家立刻開始磨成麥面,然後母親開始燒一大鍋水,姐姐到自留地裡採集南瓜花。水燒開了,母親將麥面撒在開水裡攪拌,一會兒就變成了麥麵糊糊,糊糊很清,因為水太多了,姐姐臉對著麥麵糊糊撒下她已經洗乾淨的南瓜花。
姐姐撒南瓜花的時候,麥麵糊糊能照見她的臉,姐姐說我們吃的麥麵糊糊像鏡子一樣能照得見人。
南瓜花撒下去以後麥麵糊糊不但變得稠了一點,還顯得有聲有色,因為麥麵糊糊在煮的時候不斷冒泡。
父母和姐姐等麥麵糊糊煮熟以後,他們先趕快吃幾碗以後馬上繼續去堆積麥草的地方捶打生產隊收割後他們沒有捶打第二遍的麥穗,因為晚飯還沒有著落呢!
我和哥哥搬了磚頭中午回家吃飯,哥哥餓壞了!我也餓壞了!看著留在鍋裡的麥麵糊糊,哥哥找來一個比臉盆小一點的盆子,他將麥麵糊糊盛在盆子裡面,已經沒有什麼溫度的麥麵糊糊哥哥不會擔心燙著自己。
他端起盆子,嘴對著盆子的邊沿就開始猛喝,我拿著碗吃一碗又一碗,肚子慢慢地鼓起來,那麥麵糊糊的味道實在是好極了!肚子鼓起來了我們還想吃,直到將鍋裡吃得乾乾淨淨。
我舔著碗、哥哥舔著盆子,等我們都舔乾淨了,我們才走出家門,繼續前往學校搬磚。
走到路上,哥哥說想撒尿,我也馬上感覺自己想撒尿,於是我們都站下來各自掏出自己的小鳥,我們嘩啦嘩啦撒了一泡尿。
哥哥說:“狗日的,我又餓了!”我也說:“狗日的,老子也餓了”,但是沒有辦法,我們不能返回家去再吃,因為家裡什麼都沒有了,我們渾身軟綿綿地繼續往學校趕去搬磚頭。
我們除了搬磚,還要到山上去搬石灰石到學校燒石灰,學校請了師傅在操場的邊上挖了一個燒石灰的窯子燒石灰。
為了節約成本,大人們背石灰石到學校可以賣給學校,可以獲得一定的報酬,記得我一個同學的父親背石灰石到學校去賣,一次可以背三百多斤,力氣大得驚人。我們這些學生幫助學校搬運石灰石只能算盡義務,沒有報酬。
我和哥哥還有三弟餓著肚子搬磚頭、搬石塊熬過幾天,我們家自留地裡的洋芋勉強可以挖了,父親又不知去哪裡借了一些包穀籽回來,然後我們就每頓都吃洋芋飯。
說是洋芋飯,其實絕大多數都是洋芋。先放一滴菜油將洋芋炒好,放好鹽巴,然後將拌溼潤的少量包穀面覆蓋在洋芋上面,蓋上鍋蓋,過一陣子,洋芋飯就熟了,熟了以後將飯和洋芋攪拌均勻,洋芋飯就成了。
我們家的洋芋飯實際上就是那些切成片的洋芋上面粘了一些包穀面。
三弟有點挑食,不吃這樣的洋芋飯。母親怕三弟餓死,然後就將自己碗裡的洋芋吃完,剩在碗底的包穀面留給三弟吃。
母親吃著這樣的“飯”還要參加生產隊的勞動,有一天,母親突然在地裡暈倒了!一個家庭條件比較好的人給母親端來一碗稀飯,母親喝了稀飯才慢慢走回了家。
我已經無法記起來到底搬了多少天的磚頭才搬完,我記得學校修來以後,前面是一樓一底的青磚瓦房,後面是隻有一層樓的青磚瓦房四合院。
學校的房子修好了,不用搬磚頭了,我感覺生活輕鬆了很多,關鍵是秋天來了,我們每頓又可以吃飽飯了。
多數時候我還是不會想到死的,畢竟還有看電影這樣的精神享受,儘管我在哪裡都很少受到尊重,我活得沒有一點尊嚴!我的數學成績越來越差,因為手被摔傷讓我的數學嚴重脫節!我考試的分數從原來的一百分和九十多分猛降到四五十分,然後是二三十分。
我為我的數學成績嚴重下降而焦慮不安!但老師卻從來不因為我成績下降而批評我,我當時不明白老師為什麼對我如此放縱,很多年以後,當我學會了思考,懂得了社會和國家的概念,有了一些歷史知識,我才理解了老師的難處!
雖然上課的時間不多,不過我們也有快樂的時候,比如唱歌,唱歌的時候可以忘掉一切煩惱。我們唱過的歌只有那麼幾首,所以現在還記得,唱得最多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我們機械地唱著,其實我很多年都不明白“舵手”是什麼意思,老師也沒有給我們講解。
到了一九七七年的下半年,我已經是五年級的學生了,這時候老師開始要求我們認真學習,我們也換了一個老師,我們的班主任老師姓申,差不多已經算個老頭了。申老師人很和藹,他撤了我當了四年的排長職務,讓我們班成績最好的同學當了班長,這時候連班幹部的稱呼都不一樣了。
這一年,記得我們浞水出了第一個通過高考考上的大學生,那個大學生姓王。
別的同學上晚自習除了自己帶的煤油燈(那時候我們的學校教室裡是沒有電燈的)還每人有一支手電筒,唯有我只有煤油燈沒有手電筒。但是我上完晚自習還要回家,我們班上的同學多數是街上的,住在鄉下的不多,他們也都有手電筒。
我回家要經過一片墳地,從小聽了很多鬼故事的我每次經過這片墳地都有些恐懼。為了讓我的煤油燈在路上不會被風吹滅,我從作業本上撕下來一張紙捲成筒當燈罩,但是遇到颳風下雨的時候,這個燈罩是沒有用的,我只能在黑暗中壯著膽子摸索著回家。
父親知道我在路上害怕,還教我在晚上回家時念黑夜咒驅鬼:“天黑黑、地黑黑、黑得邪魔來不得,祖師告起天黑、地黑、月黑、日黑、萬里江山一起黑……”
有時候我經過那片墳地的時候就大聲念出來給自己壯膽。
經過一年緊張的學習,我的數學成績還是有了一些進步。
還有一個月就要小學升初中的考試了,班上的氣氛有些緊張起來!那時候,我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次考試對我來說,對同學們來說有多麼重要,它意味著什麼。
恢復了考試,所有的學生和學生家長都興奮起來,行動起來。在乎自己和在乎孩子前途的人的神經都繃緊了。對於我,我根本沒有想過什麼前途不前途,我只是想把分數稍微考高一點,不要那麼丟臉就行了。
別人的神經都很緊張,唯有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我的父母更沒有感覺,母親從來沒有想過我將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父親對我的要求只要能記工分就行了。而事實上,很快就不需要記工分了。父親甚至在我即將要參加考試不久的時間裡,因為下雨,父親還勸我不要去上學了。
我們的班主任申老師特別重視這次考試,在考試的前一個月,老師想出了一個讓全班同學共同進步的辦法,他搞了一個“幫一帶一”的方案。
他把全班同學一分為二,成績較好的佔二分之一,成績差的是另外的二分之一,老師讓成績好的二分之一幫助成績差的二分之一。
因為我的數學成績特別差,申老師就將我劃到了成績差的那一部分。申老師的兒子申寶紅和我一班,並且和我是同桌,申老師認為他的兒子成績比我好,於是就安排申寶紅作為我在上自習課的輔導“老師”。我也感覺申寶紅的數學成績確實比我好,我誠心誠意地接受了申寶紅同學對我的輔導。
從一年級到五年級,我從來沒有謙虛地請教過任何一個同學有關學習方面的問題!可是自從老師的兒子成了我的輔導老師以後,我開始謙虛地向他請教了,他也毫無保留地儘量將他所知道的告訴我。
其實善良的申老師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他沒有想到我和他兒子的關係除了是同學關係,在即將到來的考試當中,我們是競爭的關係,說得更嚴重一些,我們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敵對關係。
考試那天終於來了,同學們有的緊張的手足無措,有的緊張得雙腳直跳,有的緊張得喊爹叫娘,大概只有我心如止水。
考試的那天中午,我可敬的申老師給他的兒子申寶紅特地煎了一塊豆腐和兩個雞蛋,我眼饞地看著申寶紅嘴唇都吃得油汪汪的。
考完第一科我回到家中,家裡人已經吃過了中午飯,說是中午飯,其實根本就沒有一粒飯。我揭開已經發涼的鍋蓋,鍋裡只有幾個煮熟的洋芋。
我還記得洋芋是放了鹽的,在洋芋的表皮上有白花花的鹽漬。
我吃了幾個洋芋,然後我在烈日下走到我家屋後的山上,山上有幾棵桃樹,一棵桃樹父親認為是“仙桃”,“仙桃”的臉有些紅了,我知道是可以吃的了,然後就摘了幾個下來放在衣兜裡,不遠處就是我家的水井,我來到水井邊洗了桃子,然後一邊啃著桃子一邊往學校趕。
我記不得是先考的數學還是先考的語文,考語文我完全沒有當回事,因為無論怎麼考我的分數都是可觀的。從一年級到五年級考了多少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從來沒有考過七十分以下。我對文字是有天賦的。
印象深的是數學,一拿到數學試卷,按照老師的要求,我從最簡單的開始做起。讓我興奮的是,試卷上的內容居然大部分是我懂得的內容,當時我的感覺就是我的運氣怎麼這麼好?誰出的題目?好像知道我什麼懂什麼不懂似的。從我的手摔傷以後,我就好像沒有做過這麼簡單的數學試卷了。
果然,考試成績張榜公佈以後,我的語文考了七十九分,這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我多年都是在這個分數前後徘徊。意外的是數學考了五十八分,這個分數雖然不高,但卻是在我的手被摔傷以後考得最高的一次。
我的同桌、我的“輔導老師”申寶紅就慘了,他兩科加起來的總分才一百零幾分,他落選了,我們敬愛的申老師的兒子居然沒有考上初中。
寫到這裡,我的心情無比沉重,我已經淚流滿面難以自持!!因為若干年以後,當我成長為一個作家;當我的日子好過以後,;當我想去看看我敬愛的申老師的時候,卻得知申老師早已經離開人世。當我退一步想去看看老師的兒子申寶紅,我曾經的“輔導老師”,得到的消息再次讓我難過,估計比我還小兩歲的申寶紅也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