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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石之見天地》第10章 天命閣(上)

(二十四)

劉姨,本名劉桂蘭,還有兩三年就退休了。年輕的時候人又漂亮,業務能力又強,屬於實打實的警花。而經過歲月的沉澱後,現在的她不能很好看,但典雅端莊、知性柔美等再多的形容詞用在她身上也不會覺得多。

這也是為什麼她到了這個年紀還在一線的原因,雖然不用再直接接觸犯罪嫌疑人,但一些和婦女、孩子相關的案件她可以在一旁照顧和安慰受害者或其家屬。

她正是因為一年前的案件和張譯柯熟識的,不過那件事因為一直沒有突破性的發現,所以到現在還是懸案。

劉桂蘭聽見這個案子被綁架的人是張譯柯,主動請纓來醫院,一是安慰,其次才是詢問。她沒想到,才見面這可憐的孩子就說了這麼一句。

在劉桂蘭心裡,張譯柯是一個苦命的孩子,而且性格越來越陰沉了。這是能理解的,畢竟在這個年紀成了孤兒,或多或少對他的成長,特別是內心的成長是有影響的。

她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慢慢看著張譯柯變得陰鬱,孤僻,財迷,猜忌,對很多人和事都抱有不信任的眼光。

但她同時也發現了張譯柯的優點,那就是他始終是把上面那些負面的東西放在臉上,藏在內心卻是堅強,執著,總之就是有種堅韌不拔的力量。

她知道他一直被一根繩子拉著,一頭墜向無底深淵,一頭卻是一股向上的力,也向善。

所以張譯柯突然說了那麼多話,一定有他的道理,像這個男孩信任她一樣,她同樣信任著這個男孩。

“本來以為全部抓住了,不料在審訊的時候發現跑了兩個。他們這一夥有十八個人,我們捉住了十六個。那兩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跑的,已經通緝了。”

“跑了兩個?”一種預感湧上心頭。

“沒關係的,別害怕。對了,不是說是因為要綁架許偉才牽連到你的嗎?怎麼又出現一個什麼組織?還有殺手,還和你爸媽那個事有關,這些都是大事!是你聽他們這樣說的嗎?”

“……不完全是,我只聽見他們是那個組織的,至於父母的事是我聯想的……”

“嗯,但是很有可能,審訊時就發現他們每個人都有案底,有的甚至是在逃嫌疑犯,可能就是被你說的那個組織給網羅了。這個情況很重要,我回去立刻彙報。但,但你說那個和你父母有關的事……”

“劉姨,我知道的,要有證據。但是你們會去查這個組織就很好了,總是會有希望的。”

(二十五)

全面檢查後發現張譯柯受傷不重,主要都是皮外傷,所以又過了三天便出院了。

在此期間,許偉幫張譯柯搞定了學校的事,也搞定了他爸留下的房子。他去K市繼續讀書,房子賣了的錢他自己存著。

手續辦完了,張譯柯和D縣就沒有關係了。但牽掛還有,這裡還有一個她唯一牽掛的人,劉姨。他從劉姨眼神中看出對自己的期望、鼓勵還有一絲憐憫和愛,他看見了媽媽看自己的影子。

沒有送行,沒有離別,可能劉姨在忙,也可能是他自己不願意再表露出那已經藏起來的軟弱。

……

“這是你住的地方,街對面就是新的學校,很近。當然這房子也不是才白給你住的,你要來給我工作。不過這裡和D縣不一樣,未成年人去工作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好好讀書,最好考個大學。不考也不怕,過兩年你滿十八我也給你安排工作!”

“許總,謝謝您!”雖然張譯柯懷疑過許偉很多很多次,但人家幫了他這麼多,這一句感謝確實是發自內心的。而他也是真的尊重許偉,這是兩碼事。

“娃兒,這哈可好咯,我住你對門,兩個孤單的人有伴兒咯。我也要謝謝許總,給我這麼好的大房子!”說話的是王偉,他們一起來的。但顯然王偉更開心一點,可能是因為突然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房子。

“客氣什麼?比起救命之恩,這些簡直不值一提,而且你也是要打工還債的,晚上我們仨再好好聚聚。從今天起,你就就安安心心的,在這裡還沒人敢把我怎麼樣!”話音輕描淡寫,言語間的氣定神閒卻透露著許偉的自信。

這就是所謂成功人士的氣度嗎?張譯柯想著,這才認認真真地看了下許偉和王偉兩人,這一對比更是高下立判。

許偉此時四十歲不到,西裝得體,氣度不凡;頭髮後梳,沉穩老練。

再看王偉,五十歲的人六十歲的臉,又黑又瘦,鬍子拉碴還滿口黃牙。

不過張譯柯更親近王偉一點,這王哥雖然黑,但穿著衣服很乾淨,每天都要洗和換,所以身上隨時一股洗衣粉和陽光的味道。人瘦,背卻挺得很直,不是皮包骨那種瘦,是常年勞作的精瘦。

(二十七)

“喝嘛!莫養魚!”

沒喝酒時王偉對許偉點頭哈腰,喝了酒的王偉那就是王哥。

殘存的理智讓王哥沒有對許偉動手動腳,可對張譯柯早就是摟肩搭背的了。

“王哥,我還未成年,不能喝了,你自己喝開心就好。”

“你?未成年?!除了女人,你還有什麼不會?”

“女人?王哥,說到女人,難道你現在這樣是因為女人?”

他們今天喝的是白酒,本來張譯柯覺得喝的差不多了,想借此機會了解一下王偉。可沒想到他才問出口,那王偉抓起他們還沒喝完的半瓶白酒,一抹脖子,直接幹了。

然後滿臉通紅地看著張譯柯痴笑兩聲,竟直挺挺向後倒在地上睡著了。

裝睡的叫不醒,裝醉的更叫不醒。兩人明知王偉是在逃避話題,也只有相視一笑,然後碰了一杯。

“小柯呀,我當你叔叔夠了吧?”許偉主動拿起杯子,看樣子他也有點醉了。

“嗯,您不嫌棄的話我以後就叫您許叔吧。”

許偉看了一眼倒地的王偉,點了點頭,說:“嗯!好!很好!你叫他哥,叫我叔,那這個便宜我要佔的。”

說完舉杯,張譯柯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又一杯下肚。

“那當叔叔的說一句話,你聽不聽?”

“聽。”

“嗯!好!很好!還沒告訴你們,我有個女兒。作為一個父親,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我不希望看見自己的孩子變成你這樣。”

張譯柯沉默了,自己拿起酒喝了一杯,想想,問出了他關心的那個問題。

“許叔,您知不知道天命閣……”

話還沒說完,只聽砰地一聲許偉趴在桌子上也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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