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那時春分》第9章 書呆子（二）
那份材料是關於林勇的背景調查。當時林勇是省工大大三學生，學習成績優異，是校學生會主席，各方面能力堪稱優異。材料對林勇的評價也相當之高，說他“為人正直，有很強的正義感，為學生會的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云云。一個在校大學生能得到學校方面如此的評價，那是相當罕見的。這樣優秀一個人才卻失蹤在野狼山中，實在令人遺憾。
這都是不是重點。重點是材料後面附了一份林勇同班同學的名單，其中一個赫然便是“周航”。
這才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於小明喜歡的差點跳起來。名單上還附有班級輔導員侯老師的聯繫電話，於小明試著撥打過去，一打就通了，於小明說明用意，侯老師吃驚的說：“林勇？他不是早就失蹤了嗎，怎麼還在查啊？”
於小明道：“就是補充一些材料，完善一下檔案……林勇有個同學叫周航是嗎？您知道周航現在哪工作？或者有周航的聯繫方式嗎？”
侯老師嘟噥一聲，片刻，給了他一個手機號碼。於小明立刻撥打這個號碼，長音響了不到兩下，響起一個嘶啞的闇弱的聲音：“喂。”
於小明定定神，問道：“請問，你是周航嗎？”
對方道：“是啊，你是誰？”
萬沒想到如此容易。於小明喜不自禁，道：“我是黃山派出所的民警，有點事情想向你瞭解一下。你現在哪裡？”
周航顯得很意外，失聲道：“警察？找我幹什麼？”
於小明道：“就是了解一點情況，沒什麼大事……你現在哪裡？我過去找你。”
沉默好一會，周航道：“我在高新區大數據公司……對，就在信義路上。”
於小明道：“那這樣，我到你公司樓下給你打電話，你下來我們再談，你看可好？”
那邊悶悶的“嗯”了一聲，隨即掛斷了電話。
於小明也顧不得守檔案室了，騎上摩托車立刻出發。到了高新區大數據公司樓下已近中午，這裡恰好有一個小小的街邊公園，於小明便給周航打去電話：“下來吧，我在公園門口等你。”
五分鐘後，他見到了周航。一見之下，大大出乎於小明的意料。
於小明潛意識裡，這個周航縱使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也一定是一個行事狠辣的厲害人物。可眼前這位一頭亂蓬蓬的頭髮也不知多久沒有打理過，長相倒還清秀，就是表情木然呆板，他目光焦點似乎總是放在很遠的地方，對近處的東西好像不屑一顧，這使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空洞。一件夾克衫袖口都是油膩，也不知多久沒有清洗了。
彷彿是為了確認自己沒有搞錯，於小明試探著問道：“你是周航？”
對方點點頭：“我是周航。”
於小明吐了口氣，主動朝他伸出手去：“我叫於小明，是黃山派出所的警察。”
周航遲疑一下，拿手和他觸碰一下，又忙不迭縮回去。於小明以為對方會問什麼，誰知周航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根本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於小明只得咳嗽一聲，道：“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瞭解一個人的情況。他叫林勇，是你的大學同學吧？”
周航還是“嗯”了一聲，一個字也沒多說。臉上仍是木然一片，一丁點的波瀾都沒有。
跟這傢伙說話怎麼這麼費勁？於小明只得繼續問道：“你和林勇關係如何，來往多嗎？”
周航搖搖頭：“關係一般，來往很少。”
於小明早已猜到了這個答案，周航這樣的人，恐怕和所有人關係都一般，來往都很少。於小明又問道：“你和他之間…….”他不知道如何表達，用手比劃一下，接著道：“有什麼事情嗎？”
周航那張木頭臉終於露出一點疑惑，也終於肯把目光在於小明臉上過一下，問道：“什麼事情？能有什麼事情？”
於小明難堪的掩嘴咳嗽一下。他暗自估算，周航年紀應該比自己大一兩歲，但是此君外表稚嫩，舉止幼稚怪異，他便老實不客氣的道：“小周，林勇在唸大三時失蹤，這件事你知道嗎？”
周航點點頭：“知道。”
於小明終於忍不住道：“兄弟，多說一個字費不了你什麼，好嗎！”
周航愕然道：“還要我說什麼？你問什麼我就答什麼。”
於小明終於明白，此君不是有意拿腔拿調，而是確實不會說話，大概是腦子裡少根弦吧。他只得道：“關於林勇的失蹤，你知道些什麼？”
周航搖搖頭：“都是他們後來給我說的，我就知道那些。不過……”
這小子開竅了！竟然捨得多說話，於小明忙問道：“不過什麼？”
周航道：“放寒假前的幾天，林勇來找過我。”他又停下來。
於小明一喜，忙催問道：“他找你幹什麼？”
周航道：“他問我關於時空糾纏的問題。”
於小明一愣：“什麼？你說什麼？”
周航道：“時空糾纏。理論上說，我們所處的世界有空間屬性，也有時間屬性，兩者共同構成了時空。但是時空是不穩定的，在一定條件下可能發生糾纏與迭代……”
周航的話突然多了起來，滔滔不絕的說下去，那張木頭臉上忽然多了一層靈氣，讓他看起來竟然有一種神秘的氣質。只是他說了這麼多，於小明硬是一句話也沒聽明白，慚愧慚愧。
於小明只得打斷他話，問道：“他就和你討論什麼時間和空間？就沒和你說點別的？”
周航搖搖頭，連話也懶得說了。
於小明又問道：“也沒對你說他即將進入野狼山探險的事情？”
周航仍然搖搖頭。
於小明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他為什麼又要把你的名字留在他的照片上？”
周航臉上又一次露出疑惑之色：“我的名字？照片？”
於小明點點頭：“他把你的名字留在一張照片上，我親眼看到的。”可惜他正在看那張照片時，鬼影出現，嚇得他倉惶而逃，那張照片也忘了帶出來。否則他早已把照片拿出來了。
周航搖搖頭道：“這不可能，他留下我的名字做什麼？我和他又不熟。”
這句話於小明絕對相信。林勇這麼優秀的人，和周航這樣的的確不應該有什麼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