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命繼承人
鳳千璇擺了擺手,眼睛望向殿頂刻畫的浩渺蒼穹:“若馭物訣果真在她手裡,區區錦元殿又怎能控得住她?”
“馭物之術竟然這樣厲害?”楚闊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他不明白為什麼,此刻他們這位平日裡城府頗深、冷靜陰險的女王居然會擔心一個將死的廢人。並且,他竟然在她的眼中讀到了恐懼?究竟是何等秘法,才能讓堂堂鳳國之主都心生畏懼?
說起這馭物之術,代代鳳王都有修習,獨獨只有她,因為不是天命之人,便沒有得到真傳。因此,馭物訣就像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誰人輕輕一撥動,她便糾結不已。
“這是你該質疑的嗎,辦好你該辦的事即可!”
很明顯,提及這馭物之術,鳳千璇便脾性陡變。嚇得一旁的楚闊直打哆嗦:“女王陛下,請恕臣下多嘴了。”
鳳千璇這才平息了鳳怒。
花開並枝,話分兩頭。
另外一邊的錦元殿內,鳳千雪同樣孤枕難眠。一來她反覆思考著脫身復位之法,二來想盡辦法想要和身體裡的另一個神魂再次對話。然而,一夜未眠,妹妹的神魂卻始終沒有再出現。
天很快就亮了,東邊泛起一抹刺眼的魚肚白的時候,突然有一人,偷偷地潛了進來。
那人梳雙板長冠髻,腰配星月神劍,劍眉星目,身材魁偉,衣袂飄飄。好一個絕世美男子!千雪心道:論容貌,幾乎與她的龍吟都不相上下了。只不過他二人雖然容貌都是傾國傾城,但氣質上卻天壤之別。
她的龍吟自是玉樹臨風的凜然之姿,而他卻是儒雅之中自帶幾分仙氣。
“來者何人?”鳳千雪謹慎地問道。
那人聞言先是一愣,然後便眉頭緊皺,殷切地湊了過來:“千雪,我聽聞你病重,便馬不停蹄地趕來看你。我已經七日未曾閉眼,就為早些看到你。如今,你為何連我也不識了?”
千雪唇齒輕啟,略帶歉意地說道:“方才未曾看清,你快出去吧,這裡太過危險。”
直覺告訴千雪,眼前這名男子,與原來的千雪,一定關係匪淺。好在她反應及時,總算是想辦法掩飾了過去,沒讓他看出什麼破綻。
來人滿是愛意地撫弄她的頭髮,千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小半步,避開了他的右手。
男子有些失落:“千雪,如今你為何這般排斥你的趙凌哥哥?”
原來他竟然是平丘國的二王子,趙凌!難怪生得這般俊朗。雲州大陸上,一直流傳著一句耳熟能詳的句子“東龍吟,西趙凌”。講的便是他二人的美貌,可以並稱雲州第一美男子。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千雪是如何與平丘的二王子扯上關聯的?並且他看她的眼神,跟龍吟當年看她,簡直一般無二!
“趙凌哥哥,你是如何進到錦元殿內的?”
千雪心想,他既然能避開耳目,悄無聲息地進來,必然也能悄無聲息的出去。假若她也能像他一般,在這王宮裡來去自若的話,復仇便會容易許多。
趙凌越發失落地望著她道:“我族素來擅長隱身之術,我自然是走進來的。千雪,看來,你把一切都忘記了。”
哎,原來是隱身術,千雪頗感失望。既是平丘秘術,又怎會傳給外人。看來,想像他這般來去自若,只能是毫無可能的空想。
“奧,許是前幾日高燒不退,失了神智。如今,確實很多事情我都記不起來了。”
千雪有些錯愕地笑笑,還是掩飾了過去。並不是她刻意想要偽裝,而是,如今還不是告訴他真相的時候。
“千雪,我已經接到線報,你的姐姐鳳千寧已經戰死在漢水之濱了。她回不來了,你不要再等她了,與我一同離開吧。我們去平丘,我們過我們與世無爭的日子。”
好一個與世無爭,這句話再次讓千雪想起了龍吟。曾經他也是這般,真誠地望著她說:“跟我回龍國,我們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然而,一切卻恍如隔世。
龍、鳳原本交好了三百餘年,然而卻在一個艱險小族巫族的挑撥之下,反目成仇。那巫族預言,龍國欲滅五國,一統天下。遂,以大瀚國巫師為首的一眾人等,四處遊說五國聯橫,同抗龍國。
鳳千璇便將計就計,派千寧去了戰場。一來,想向五國展示出她鳳千璇聯橫的誠意,另一方面想借龍吟之手,剷除令她寢食難安的鳳千寧。
千寧生前,是鳳國戰無不勝的長使大將軍,亦是鳳文王認定的天命繼承人。世人只知有鳳千寧而不知鳳千璇,她早就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她奪位之後,不敢直接殺她怕引起民憤,只好將她長期軟禁在她的長使宮內。
恰好那自稱是大瀚國師的鹿暝前來遊說聯橫,她便藉此東風,將她送去了戰場。
千寧是何等桀驁不馴之人,既然千璇派她作戰的由頭是護國,她自然不會推辭半句。
然而,出戰只不過是鳳千璇連環詭計的第一步。真正的陰謀是,她想讓鳳千寧全軍覆沒,藉此抹掉她生前所有的功勳,讓她即便是死都無法葬迴雪域之巔。
這場戰役,鳳千璇派給鳳千寧的兵力雖有兩萬,看起來十分雄偉。然而卻只有單一兵種的五丁力士,騎兵、步兵一支都沒給。並且,千寧與龍吟戰了足足半年,鳳千璇不僅未曾派過一次增援,還下令但凡逃退或投降之兵便以叛國罪論處。
叛國罪是要株連全家的大罪,因而他們退無可退,只能硬著頭皮耗戰。
千寧和眾將士完全是靠著驚人的毅力,才一路強撐到了漢水之濱。
決戰那日,千寧與龍吟大戰了不下一百個回合。但由於連日的征戰奔襲,加上女性特有的那幾天,千寧精疲力竭地拜倒在了龍吟的龍馬神槍之下。
龍吟淚眼朦朧,環抱著她奄奄一息的身軀,對她說:“千寧,榮譽和責任與你而言當真比性命和我更為重要麼?放下吧,與我一起回龍國,我們去過那與世無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