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第一紈絝》第8章 問詢
周沛笑容凝固在臉上，疑心是自己聽岔了,他維持著僵硬的笑：“王爺說什麼？”
任小強仍然是那一副堪稱溫柔的表情，指尖劃過精緻的皮鞭，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面前的人，似乎是在考慮從哪裡下手。
“周公子聽到什麼就是什麼。”周沛這才發現他腰上還彆著鞭子，這條鞭子，如果他猜得沒錯，當年二皇子就是被這條御賜的鞭子傷了臉。而事後皇帝一句兄弟玩鬧失了分寸，象徵性地罰了任小強三月例銀。他可不認為自己比二皇子尊貴。
這堂屋很深，光線原就不大好，此刻不知哪裡飛來的雲遮住了陽光，將任小強豔麗的五官籠在陰暗處，周沛竟生出幾分恐懼來，他真的是人嗎？莫不是話本中吸人精氣的豔鬼？
周沛嚥了口唾沫，強忍著後退的衝動：“王爺這是何意？”
“周公子耳朵不好？”周沛慌忙搖頭。
“哦？”任小強取下腰間的鞭子，踱著步子向他靠近：“那為何還不跪？”他剛回府，還未換裝束，硬底的靴一步一步踏在木質地板上，更像是踏在周沛心上。
話題回到這，恐懼全然散卻了，光線不知什麼時候又變好了，周沛看著近在咫尺的綺麗面容，漲紅了臉，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怒的，後退一步指著任小強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雖不是皇子也沒有拿他當親兒子疼的皇帝撐腰，但自小也是眾星拱月地長大的，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你欺人太甚！”
任小強執鞭的手抬起，堅硬的木質鞭柄撥開正指著自己的手指：“我是什麼樣的人，二爺不知道麼？攔我的車？”
他眉目間帶著戾氣，一眼橫掃過來，嚇得周沛一個激靈，心臟猛然抽緊了。“你若現在不跪的話，將來跪的可就不止是你了。”
領會了他話中含義，周沛不可置信：“任小強你敢？”
任小強有幾分好笑：“我有什麼不敢？”
“我姐……”
任小強打斷他：“你姐夫在我這都討不到什麼便宜，你跟我說你姐姐？你不若回去問問，你姐姐，是怎麼成了晉王妃的。”
他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眸中帶著些玩味：“說來我也算個媒人，你若見了她，幫我問問，這謝禮，何時送來？”
他這樣篤定，周沛心中打起鼓來。他多少聽過一點，原本他姐姐是做不成王妃的，只是這是事和他任小強有什麼關係？
那是承平二十四年，任小強十三。近來京中大事就是二皇子的親事。周妃自然是希望他能選周家的姑娘，她並非是周家嫡系，同太后也不算正經姑侄，皇后才是，若二皇子正妃是國公的親孫女，無疑可以加深同理國公府的聯繫。
謝泯卻另有打算，姻親是一大助力，他自然不會挑對他毫無幫助的人家，但到了理國公府這個地步，已然是尾大不掉的累贅了，歷來外戚干政的事也沒少見。因而他更屬意洪閣老家的女兒，不過周家，他也不打算放手。
洪閣老是科舉出身，兩個兒子也都進士出身，一門三個進士，清流中的楷模。洪大人只有一個千金，被父親與兩個兄長寵得天真爛漫。大雍民風開放，女子可以自己擇婿，二皇子使了些手段見過她幾回便叫小姑娘念念不忘，這可愁壞了洪大人，他恨不得招個上門女婿，哪裡願意叫女兒入皇家。
周妃舉辦賞花宴，整個御花園都鬧哄哄的，任小強找了個假山上的亭子乘涼。夏日午後容易倦怠，不過片刻就昏昏欲睡，將睡未睡之際被一陣哭聲吵醒。他睜開眼四下張望尋找聲源，他站得高，很容易就看見一個女人站在湖邊哭哭啼啼，這是要尋短見？
任小強看向她身前的水池子，他早探過了，這水池子的水不過及腰深，死不了人，跳就跳吧。這樣想著任小強打了個呵欠準備換個地方繼續睡。
卻不想他從假山上跳下來的時候被她瞧見，大概是把他當成哪個皇子了，戰戰兢兢給他請安，喊了聲殿下。也不算錯，他自小是被人喊小殿下的。
任小強這才注意到她的穿著，不像是宮女，宮裡好幾年沒進新人了，這也不會是妃嬪，但他依舊沒有搭理的意思，隨意點點頭就要離開。也不知是不是瞧出了他的意思，這女人一聲不吭直接倒在了地上。
任小強：……別是中暑了吧？不管怎樣他總不能見死不救，於是讓人請了太醫來給她看看，這一看就看出個大熱鬧來，她懷孕了。
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任小強已經知道這是理國公周家的孫小姐，她醒過來，任小強隨口一詐也或者是她根本沒想瞞，總之他知道了孩子的父親是二皇子。
原本二皇子說了要娶她，如今卻說只與她側妃之位……任小強自小憐香惜玉又正義凜然，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倒不是憐惜周姑娘，任小強一慣覺得蠢人不配得到他的憐憫，他是不忍看其他人落入老二毒手。
於是當天參加周妃賞花宴的京中貴女，都知道了二皇子與周家小姐私相授受了。洪大人高興得揪掉了鬍子，直接給女兒定下了自己的學生。一個月後，二皇子封晉王，與周家小姐匆匆完婚，至今，晉王府上下對此事諱莫如深。
任小強回憶起當年的事，神色莫測，他當初年幼，雖說是歪打正著破壞了老二的計劃，也在一定程度上報復了周澐，但到底也是遭了周澐的算計，如今面對她這憨弟弟便愈發不耐。
“你若不肯就趁早走，別在這礙我的眼。”任小強叫他走，可沒說就這麼算了。
周沛猶豫許久，又左右張望，確定了任小強沒有騙他，堂中只他一人，便咬咬牙撩起衣襬閉著眼跪下，草草磕了個頭後立即站起身。“是我不長眼招惹了你，你有什麼只衝我來，不要牽累周家。”
任小強不回答，他猶豫片刻自己走了，寶郡王雖說有個混世魔王的名頭，倒沒聽說過不守信用。任小強坐回椅子上，拄著下巴思忖：這二傻子總算沒傻到家，也知道周家樹大招風。送走了週二傻子，林安上來說車伕的事。
那天任小強覺得車伕的態度有些蹊蹺，便叫林安審了審，林安沒費多大功夫就問明白了情況。原來有人用他妻兒要挾他辦事，還說他在王府有人，一旦他說出去，老婆孩子都要沒命。他的車伕，竟然能蠢到這個地步了？
若說真怕府中不乾淨，他每日里送任小強進出，單獨接觸的機會還少麼？任小強用鞭子輕釦桌面，示意林安繼續。那人早年傷了一隻眼，因此大家都叫他獨眼，倒還沒沒讓車伕做什麼，只是他自己心虛露了馬腳。
這獨眼是個京中有名的皮條客，專門給勳貴子弟拉皮條，專門找那些沒什麼背景的年輕男子下手，沒錯，這皮條客業務特殊，只拉男的。
“當初主子救下的那個舉子便是……”在林安心裡自家主子雖說不上光風霽月，那也是金尊玉貴的郡王爺，說這些腌臢事都怕汙了他的耳朵，因此話直說了一半。
那個舉人是王家三少找來的，那麼找他的又是誰？或者說誰給了那獨眼底氣，覺得找上他也不會惹出事？他是郡王，放眼整個大雍，地位在他之上的也不過那麼幾個。五皇子好男色不是什麼秘密，任小強也一直知道找人對他有意，從前一直沒放在心上，畢竟他也只能想想。
但是回憶起原書劇情之後他就上了心，回想起老五那樣子都幾欲作嘔。禁臠他面無表情地想：這顆不定時炸彈，提前給他引爆才好。“一切照舊，把人都給我看好了。”
林安躬身領命，片刻後任小強又說：“過完年，自去領罰”林安是他府上的總管，如今出了這樣的紕漏，自然要罰，這是貴妃教他的，他是可以同下人親近，卻必須賞罰有度。
林安沒說那馬小遠的妻子本是在府上的丫頭的，去年馬小遠為她贖了身，還是任小強親自放人出府，他只應一聲：“是。”
馬小遠仍可以為任小強趕車，只是進出身邊跟的親衛多了。他本以為自己小命就要到頭，沒想到居然還有將功贖罪的機會，妻兒更是直接被送到了王府別院。只是每日里戰戰兢兢地在一干親衛眼皮子底下護送王爺出入，林公公從前對他和顏悅色，如今看著他的眼神只剩下高高在上的防備。
皇帝等了許多日，終於等到任小強，見他額上淤痕仍舊未消，他生的白，青紫色的淤痕便觸目驚心起來。這痕跡一看就不是新傷，他已然想到了有人在他昏迷的時候對任小強下手。
皇帝壓抑著心中的怒意：“你這傷怎麼回事？”
任小強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隨意地說：“我自己磕的。”他一向說話算數，既然週二傻給他磕過頭了這事就算過了。
“若有人為難你。”
“若有人為難我，自然有仇當場報，回家找爹，這也太丟分了。”
這一句回家找爹，讓皇帝笑逐顏開，說來奇怪，他有六個兒子兩個女兒，卻唯獨喜歡沒有血緣關係的任小強。
陛下昏迷多日消瘦不少，因而有幸吃到了貴妃燉的魚湯，午膳時，貴妃讓人送了湯來。任小強一點都不客氣，一人喝了一大半，癱在座椅上揉了揉肚子。
皇帝眼睜睜看著魚湯見了底，自己卻沒用多少，給氣笑了：“王府裡短著你吃是怎的了，上這來同朕搶。”
任小強不以為意：“府上廚子哪裡能跟我娘比。”
皇帝搖搖頭，也不和他計較。他忽然昏迷，朝中有閣老們在，沒出什麼岔子，只是這事一齣，立儲一事怕是避不開了。和朝臣打交道二十餘年，自然知道接下來朝臣定然會勸他立儲，若不想面對一干老大人的死諫，他該做出個姿態來。
午膳後，方公公端了果盤上來。餐後水果，這是任小強的習慣。
他捻起一顆葡萄就扔進嘴裡，三兩下吐了皮，皇帝見他吃得開心，狀似隨意地問：“任小強最喜歡哪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