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督主的小將軍》第二章 太后
興慶宮。
燻爐中煙氣緩緩上升,鋪散開來。
坐於上首的太后,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你親眼所見?”
跪於下首的人額頭抵著地面道:“是,奴才親眼見東廠的馬車將裴長纓接走,下車時還看到了魏山闕。”
“哦?”太后睜開眼睛,顯然有了興致:“那隻山雀竟自己親自去接了?”
魏山闕是前任東廠督主親自培養出來的人,在太上皇的縱容下,東廠的權勢在魏山闕手上擴充到了極致。
對此,太后和擁皇黨無不恨得牙癢癢。
但雙方又不肯聯手對付東廠,生怕自己多出了力,叫對方坐收漁翁之利。
原本太后是打算將裴長纓接到宮中撫養兩年,既成全了自己的好名聲,或許還能以此為突破口拉攏幾個武將。
禁衛軍中雖有她的人,但皇城裡的那些人哪裡比得上真正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將領?
在魏山闕找裴長纓後,太后又改了主意。
那些有勇無謀的武將對魏山闕對東廠並無太大反感,只因東廠不曾觸及他們的逆鱗。
若是裴長纓在魏山闕那裡出了事,甚至喪了命……
“呵呵,哀家要讓這隻山雀,搬起石頭砸了腳!”
—
【那你自己如何覺得呢?】
不知怎的,魏山闕的思緒又飄到了這句話上,筆尖的墨滴下,在紙上暈染開來。
他自幼便跟在前任東廠督主身後,溫書習武,見慣了東廠番子審訊殺人。
十歲之後,他逐漸接觸東廠事宜,每一步都走在他人踩好的印子上。
一步一步,獲得這滔天的權勢。
從未捫心自問過,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魏山闕並沒有回答。
收斂心神,那滴墨恰巧落在一個人名上,他笑笑,順著墨跡將周練這個名字畫了個圈。
這個圈便註定了這個人的命到此為止。
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魏山闕隨手拿了張紙蓋住桌子。
“進來,別鬼鬼祟祟的。”
門外的人動作一頓,繼而推開門探進頭來。
裴長纓笑嘻嘻地跳進來,趴到魏山闕的書案前:“我是來跟你道謝的。”
“衣服都還合身?”
“合身,你怎麼知道我穿衣尺寸的?”
魏山闕的視線自少年身上繞了一圈,青色的緞子穿在他身上,利落清爽,端的一個翩翩少年郎。
“我的眼便是尺。”
審訊時說割下犯人的一寸皮膚,就是一寸,分毫不差。
裴長纓視線往下,看見這張有些褶皺的畫紙。
落筆蒼勁有力,寥寥數筆,勾勒出萬里山河。
裴長纓驚歎不已:“你會畫畫,畫的還挺好看!我但凡能畫出這一半的功力,爹他大約能炫耀許久。”
提及裴將軍,少年的臉上沒有一絲傷感落寞。
魏山闕道:“我給你請個先生。”
“不!”裴長纓的小臉皺成一團:“先生進門之日,就是我回將軍府時。”
【我那小兒,整日舞刀弄槍,給他請的先生全被氣走了!】
魏山闕想起裴將軍無奈的話語,他道:“不念書,如何識得佶屈聱口的兵書?”
裴長纓理直氣壯:“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