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歡春深》第4章 心上人
三年前,北國簪纓世族的嫡女。
在北國皇帝的生辰宴上,代表世家祝壽,以一曲琵琶絕技《春江花月夜》聞名天下。
但在僅僅月餘後,便香消玉殞。
天下無不為這個奇女子感到惋惜。
而今日,徐婉再次彈起琵琶,竟有人認出這琵琶像一位故人……
莫非,他是北國皇室中人?
金陵遠在南郡。
與北國相隔甚遠。
兩國近些年來頻頻交戰,關係緊張……
還不待徐婉抽絲剝繭,想清楚利害關係。
“砰–”
突然聽到前方大堂,傳來一陣刀劍嗡鳴聲。
“大將軍沈湘來了,快走,快走……”
方才還起鬨叫價的眾人。
連忙呼朋引伴,無不夾著尾巴,灰撲撲的從角落溜走。
所有人都知道,沈湘不好惹。
因此,當沈湘穿著一身銀色冷硬的鎧甲,手持利刃步入後臺時。
整個玉春樓的人嚇得瑟瑟發抖,雙腿抖篩。
無人膽敢阻攔。
他猶如入了無人之境。
“徐婉!”
這還是她跟了沈湘三年時間以來,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
鋪天蓋地的氣場席捲而來。
徐婉彷彿在這一刻,才意識到為什麼眾人都那麼害怕沈湘。
他似是閻羅殿走出來的霸主。
手掌生殺奪於大權。
自己一個妓子,在他面前,可以輕而易舉被他殺死。
就這短短的一瞬間,徐婉腦海中過了很多畫面,最後定格的,是齊世子渾身是血,倒在花叢中的樣子。
“你在害怕。”
沈湘眯著眼睛,欺身上前。
將她推倒在了放置琵琶的檀香盒子上。
香氣一陣陣撲在了鼻間。
徐婉的聰慧,在巨大的體力懸殊之下,毫無作用。
就這樣任人宰割的被他壓在身下。
像極了案板上的魚肉。
“你想做什麼?”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頭跟他視線對上。
沈湘一雙眼睛,眸色極黑,像是醞釀著大的風暴一般。
徐婉沒來由的,心底裡一驚。
冰冷的鎧甲抵著她身上柔嫩的肌膚,劃拉出血痕,血珠聚在一起,看起來悽楚又令人著迷。
“你求我啊。”
沈湘捏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用淚眼朦朧的雙眼看向自己。
“你如果求我,也許我會對你溫柔一些……”
徐婉倔強的別開頭。
“將軍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男人聞言,神色一頓。
素來俊美無雙的面容,有了片刻的猙獰。
沈湘能成為天子近臣,統帥重兵,成為這金陵城人人都懼怕的冷麵將軍,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向來行事穩重,清醒又剋制。
甚少做出這般有失身份的事情。
帶領重兵,圍了玉春樓,驅趕眾多王公貴族,只為了佔有一個妓子。
這樣的事情傳了出去。
明日朝堂之上,還不知道言官諫臣會抓住這個把柄,如何攻擊他。
“將軍那麼愛惜自己的羽翼,如此種種,真是令人疑惑。”
徐婉用狹長的眉眼打量著他。
裝作蠱惑人心的妖媚樣兒,“莫非將軍當真對妾身情根深種,以至於聽到妾身登臺,便妒火中燒,才要殺來玉春樓……”
“你閉嘴!”
漆黑幽邃的瞳仁,就這樣瞪著她。
說出的話,一字一句,卻令她跌入地獄。
“若非我的心上人死於非命,若非你與她有幾分相似之處,你當真以為,我會看的上你?”
徐婉心中驚駭,停了半拍。
卻聽耳邊傳來一聲低笑,男人柔聲哄道:“看在你與她相似的份上,只要你乖乖認錯,我還是可以繼續捧著你!必不會讓你委身他人,你說好不好,婉娘?”
男人把玩著徐婉的髮絲,目光裡面帶著幾分譏哨的笑。
落在徐婉眼中,卻崩碎了心中的最後一張弦。
“你……”
她試圖找到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說,你對我好,只是因為我像另一個女人?”
“沒錯!”
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原因,就這樣出現。
徐婉閉了閉眸子。
淚水淌下,咬著牙,一字一句道:“玉春樓做的是開門接客的生意,徐婉身在玉春樓,只要給的價碼,多接一個少接一個又何妨?”
在他恨不能當場殺了她的視線中。
繼續補刀,“將軍可不要忘記,今晚的徐婉,價值十萬兩。”
她像極了一個真正的妓女。
再向客人索要嫖資。
二人相識三年,沈湘從未見過這樣的徐婉。
往常她在自己身邊總是溫柔小意的,體貼又溫順,從沒有哪一日,像今夜這般桀驁不馴過。
“要錢是吧?”
他將一疊銀票抽出來,甩在徐婉身上,“夠不夠?”
銀票似紙屑般,紛紛落下。
每一張都是一千兩的面額。
他少說扔了二三十張。
看樣子,只要徐婉不開口喊停,還能繼續扔下去。
徐婉髻邊的海棠簪花,在被銀票砸中的瞬間,從髮間散落,輾轉掉落在了地上。
一同被碾入塵埃的,還有徐婉最後的自尊。
“夠了!”
她總算開口。
顫粟的聲音,似牆角落下的無根水,涼意浸透,“妾身只值十萬兩,多餘的,妾身會派人送到將軍府上。”
“不必了!”
他伏在她身上,聲音透露著戲謔。
“就當爺今天心情好,你伺候的很滿意,多出來的當賞錢,賞給你了。”
他走的時候,玉春樓後臺只剩下一地的銀票,和似去了半條命的徐婉。
一件絳紫色的衣裳,枯葉般,被扔在了她身上,蓋住赤裸的肌膚。
頭頂有譏諷嘲弄的笑聲傳來,“妓就是妓,真是下賤!”
徐婉咬著唇,從地上艱難起身。
風四娘連忙過來扶住她,“作孽啊,他怎麼能這樣對你?”
停頓了半晌,又道:“你也太要強爭勝了,身在玉春樓的女
人什麼都能要,就是這強要不得。”
徐婉靠在風四娘懷中。她萬種風情的臉上,此刻蒼白如紙,顏色盡褪。
“嬤嬤……”
她舔了舔唇,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我想走,我不想做妓了。”
這是連日來,徐婉第一次真正的表露內心。
風四娘聽了,倒默了良久。
徐婉是金陵的花魁,在玉春樓三年,賺了太多的銀子。
按理來說,她想贖身也正常,她不缺銀子。
只是–
“你走的掉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沈湘對徐婉的佔有慾。
他可以輕賤她,羞辱她。
但這不代表他會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