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陰宅試睡員的那些年》第8章 惡魔在人間
“你好,是……文隊長嗎?”我有些結巴地說著。
“我是文浩,你是?”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你覺得很扯,但是對張瑤的案子可能有點用。”然後我就把我做試睡員,然後遇到了張瑤託夢的事說給了他,反正信不信就不是我的事了。
“你在張瑤家?”
“對!”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沒一會兒,門鈴便響了起來。一個一米八多,精壯英武的男人就站在了門口,他對我出示了工作證,我便把他讓了進來。
坐在沙發上,我倆都有點尷尬。最後他看到我桌上的桃木劍和青銅鏡子,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麼。
“你跟我具體說說吧。”文浩說道。
我揉了揉鼻子,“就是張瑤說那個洗衣機比較老,之前就卡過東西,後面有一塊布料,應該是從罪犯身上撕下來的。我就知道……夢見了這些。”
“行,那麻煩你現在跟我去一趟局裡。”文浩說。
我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張瑤,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但這一切,也被這個有經驗的刑警盡收眼底。
坐上了警車,這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車。
一路無話,最後還是文浩先打破了沉默:“做你們這行,是不是經常遇見什麼邪門的事啊?”
“嗯……”我怎麼跟你說呀!這玩意是能說出的來嗎?
文浩看出了我的心思,“沒事,我就是單純的好奇。”
“其實吧,哎呀,我說了你可能覺得我是精神病。”
文浩笑了笑,“不會啊,我們之前有個案子,就是找了個高人才破的。”
“好吧。”看來我這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他。“我說我有天生的陰陽眼,張瑤也不是我夢見的,是我看見的。哎……”
但文浩的反應卻很讓我意外,“我信,只是結案報告上咱不能這麼寫。我是相信你的,不然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手機號。對了,你還知道什麼?”
我又把張瑤跟我說的經過,原原本本和文浩說了一遍。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和我們推理的幾乎一樣。”
我跟著文浩,像走迷宮一樣,轉來轉去,最後停在了地下一層的一間屋子前面。文浩看到了一個剛走過去的女警員,說道:“小梁,你去給這位姑娘倒杯水。”說完,便推開了物證科的門。
打開了燈,文浩指著一臺老洗衣機問道:“是不是這個?”
張瑤只是跟我說的,我又沒見過。我忽然想起來,之前給邱紅和小青轉換過去一箇舊手機。我撥通了邱紅的視頻通話,視頻接通,那頭是漆黑一片。我把攝像頭對準洗衣機,問道:“是不是這個?”
張瑤的聲音傳了過來,當然只有我能聽到:“就是這個,我告訴你大概在什麼位置。”
說完,我就要掀開洗衣機的蓋子,卻被文浩攔住了,他遞給我一雙手套。我戴好手套,打開了閃光燈,按照張瑤的吩咐,指出了布料大概的位置。這一幕確實把文浩看的有些傻眼。但他還是招呼了幾個同事,拆開了洗衣機。我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心想張瑤你可別騙我啊!你要是騙我,我可能就進去了。
不一會兒,文浩一臉興奮地走了出來,說道:“布片找到了,我們現在就做檢驗,謝謝你啊,淩小姐。”
“不用客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幫阿飄了……”說完我就後悔了。
文浩帶我去了接待室,沒一會兒,那個被叫做小梁的女警官送來了宵夜。恰巧,我的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起來。一天沒吃都東西,唯一的烤魚還都被邱紅炫了。
我吃了沒兩口,文浩就不知道從哪遞給我一個牛皮紙袋子。“這有個案子,你看能不能幫我找找什麼線索,放心哈,提供線索是有獎勵的。”
我接過牛皮紙袋子,沒有打開。“這,我能看?”
文浩點了點頭。我翻看了一下卷宗,大致和張堯的經歷有點像,從手法到作案時間,還有被害人。
文浩看我沒反應,試探著問了句:“要不去現場看看?”
我還能怎麼辦啊,我能拒絕嗎?於是我十分不情願地打著哈欠再次上了文浩的車。這次地點還是老城區,不過是一個比較亂的棚戶區。遇害者是旁邊一所大專的女生。也是半夜遇害,也是肢解。
文浩打開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我不由地咳嗽了兩聲。文浩給了我鞋套和手套,打開了燈,我四處轉了轉,並沒有發現什麼。就當我轉過身的時候,發現冰箱裡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我打開了冰箱,一攤血肉模糊的東西一下子溢了出來。
“啊!”毫無心理建設的我,著實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我摟住了旁邊的文浩。
“怎麼了?哪裡有什麼不對勁嗎!”
顯然文浩啥也看不見,但那坨東西還在向我移動著。“餘思涵,你給我正常點,老孃看的到你!”
那坨液體瞬間停住了,不一會兒幻化成了生前的模樣。還是和張瑤一樣,哭了起來。
“別哭了!”我催促著,因為這屋子裡的味道著實不好聞。
文浩似乎也覺得有些異樣,聽不見鬼哭,但是老道告訴我鬼哭的確會影響人的磁場。
餘思涵這才抽泣著跟我說了事情的始末。
“那人有沒有什麼特徵?”文浩對著空氣說道。
“你也看得到我?”餘思涵詫異地看著文浩。
我趕緊解釋:“他看不見,你說,我轉達就好。”
餘思涵想了一會兒,說:“他是個男的,力量很大,嗯……對了,他身上有股味道,特殊肚餓味道,對了,雪茄!還有,我記得他左手食指第二個關節有個很明顯的痣。還有,本地口音,應該三十歲左右。個子不是很高,應該跟你差不多高。別的,就沒了。”
我把這些話轉述給了文浩,他對著空氣深深鞠了一躬。“放心,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說完,推著我的肩膀,一起走出了這間屋子,我知道他這是在保護我。
出了門,我已經哈欠連天。“文隊長,我能回去了嗎?”
文浩看著我正在打架的眼皮,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抱歉,實在是麻煩你了。”
“沒事,這是我的義務……”說完,倒在副駕駛,便打起了呼嚕。
再次睜開眼,我發現我正睡在文浩的車裡,而文浩則站在外面抽著煙。此時天空已經泛起了朝霞,我走下車,也點了根菸,坐在文浩身邊抽了起來。
“你也抽菸啊?”文浩問道。
“嗯,見慣了生死無常,總得有些發洩的渠道吧。”
文浩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有意思的。”
我回到張瑤家,按照老道教我的方法,把張瑤帶走了。回到家,寫完試睡報告,我便倒頭就睡。再睜開眼,已經是下午了。我看了眼手機,二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文浩打來的。我撥了回去。
“淩小姐,案子破了,晚上有空嗎?請你吃個飯,昨天麻煩了你一晚上。”文浩的語氣中滿是興奮。
我沒有拒絕,折騰了我一晚上,蹭你一頓飯不過分吧。
吃飯的地點是老城區一家小飯館。我到的時候,文浩已經在門口等我了。
“抱歉,久等了。”
文浩的臉上依然掛著喜悅的神色,“沒事沒事,我也剛到。”
走進飯店,滿滿的人間煙火氣。我們在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老闆一看到文浩,連忙拿著菜刀走了上來。“文隊長今天怎麼有空啦?”說完又看了看我,一臉壞笑著。“這是女朋友?”
“不是!”我和文浩異口同聲道。
“普通朋友!”文浩連忙解釋著。
我小聲嘀咕了一句:“五弊三缺,老道說我這輩子不可能有對象的。”
“啊?”文浩也有些意外。
坐下之後,我給文浩解釋著:“就是我這種人,天生就得缺一門,鰥寡孤獨什麼的,老道說我的八字裡是沒有對象。想象也比什麼殘疾的好,對吧?”
文浩看著我,一臉複雜,“你還挺樂觀。”
“從我第一次見到阿飄,我就知道這是命,躲不過去。”於是我又把我之前的經歷,跟文浩說了一遍,聽得他瞠目結舌。
“別光是我說,你也說說怎麼破的啊?這麼快?”我及時終止了話題。
文浩撓了撓頭,也覺得一直刨根問底不太好,但這是他的職業習慣。“那件衣服是愛哲思的,這種高檔貨很好查,再加上那個牌子的雪茄,很快就鎖定了嫌疑人。這貨是XX集團的二公子,開始還嘴硬,最後拿出那塊布料,徹底沒話說了,連律師都傻了。我現在最害怕的是,他萬一拿出什麼精神疾病證明,就不好說了。”
文浩說的沒毛病,像這種變態殺人犯,肯定有點心理不正常,但這也不能作為脫罪的藉口。
“不過你放心,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一定會給死者一個交代的!”文浩說著。
“我相信你!”
不知道為什麼,聽完文浩的話,我心裡忽然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忽然腦子裡閃過了一部之前看過的韓劇,就是反派家族勢力極其龐大,最後沒辦法,男主一行人只能通過自己的手段,懲惡揚善。但我還是相信文浩的。
“喝點酒嗎?”我問道。
文浩連忙擺擺手,“我們不能喝酒。”
“哈哈,也對,那我就自己喝嘍。”
文浩看著我擰開了一瓶白酒,也沒杯子,拿起一根吸管就插了進去。“你這……女中豪傑!”
我喝了一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以前大學時候,冬天冷,也不讓用電熱毯。室友都是本市人,就都回家了。我也租不起房,住不起酒店,就只能靠這個了。”
吃完了飯,文浩開車送我回了家。我第一時間把事情告訴了張瑤,這丫頭哭的死去活來的。我把打包的剩菜,用銅鏡傳給了她倆。張瑤只是自顧自的哭著,而邱紅已經吃的滿嘴是油。
想起文浩最後的話,我就有些隱隱的擔憂。那家集團我再清楚不過了,是我之前公司的母公司,其實力可見一斑。越想越煩,我去廚房翻出一瓶白酒,擰開蓋子,噸噸噸猛地灌了一口。
這時候張瑤看到我在喝酒,也不哭了,說道:“我也要喝。”
於是,我就拿了個杯子,給這個小祖宗傳了一杯過去。
可能是藉著酒意,我撥通了老道的電話。“喂,老道,你那有沒有什麼能殺人的法子,就是知道八字就咔嚓劈死他的那種。”
“呸!你這混蛋丫頭又想什麼呢?要不你去湘西看看,我認識一個養蠱的!媽的,一天到晚就想些損陰德的事兒!不怕報應啊!”老道那邊很是雜亂,我大概猜出他在幹嘛了。
“那還有個事,我這有兩個苦命的小姐姐,麻煩你超度一下。”我說道。
“5000!”電話那頭的老頭很是不耐煩。
我清了清嗓子,“城西的地下賭場是吧,我一會給你文隊長打電話。”
聽我這麼一說,老道立刻沒了剛才的豪橫,“跟你鬧著玩呢,明天早上我聯繫你!梭哈!哈哈哈!我先掛了哈!”
這老東西,除了不嫖,其他的都是佔全了,哪像個出家人!
張瑤和餘思涵都是枉死,超度之後就可以投胎了。不想小青和邱紅,這倆貨是作死,作死的不算。所以,邱紅還是跟在我身邊給我當小弟。
大約一個禮拜,我這沒有任何事情。其實像這種凶宅試睡員的工作,在我們這個三四線小城,還是不多的。要是省城,可能收入會翻不止一倍,但在這我也樂得清閒。本來我想給文浩打電話,問問後續的情況,但轉念一想,我又不是當事人家屬,問也是白問,反而給他添麻煩。
不過這天,文浩倒是主動聯繫了我。原來是我的獎金批下來了,3萬塊錢。文浩說是我路過看到了可疑人物,當然也只能這麼說,要說我陰陽眼看到了鬼,怕是這錢我一分也拿不到。
老道已經幫張瑤和餘思涵做了法事,我買了些紙錢,在路口給她倆燒了過去。老道說,像她倆這種枉死的,下輩子肯定能投個好胎。但願吧,二十多歲最好的年紀,說沒就沒了。蹲在馬路邊,我看著灰燼化成一縷旋風,忽然好像有兩個聲音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句:謝謝你,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