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草民》第4章 李軍的保證
“大哥，他是來找我的，你先忙去吧”
李武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了出來，看著眼前這個魁梧的大漢，亮子心頭的怒火瞬間溫和了許多。
“你大哥是我打的，你別在我哥這裡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李武搭在亮子肩膀上，將他帶到了一邊。
“我大哥現在瘋瘋癲癲的，你讓我不要鬧，我今天就是要讓你家人都知道你的德行！”
“德行？”李武不羈地笑著，笑聲貫穿整個院子，如同戰鬥打響前的一絲詭異，所有人再次把目光轉移到了兩小夥身上。一旁的李軍察覺到不對勁，徑直地向他們他們走過來。
“李武，到底怎麼回事？”李軍的神情從溫和驟變成嚴肅，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他不希望鬧一點么蛾子，他能鎮住工廠裡每一次的矛盾，同樣在村子裡他不希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何況還有這麼多自家長輩在場。
亮子自然感激他在醫院裡的恩情，這件事情本就與他無關，自己若是在這裡鬧起來，或許能夠在眾人的議論下爭取到一時的勝利，但在今後王李兩家必然會有解不開的矛盾。
“我過來自然是要了解事情的原委，我不希望你們遮遮掩掩，今天我在這裡，就是要解決了你們的矛盾！”
“哥，我來說吧”
李武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給講了一遍。
原來在除夕夜當天，王大雷來自家賭場打牌，他和幾個人一起在玩跑得快，本來還是有輸有贏的，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也有可能是他家老漢過來說了他幾句，他就變得很急燥起來，牌也越打越臭，輸到最後還找我借幾個子。
平時我也借過他，但那天幾個牌友都和我說他家秋菊生孩子了，不想讓王大雷繼續在這打，我們開賭場的也不是專門為了他一個人做生意，我也就沒借給他，想著除夕夜做點好事，輸點錢回去陪一下他老婆也好。
誰想到我沒給他借錢，他就開始在這裡鬧我的賭場，說是我們出老千，翻了我們幾張桌子，把掉在地上的錢全搶走，他讓我生意做不了，那我們肯定不能讓他兜著走的。
大家都是掛著面子的成年人，沒有人希望別人把氣撒到自己的頭上。
亮子也是明事理的人，聽完李武這樣一番話也感覺到自己理虧了，若是真是如他所說，恐怕自己也難消怒火。
只不過大年三十給個教訓無可厚非，但把人打成瘋癲再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在這雙方都有對錯的情況下，李軍自然不會因為自己和李武的關係而偏袒任何一方，這種公私分明的性格也是他能成功的一大原因。
“這樣吧，我說一個辦法，你們聽聽能不能滿意。現如今王大雷什麼情況我不清楚，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爭論誰對誰錯，而是把他送進醫院，至於醫院裡的一切開銷，李武你來負責，而你大哥王大雷若是醫好，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以後就再也不要去我弟賭場了。若是沒醫好，我李軍在這裡給你王家保證，他王大雷孩子今後的學習上的費用我包了，他能讀到什麼程度，我負責到什麼程度……”李軍的一番話鏗鏘有聲，周圍的人不禁拍手稱好，唯有那李家二老躲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眼神中透露出的更多是憐愛與懊悔。
就連亮子也被這番話給深深震驚到了，他沒有任何理由再鬧下去，李軍的保證也是他未曾料想到能夠討要的最好的說法了。寒風徹徹的冬日，整個人的身上就如同灌入了一陣暖流，百感交集。
“大哥，你沒必要……”
“李武，做事情要三思而後行，以後要想好好發展，收起你以前的性子。等午飯過後，我陪你去一趟亮子家和人家賠禮道歉。”
李亮婉拒了李軍讓他留下吃午飯的請求，在聞聲而來的村裡人目光下踏步前行。
“各位親朋好友們，今天大家聚在這裡為我兒賀生，我很感謝大家。我在這裡親自給我兒取名李存志，希望他日後胸懷大志，一路高飛！”
“好！”
庭門裡又是一陣拍手稱好，人人無不欽佩他的做事風格，讚揚他的為人態度。在短暫的交談過後，大家都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宴席正常的進行著。
回家的那條黃泥路，在昨夜雨水的沖刷下變得更加面目全非，無從下腳。而此刻的亮子像是打了一場勝戰回來的將軍，趟著泥水，大步的向前走著。
老兩口見亮子滿面得意的樣子，心裡更生疑惑，莫不是他又受了什麼刺激。
“嫂子，二花，你們都過來，我有事要說。”
亮子把家裡人都聚攏了過來，將整個事情都說了出來。
聽完李軍的保證，大家的臉上都掛著藏不住的開心，唯有秋菊一人神色緊繃，抱著手上的娃返回到自己的臥室，緊鎖住房門。
“兒子，媽對不起你。”
秋菊再也繃不住了，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孩子痛哭了起來。悲慘的哭泣聲蓋過了凜冬的寂寥，如同刺骨的寒風，盤旋在王家的上空。
“嫂子，你怎麼了？”
最先聽到哭聲的是二花，她靠到了門前，小聲的喊著，亮子也聽到了，再後來老兩口也靠了過來。
哭聲漸漸的平息了下來，直至一點動靜也沒了。
“應該是睡著了”
“亮子，你趕緊去把村頭劉老道請來，他會收魂，你大哥指定是魂沒了。”
“好的，二花你留在這裡照看一下爸媽，我過去一趟。”
沒一會功夫，亮子就把劉老道帶回了家，李軍和李武也忙完那邊宴席趕了過來。
老兩口見到李武也是沒好氣，眼神惡狠狠的盯著他，李武刻意的避開了，站在李軍的身後靜靜的看著。
只見劉老道拿來一個碗，裝上一碗清水，又拿上三根筷子，滴上水，筷子就牢牢地站著了。盤坐在王大雷跟前，嘴裡唸叨著，傻小子在村口受驚嚇了，讓他回來吧。
方法重複了三遍，仍不見任何起色，王大雷依舊傻傻的坐在那裡，時不時朝著大家咧嘴笑笑。
“沒救了，唉”
劉老道收好東西，起身走到眾人面前，搖了搖頭，便拂袖而去了。
王老夫婦壓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抄起凳子就要朝李武砸開，周圍人見狀趕忙將他們拉住，老兩口體力不支失了手，凳子重重的朝亮子砸了過來。
亮子來不及反應，只能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擋，狠狠的遭了這一下，緩過神來，右手不停的抖動。二花看到後心疼不已，就連李武也被嚇了一跳。老兩口看到兒子被自己給砸到一時慌了神，趴坐在地上怨天尤人的痛哭著。
好在亮子身強體壯，傷勢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凜冽的寒風再次吹進了這個破敗的小屋，眾人不禁哆嗦了起來。李軍趕忙把老兩口從地上扶了起來，鄉里鄉親的若是被看到這樣的畫面，又難免不會有人說閒話呢？
“你們放心，我李軍說過，若是王大雷真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也不會撒手不管的，咱們兩家昨晚都在同一個醫院添新丁，本該開開心心的日子，我這個弟弟不懂事，鬧出了這樣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該賠償的我們也會賠償。”說著李軍從包裡掏出了三千塊錢，擺在了王家的明堂前。
在那個人均三四百塊錢工資的時代，這筆錢對王家來說是個不小的數目。
“另外，秋菊昨天不是剛生了個兒子嗎，和我兒子也是有緣，今後這個小孩學習的一切費用都由我李軍來負責……”
這一番話和亮子前些時候轉告的大差不差，眾人面面相覷，時不時盯著明堂那一疊厚厚的錢，又轉身看看傻笑著的大雷，一時陷入了沉思。
“把你的臭錢拿走，我們不需要你的施捨！”
聲音是從裡臥傳出來的，那是秋菊的房間，這是他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到秋菊發火，就連熟睡的娃娃也被嚇的不輕，失聲大哭了起來。
李軍愣住了，他那掛著從容的神情也逐漸變的不安了起來。面前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走到明堂前，啪的一聲將錢甩到了李軍的臉上。女人穿的很單薄，在寒風中卻又顯得格外堅強。
“秋菊，你想幹什麼？”
李武握緊拳頭，正準備衝上去就被李軍給按在了身後。
短暫的停歇過後，李軍的臉色變得緩和了不少，亮子尷尬的從一旁走了過來，又討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嫂子可能剛生完孩子，情緒有點失控，您別在意……”
“不打緊的，你們再好好想一想吧。”
說完，李軍就把亮子的手給推走，轉身帶著李武離去了。回過神來的王家眾人只是疑惑的看著秋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