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洞的盡頭》第3章 沒有硫化氫
夜晚的農村只剩濃墨的黑。
一輛警車閃著警燈疾馳在狹窄的公路上，後輪在尾燈映照下帶起兩片淺紅色的水幕。
咔嚓…打火機蹦出的火苗打破了車內的安靜。
天成斜咬著煙，眯著眼從濃濃的煙霧裡看著手裡的地形圖，不時摸摸下巴上參差不齊的胡茬，表情有些惆悵。
馬溪村鑽井平臺地處山坳，四面有山，如果真是硫化氫噴發洩露，地形上倒是有一定的救援優勢。因為硫化氫比空氣重，所以會滯留在山坳內不至於擴散太遠。周圍臨近有兩個村，兩個村裡大概共留守人口在300多人，而井場所在的馬溪村有100多村民。井場距離土廟鎮子有3.5公里，直線距離1.7公里，鎮上常駐人口在5000人左右。
回憶著這些信息，他知道今晚有的忙了。
“老劉，胖子，和尚，這次任務咱們只是去探查一下，遇到任何情況只需要報告不要莽撞，我也不知道會遇到些什麼情況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天成抬起來說道，順手把菸頭從窗縫裡扔進了雨幕。
“……嗯”
老劉低低的應了一聲，握住方向盤的手卻緊了幾分。
車內一陣沉默，每個人都心事重重，平時嬉皮笑臉的胖子也顯得有些凝重。
天成心裡暗歎，今晚總有種心事不寧的感覺，也不知道今晚會遇到什麼，他們三個是這個小鎮裡他最靠得住的幾個人了。
揉了揉太陽穴緩解一下酒意的昏沉，掏出手機，屏幕上妻子和兒子在鞦韆上燦爛的笑著，這還是去年一次休假陪她倆逛公園時拍下的照片。醉人的溫馨讓他一陣恍惚，手指停在解鎖上，又關掉手機，想了想又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給她發了條信息：
我執行任務了，這次風險有點大，如果回不來，你好好跟兒子生活，想改嫁就改嫁吧，房產我早轉到孩子名下了，還有替我給爸說一聲對不起，告訴他我不是慫包，謝謝你這些年對這個家的付出……
……
等到天成一行到來時，村口已經閃爍起起一長片紅藍交替的燈光。把車開到近前，迎面走來幾個穿著紅色工衣帶白色工帽的人。
“您好，陳隊長，我是土廟鎮鑽井二隊隊長李明國，咱們下午見過。”前面一個高高瘦瘦的人看到車上下來的天成趕緊上前伸出手打招呼。
天成跟他握了握手問：“李隊長，現在裡面什麼情況？”
“我們二十分鐘前派了兩個工人進去探情況，但是進到井場就失聯了，大家都不敢再進去了，到現在裡面也沒任何人出來。目前沒監測到有硫化氫，裡面就不知道了。公司的應急救援隊大概還要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到。”他快速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神色裡藏不住的焦急。
天成看了看周圍聚集的消防隊，民警，醫院救護車還有一些被吵醒跑過來看熱鬧的村民，轉頭對李隊點點頭，道：“沒有硫化氫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們先進去看看 ，我們拿上對講機，每隔五分鐘溝通一次情況。”
“那真是太感謝你們了！你們注意安全！”
李隊長很是感激的握住天成的手。
看著遠處被黑暗吞沒的井場，像處在一個扭曲的時空裡，彷彿是蟄伏在黑暗裡的巨型怪物咧著嘴在那裡露出邪惡的微笑，遠處極致的安靜與此地的喧囂截然相反，他的心不由揪了起來，不安的情緒更濃了幾分，他給周宏打了個電話，讓他協調一下把現場人員再往外撤退一點。
天成四人換好防護服背好呼吸器，看了眼時間23:12，調試好對講機，幾人回頭看了眼眾人不再猶豫就打著手電一頭扎進了夜色中。
直到四人在公路上漸漸變成了幾個小光點，眾人才又開始各自忙碌起來。
……
“天成”
老劉突然喊道，隔著面罩讓聲音很是沉悶。
“嗯？”天成側頭看了老劉一眼。
“你和小徐又鬧矛盾了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
“當哥的都看不下去了，你看你最近天天晚上喝個爛醉又不回家，有啥事夫妻之間不能溝通的，你看我跟你嫂子還不是經常吵架但夫妻之間該忍的忍該讓的讓嘛。”
老劉走的有些氣喘，呼出的白氣讓面罩模糊。
“是啊，咱哥幾個都不想看到你這樣糟踐自己。”胖子也附和道。
“沒啥事，過幾天就好了”
天成感受到幾人的好意，但有些心不在焉，看了下檢測儀上硫化氫的讀數為0其他數值也正常，心裡多少踏實了點，拿起對講機說：“指揮部，距離井場還有200米左右，沒有硫化氫也沒監測到其他有害氣體。”
“…收…到…你們注…全…嗞嗞”
隔了幾個呼吸對講機才傳來斷斷續續的迴音，信號好像有些被幹擾。
天成有些煩悶的把聲音調小了一點，對幾人揮揮手加快了腳步。
今夜格外的死寂。綿綿細雨順著呼吸面罩歪歪斜斜的滑落，讓視線都有些扭曲。幾座被荒草淹沒的孤墳影影綽綽的杵在路邊，高低錯落的農舍都大門緊閉著，粗糙的毛坯外牆上鑲嵌著幾個黑黝黝的窗戶，就像是一個個放大版骷髏頭的眼窩一樣。這份看似寂靜之下似乎藏著莫名的詭異，一路上連蟲鳴狗吠都沒有。
一陣沉悶的趕路後幾人來到井場大門外，幾束手電打在有些掉漆的白色鐵欄大門上，三米高的圍欄隔絕著兩個世界。平時晝夜燈火通明，繁忙生產的景象已不再。手電透過欄杆，裡面飄蕩的霧氣吸收著光線，讓這方小世界霧濛濛的什麼也看不清更是多了幾分神秘莫測。大門左右兩邊有幾個集裝箱房子，天成知道是一些辦公室。門都敞開著，幾人走進一看，地板上有幾個溼溼的腳印，估計是前不久進來的那兩人留下的。桌上的本子還記著大門進出情況，最近的一欄寫著21:10，M6000，車牌川******，載重9噸泥漿，予以放行。
他記下這些信息準備回去了好好查查，接下來幾人把其他幾個房子都檢查一遍，一個人都沒有看到，裡面陳設也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幾人疑惑的再次來到大門前。看了看檢測儀上數值還是為0，天成又用對講機報告了一遍。隔了一會對講機裡才傳來指揮部的聲音：“收到，救援隊很快就…你們先搜索……呲呲呲…。”
看著高高的大門 ，整個場子裡備用電源燈都沒亮，估計事情比他想的還複雜。猶豫了一下幾人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鐵門，吱呀吱呀刺耳的聲音在空蕩的夜色下傳的很遠。
井場上左右有兩個鑽塔，平時兩個生產隊同時工作，所以配置也基本相同，場裡分鑽塔，泵區，罐區，設備房幾個區域，而食堂和宿舍在離這一百米遠的地方。天成不放心的再次看了看氣體檢測儀確定沒異常後，便對胖子說你跟和尚檢查左邊，我跟老劉去右邊，又揮了揮對講機示意隨時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