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凡間》第4章 爆發
事已至此,她多一個字都不想再說,結合之前的種種她還看不透嗎?
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她不是不敢撕破臉,她只是天真的想著都是親戚,以為退一步海闊天空……
那天她親耳聽到小舅媽說:“沈冰的穿著打扮好土啊!衣服都洗的發白了還在穿,真丟我的臉。還有那個臉型圓圓的,好醜!”
“是啊,她長得那麼矮是營養不良嗎?”
“她現在都胖了呢,可想而知她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剛剛姐不是說了嗎?她老家連肉都吃不起,隨禮還隨大白菜呢!”
… …
她只是出門去存了下剛發的幾百塊錢的工資而已,進門就聽見了他們七嘴八舌帶著滿滿嫌棄的聲音在聲討自己。
她的第一反應是接受不了,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還真的是應了那句“誰人背後無人說!”再想的樂觀點來說自己還能被人當成談資,那是因為自己還有價值?
聽完這些她沒有立即衝上去,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自己人打的頭破血流,讓別人當笑話,當談資的。所以,她選擇了默默退出去,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哭了一場。
人最無法選擇的就是出身和容貌,高貴貧賤各有各的活法,就像你喜歡白菜、我喜歡蘿蔔、他喜歡南瓜一樣,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她在爸媽身邊的18年裡,很滿足也很幸福。她家只有姐妹兩個,雖然她是姐姐但是因為長得瘦小又是長女,一直都是被偏愛的那個。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她們口中那麼可憐,或許物質上比之不足,但精神上卻一點都不匱乏。
或許在有些有錢人的眼中,除了自己,再無它物。
“居安不忘危,富足不忘貧,位高不忘本,權重不忘民。不忘本,方為人道。
小舅媽除了剛結婚那兩年基本沒跟小舅舅回去過,她回老家吃的那碗早餐距今得有十來年了吧?看起來味道不錯,能讓她念念不忘……
一個個的讓她讀書,她偏要回家放豬,上學的時候生物老師也講過遺傳是影響身高的主要因素吧?營養不良不應該面黃肌瘦?還能面色紅潤、臉圓圓?
說她瘦,以前上學的時候她天天騎著自行車往返家裡四趟,最愛的運動是打籃球,每天放學都會跟幾個女同學打會兒籃球再回家。現在呢,吃的混合油炒菜,經常吃完就坐下開始工作,脂肪堆積,不運動,胖不正常嗎?
沒有嘴歪眼斜,五官清秀端正,臉型圓=醜?不予置評……
穿衣打扮講究舒服自然,整潔乾淨,節儉會丟臉?各有各的穿衣風格,你嫌我土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嫌你浮誇?
每個人的臉不是在自己臉上嗎?除非自己不想要,不然誰能丟誰的臉呢?”
這些都是她躲在角落裡哭泣時心裡所想,軟糯不是無知,沉默不代表你說的就是對的,當你肆無忌憚地貶低著自己老公家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老公再厲害,那片土地再貧瘠,他也是那片土地上走出來的。
……
往往那些能傷到人的人都是因為被在意。讓她難受的不是那些話,而是說那些話的人。
我把你當成心裡的寶,你卻把我當成一根草;我當你是親人,你卻把我當仇人。背後肆意奚落、主動跟外人挖苦,作為親人還有比這更可悲的嗎?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她?或許她就不該來。
現在還搞出了栽贓誣陷、一手無中生有玩的挺溜。或許小舅媽只是想挑撥一下關係而已,卻沒想到雙劍合璧,用力過猛……
罷了吧,道不同不相為謀,三觀差異太大,硬湊一起也是種痛苦,既然註定不是一路人,早聚早散也好過彼此傷害。
“終於不用再受氣了,終於不用再壓抑了,終於可以離開這些自己不喜歡的人了,終於可以解脫了。”
她這樣想著,心裡竟然鬆快了許多,好像沉積在心裡的那口氣、那些委屈,一下子都隨著可以離開而舒緩了。
不一會兒,小舅媽把自己的手機遞到她面前“你小舅找你。”輕飄飄地一句。
瞬時心裡的緊張加失望同時湧起。她永遠都忘不了來省城的第二天小舅舅帶她出門去吃了一次“MDL”,那是她第一次吃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東西。她欣喜既激動,坐在位置上用餐時都有點緊張。
吃完後小舅舅還多給她點了兩個“菠蘿派”和“紫薯派”讓她放包裡留著晚上吃,那是她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味道,以至於後面再吃的時候總覺得不是那個味兒,也再吃不出當年的那個味道……
她的緊張是因為在乎,今晚發生的一切都顛覆了她的認知,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自己在乎的這個人。
她知道小舅舅一定是被矇蔽了,他長時間不在宗城,一直都在省城忙他的公司,但同時也有對小舅舅的失望,他從來沒相信過也沒了解過自己,不然怎麼會憑著一面之詞就把自己踩入塵埃。
“小舅舅。”她還是接過電話叫了一聲。
“乾的好好的怎麼就要走了,作為長輩這樣說你一下就不得了?好好幹,走什麼走?”小舅舅的聲音透著些許的疲憊。
“我不想幹了,不想再給你們添麻煩,明天一早起來我就走了……”她堅持地說。
“… …”
“我已經說了你舅媽了,她那麼大個人了一天天就說些不著調的話,這也沒多大點事兒,過了就過了,都是舅舅不好,就當再幫幫舅舅好不好?”
想了千萬次的拒絕和堅定立場,被小舅舅最後一句話弄的猝不及防,加上他聲音裡的疲憊,她開始心軟了,她想這是自己的親舅舅啊!這是會偷偷帶自己去吃“MDL”的親舅舅啊!可是她也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的內心無比糾結,想拒絕說不出口,不拒絕內心又十分不願,所以一直沒有開口。
“我先掛了,我給你爸媽打個電話,你手機壞了我叫你舅媽明天拿去幫你修。”小舅舅說完就掛了電話,顯然他的心情也不怎麼好。
沒一會兒,小舅媽又來了“你媽媽的電話,你手機壞了打我這裡了。”
“媽……”她接過手機。
“… …”
又是一通勸說叫她留下,各種什麼都是為她好的話語,連她就這樣走了會影響兩家人的關係這種話都搬了出來……
媽媽是最瞭解她的人,她吃軟不吃硬的脾性被媽媽拿捏的死死的,輪番上陣一番,她該死的動搖了,最後只剩兩個字“妥協!”
手機被小舅媽拿走了,看著整理了一半的行李,心裡一片狼藉,百般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