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古武道》第7章 後遺之症
踏馬風雪中，歸來皆不易。
來時十六人，歸時人盡在。
任何一場看似不經意的戰鬥，都有可能有兄弟摺進去，這是斥候的歸宿，亦是戰場的主旋律。
十六騎歸還時並沒有再進行分兵探查，既然已經明瞭對方的巡視區域已經達到了大軍即將達到的範圍，自然也不需要在此進行分兵，接下交給另外一隊的兄弟前尋探查了，他們需要回去略作休整，接受另外的任務。
這是秦軍遊騎的規矩，也是軍中的律令，一旦前行接敵，完成任務後，不管是否有戰損，皆由後隊補上，接戰小隊即可撤回休整，若是大規模的斥候作戰，那就沒有這條規矩了。
眾人策馬緩行，向大軍方向靠攏。
在眾人前行三里地後，便見到了前來接應或者支援的另一隊遊騎小隊，雙方皆停馬，隊長一人策馬上前，對方也是一位遊騎隊長上前，二人經過簡單的交談後，便見到隊長揮手，眾人才策馬上前。
在兩隊人馬交錯之時，只見兩隊人馬皆伸出手掌，依次擊掌而過，眾人皆在心中默唸兩字。
“皆歸”。
交錯而過後，一隊策馬快速向前，一隊快速歸隊。
半刻鐘後，眾人便來到遊騎的臨時大營。秦軍行軍條例中，遊騎在大軍前方會選擇一個點，作為遊騎臨時營帳，在大軍距離遊騎營帳二十里時便會前移軍帳，每半刻鐘都會有遊騎偵查情報傳回中軍大營。
眾人在到達臨時營地後，便分散開來，隊長一人前往大帳，其餘人前往臨時休息之地，將馬匹送到專門餵食草料的地方，隨便將帶回來的馬匹也一道送過去，至於是殺了吃肉還是重新訓練，那就不是他們操心的事情。安置好馬匹後，在老劉頭的帶領下便來到小隊的營帳，球兒已經在此等候他們了。其實就是去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裡面有一些炭火，有一些吃食，雖然眾人都是習武的人，並且也到了一定的境界，但是有炭火去去寒氣終歸是好的嘛。
隊長來到大帳前，開口喝道：“坤字遊騎小隊隊長百里青山回稟校尉大人。”
只聽帳內傳來一道聲音，“進來吧”
隊長在得到回應後便大步而去。
進入帳中後，見到的是一位青年將領，端坐在一個爐火前，上面還有一口不小的鍋，身上的甲冑與其餘人並沒有多大的區別，由於是坐著的，並不能看出真實的身高，哪人除了黝黑一點，整體五官還是比較端正，只是眼睛卻讓人不敢直視。
那人看到百里青山進來後，便招呼百里青山道：“咋地，聞著味來的啊，知道老子這兒有吃的啊？”
百里青山也不廢話，坐下後就往面前的鍋裡瞅去，看著鍋里正在燉著的肉，便想伸手去拿。
卻被那位青年將領一巴掌就打開，那人還開口道：“餓死鬼投胎啊你，還沒好呢。”
百里青山縮回手掌，道：“這還不是餓的嘛。”
那位青年將領也不跟他廢話，開口道：“說說具體情況吧。”
百里青山也收起了想吃肉的心思，從懷中拿出一物遞給眼前的眼前之人，眼睛又盯上鍋裡的肉了。
青年將領也是無奈，從旁邊遞給他一把小刀，開口道：“他孃的，跟老子餓著你一樣。”
這會兒百里青山可不講究這些，而是自己先開吃起來。
青年將領打開百里青山遞過來的東西，打開看了起來，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既然是魏軍遊騎的偵查區域圖。大營所在的地方也正是他們偵查的範圍內。
青年將領看完後，便開口道：“別給老子光顧著吃，趕緊說說。”
百里青山開口道：“此次我們遇到不是常規的魏軍遊騎，從裝備，戰力，人員配置上來看，應是魏武卒的斥候，河西軍，河東軍的斥候我們都打過交道，沒他們那們強，也沒他們的配置，但是奇怪的是，這十二人並不是分散偵查，而是集中前行，我個人判斷是他們對於秀越嶺的偵查並不上心，或者說他們不是很重視，並不認為我軍會走這裡。”
青年將領開口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在距離此處四十里的地方便是望月谷，聽說那個地方可是已經被魏國的達官顯貴們當成過冬的好去處了，大將軍也是命令我們在酉時前要拿下這個地方，已經派來甲子營和乙丙營的人來配合我們在今夜同時拿下山口關隘。”
青年將領頓了頓，開口道：“吃完飯，得帶著你的兄弟們往關隘那邊去吧，至於望月谷這邊嘛，我另行安排。”
百里青山邊吃邊回答道：“得嘞”
青年將領又開口道：“你大哥傳信來了，問我你的情況。”
百里青山滿不在乎的道：“還能是啥情況，以前不是挺不待見我的嘛，這會兒來問我了？人家可是右將軍，惹不起。”
邊說還邊誇張的打了一個寒磣，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是身體確實誠實，這就是怕，骨子裡的怕。
青年將領大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哦，老子這就回信告訴他，看他抽不抽死你。”
百里青瞬間便慫了，弱弱的開口道：“莫鬧了嘛，我的校尉大人哎”。
隨即又嘀咕起來：“還好意思呢，明明是一起參軍的，你還是一個校尉，人家都右將軍了，差了多少級，心裡沒點數啊？”
青年將領微笑的看著他，百里青也舉手道：“校尉大人英明神武，我大哥他打不贏你，老是被你揍。”
青年將領大笑起來，開口道：“這話我愛聽，官大怎麼的，還不是被老子揍。”
百里青山連連應是，沒辦法，以後被抽比現在被抽肯定要好得多。
百里青山彷彿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玄翦大哥，玄荒那小子是什麼來頭啊，會不會是伯父的私生子啥的啊？”
聽完這話，青年將領不淡定，嘴中大罵道：“滾你孃的蛋，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百里青山還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反而作死般的繼續開口道：“你看啊，你叫玄翦，他叫玄荒，而且那小子一來就是進我的坤字小隊，關鍵是毛都還沒有長齊呢，讓人很難不懷疑啊。”
青年將領滿臉的黑線，百里家出來的都是些啥玩意兒啊，嘚瑟這股勁也會遺傳？還喜歡作死？
青年將領突然開口笑道：“青山啊，你坐過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百里青山這才意識到好像有點不對勁，含著嘴裡的肉，連忙開口道：“這裡也能看到。”
青年將軍突然爆喝道：“給老子過來。”
百里青山作勢想跑，被青年將領一把拉住，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頓拳打腳踢，嘴裡還唸叨道：“老子讓你懷疑，讓你瞎猜。”
打完後便回到原位坐下道：“來來來，坐下來繼續吃肉。”
百里青山鼻青臉腫的搖頭，說什麼也不去。
青年將領準備起身，百里青山這才怯怯的過來坐下，肉也不吃，就那麼幽怨的看著青年將領。
青年將領笑道：“不要這樣看著老子，再看老子抽你。”
百里青山嘿嘿的笑了起來，繼續開口道：“玄翦大哥，玄荒那小子到底什麼來頭啊，打架倒是挺兇的，就是殺人不咋滴。”
青年將領開口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啊，咱們那位司馬大人送過來的人，指明要丟在你們小隊，只說了一句，“大將軍說的”，還沒等老子問，人轉身就走了。”
隨即又繼續開口道：“不是，那小子沒捅什麼簍子吧？”
百里青山笑道：“倒是沒有，要是論打架的話，估計能和我打一個平手，手腳也快。”
隨即百里青山繼續嘿嘿笑道：“校尉大人，這肉還有麼，我得給兄弟們帶點不是，總不能我一個人吃肉啊。”
青年將領笑道：“少來，老子早就讓人給他們送過去了，你吃完沒，吃完趕緊給老子滾。”
百里青山也不客氣，回口道：“得嘞你嘞”
說罷便出營而去。
在百里青山離開後，青年將領看了一會兒從魏軍斥候那裡得來的魏軍偵騎巡遊圖，隨即開口道：“來人。”
隨即便有一名親兵進入帳中：“校尉大人”
“叫所有的都尉全部前來大帳中，同時讓傳信兵前來”
“是”
半刻鐘後，黑騎的遊騎營中的都尉便已經來到玄翦的帳中，八百人的遊騎營，四名都尉。
待到眾人到了以後，玄翦便起身招呼眾人坐下。
便將坤字偵騎小隊遇到的情況和得到魏軍遊騎的巡視圖之事跟眾人講述，並告誡眾人儘快拓印一部副本，傳到各尉當中。
隨後便又開口道：“半個時辰後甲子營和乙丙營前來會合，屆時，由一尉配合乙丙營拿下望月谷，其餘三尉與我配合甲子營拿下山口關隘。”
眾人商討完之後，便快速離去。
玄翦，官職不過小小的遊騎校尉，然而卻有一個不小的將職，四平將軍之一。
——
百里青山從玄翦大帳中出來後，便前往了小隊的臨時駐地，只是和在帳中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整個小隊中，老劉頭的資歷最老，但是由於年輕時並未識文斷字，一身本事也是軍中所學，故而在職位上一直得不到相應的擢升，近些年來倒是積攢了不少軍功，當然，若是調到大秦其他的軍中，任一個都尉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只是在黑騎的遊騎營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大秦軍中都有過共識，黑騎出去一個隊長，去其他軍中任都尉，那是大家都搶著要的主。
這會兒眾人正在吃著肉，聊著閒天，至於受傷的那位兄弟，反而極為鬱悶，成為眾人調侃的對象，原因無他，只因為這小子急眼了，眼看搶不到人頭，便一股腦的撲了上去，自己撞在了別人的刀刃之上。
雖然調侃歸調侃，但是也佩服他那不要命的打法。
從一開始，玄荒便一個人默默的吃著手中的肉，中間還有幾次極為噁心想吐，但是又怕同僚們的笑話，便硬撐著將肉嚥了下去，再說了，能吃上一頓肉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啊。
其他人也當沒有看到他的窘迫，反而是在講一些戰場的道理。
說什麼第一次殺人，有後遺症是很正常的，殺第二個人的時候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不過話說回來，小子挺厲害啊，第一次殺人就幹掉了對方一個小隊長，還是單挑。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百里青山進來後，眾人並未起身，反而是招呼他趕緊來，不然就吃不上了。
然後就是一陣誰誰吃得多，說要給你留，那誰又說你在校尉大人那裡肯定吃了。
一陣歡聲笑語中，卻是老劉頭看出了百里青山的心思，便邀請百里青山出帳而去。
來到帳外後，老劉頭開口道：“又有新的安排？很危險？”
百里青山也不遲疑，開口道：“半刻鐘後出發，探明山口關隘的敵情，今夜要拿下關隘，還要防止消息走漏。”
老劉頭笑道：“這有什麼啊，又不是沒幹過。”
百里青山嚴肅的開口道：“這次有點不一樣，從我們遇到的那支小隊來看，距離山口越近，想來對方的遊騎也弱不了。”
老劉頭反而哈哈大笑道：“自從幹了這個，每天都在刀口上舔血，習慣了便好，至於那天死就看天意吧。”
百里青山看著老劉頭的，聽著老劉頭的話，也輕鬆了幾分，笑著道：“捨得你女兒啊？”
老劉頭道：“去去去，我告訴你啊，要是我死了，我兒子讓他來接我的位置，至於女兒嘛，就找一個讀書人嫁了吧，這事你得上心啊。”
百里青山道：“自己去嫁女，你要是敢死，我肯定做主把你女兒嫁給裡面那幾個小子當中的一個。”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而後兩人一起走入帳中，開口道：“此次從魏軍手中得到十二幅甲冑，我的計劃是十二人穿魏軍甲冑走大道，混進關隘中去，其餘四人由老劉頭率領于山中行走作為策應，向山口而去，半刻鐘後換甲出發”
眾人聽完便開始了各自的準備。
百里青山招呼了玄荒一聲，二人隨即走出帳外。
百里青山開口道：“要是不行，送你回後軍吧。”
少年倔強的搖了搖頭，開口道：“隊長，我沒事。”
隨後便是百里青山給少年講著他第一次殺人和後面殺人的一些事，慢慢的少年的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看來心裡的那一關算是過去了。
沙場之上，哪裡容得下殺伐仁慈之人。
敬畏生命無錯，若是因此害人害己便是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