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一九三七》第 5 章 這地方不能進
趙天賜這會兒,沒心思理會這兩個黏糊的人。
他此時心裡一直在琢磨“表哥表妹,天生一對”的事。
他不明白自己老想這事幹嘛?
越想越煩躁,忽的站起身,略有焦躁的說:“娘啊,小翠紫在那探頭探腦好久了,叫咱吃飯呢。”
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杜雨菁明顯感覺,趙天賜對她的態度與之前有所不同。
難道自己有什麼地方惹到他了?
但在花桂香的熱情下,她只能將這感覺暫且放在心底。
飯後,趙天賜見她娘熱情不減,兩人又黏糊在一起,未打招呼,起身就走。
一想到杜雨菁的表哥,他心裡就不舒服。
他要出去好好想想,他究竟為啥不舒服?
杜雨菁一邊與花桂香說話,一邊偷偷看向趙天賜離開的背影。
她已經確定,她不知何時惹到了趙天賜。
他的冷淡,與剛見時的熱情完全不同。
不想趙天賜在邁出門前,冷不丁回頭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令她膽顫心驚。
那一眼邪氣而幽深,讓她感覺自己像被孤狼盯上。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令她的心忐忑不安。
趙天賜在大街上漫無目的走著。
好像什麼都看到了,又好像什麼都沒入了他的眼。
眼角餘光撇過路邊,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正對著一座三層樓,定定的站住。
大門的上方高高懸掛著黃色的牌匾——萬花樓。
趙天賜抬腳就要往裡走,福來趕緊上前,伸臂一擋。
面癱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大少爺,這地方不能進。”
“你起開。”趙天賜煩悶的揮手。
“老爺說,這地方大少爺不能進。”福來再次展臂一擋,機械的重複著。
“來哥,大少爺心情不好,咱們陪大少爺進去消遣消遣吧。”福貴看出趙天賜從吃飯時,就心不在焉。
“消遣也不能上這兒。老爺說……”福來還沒說完,就被趙天賜打斷了,“老爺說,老爺說,除了這句話,你還會說什麼?”
“老爺知道了會揍我們的。”福來說。
趙天賜無奈扶額,推開擋在眼前的福來,向樓裡走去。
邊走邊說:“放心,你老爺出遠門了,沒人揍你。”
福貴福地等人麻溜的跟上了,路過福來身邊時還鄙視了他一下。
無可奈何的福來一跺腳,轉身也跟了進去。
花樓裡,剛被叫到後院的老鴇子,還沒問明白出了啥事。
前面又來人叫了,說是“鬼見愁”來了。
“鬼見愁”是鎮子上的人給趙天賜取的外號。
老鴇子哪還有心思處理後院的事?!
跟人說了聲“等我回來再處理”,就急裡忙慌的向前廳走去。
此時,趙天賜已經在大廳裡晃悠了一圈。
老鴇子換上一張笑的菊花般的臉迎了上去,道:“哎喲,趙大少爺,真是稀客。”
可不是稀客嘛,半年前來她這兒玩了一遭。
就喝了點茶,聽姑娘唱唱小曲,據說,回去就被他爹給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接下來半年,也沒見他光顧過她這兒了。
這位爺可是有錢的主,點茶點最貴的,聽曲給的賞錢也多,不愧是鎮長家的公子。
得好好侍候著。
趙天賜瞅了一眼老鴇子笑開花的臉,立馬撇開目光。
簡直要辣瞎他的眼睛,不行,他要找個漂亮的姑娘洗洗眼。
遂開口道:“還是老房間,叫樓裡最漂亮的姑娘來。”
老鴇子擺了下手中的錦帕,說:“樓裡還真來了個頂頂漂亮的,叫牡丹,這就叫她過去。”
正在上樓的趙天賜疑惑轉身,問老鴇子:”這名咋這麼熟?確定是新來的?”
老鴇子剛要回話,福貴先說了,“大少爺,這個牡丹,就是孫林森昨天跟人說,他睡過的全狼壕子最美的妞,昨晚我剛跟您講過這事。”
趙天賜犀利的眼神看向老鴇子,說:“這個不行,要個清白的。”
老鴇子吶吶了半天,說:“清白的就剩一個了,還沒教好。”
“沒教好?好啊,我幫你教。”趙天賜邪魅一笑,蹬蹬蹬上樓了。
老鴇子暗暗撇嘴,心道:滿狼壕子誰不知道,你就會看美人,還教呢,你懂嗎?
不過,這貨收拾人倒是有一套。
趙天賜由一個小丫頭領著,進了萬花樓最好的一個房間。
進去後,就仰躺在窗邊那張矮榻上。
旁邊的小茶几上,已經被利落的小丫頭擺上了茶果點心,還泡了一壺上好的茶。
小丫頭給他滿上茶後,道了聲客人請慢用,便彎腰倒退著出去了。
屋裡只有福貴侍候著。
福來等五個人,一擺溜站在門外守著,倒是能唬人。
不長時間,老鴇子推推搡搡扯了一個姑娘上來。
姑娘低著頭看不到面容,身體不斷扭動掙扎。
老鴇子敲開門,將姑娘使勁往裡一推。
雙手把著門,探身對趙天賜說:“趙大少爺,您要的清白姑娘就是她,您慢慢教。”
說完“啪”把門關上。
老鴇子之所以敢把沒教好的姑娘給趙天賜,完全是對“鬼見愁”的迷之相信。
趙天賜漫不經心的往門口一看,心猛然收緊,騰地坐直身子。
孃的,誰把趙東昇他妹子弄這兒了?!
趙東昇,可是他趙天賜的救命恩人,拜把子兄弟。
他一溜小跑跑向姑娘,仔細一瞧,還真是,急忙問:“蓮珍妹子,你咋在這兒?”
正處在絕望中的趙蓮珍,猛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抬頭一看,淚水像打開開關一樣,“哇”的一聲撲進趙天賜懷裡哭了起來。
趙天賜從來沒被哪個姑娘這樣抱過。
他僵硬著身子,雙手無處安放,任由趙蓮珍抱著他“哇哇”大哭。
他聽他娘說過,受了大委屈的人,就要讓他哭出來,不然會憋壞。
良久,趙蓮珍似是將心中的委屈全部哭了出來。
這才鬆開抱著趙天賜的手,站在趙天賜跟前,抽抽噠噠的抹著淚。
她真的很委屈、很害怕。
那是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