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陰宅試睡員的那些年》第7章 滾筒洗衣機
這個地址離我家並不遠,相比於之前兩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算是繁華多了。我掃了個共享單車,就直奔微信上的地址而去。
進了小區,一股老破小的味道撲面而來。但你別小看這個破小區,房價可比很多新樓盤都貴。沒辦法,誰讓人家挨著全市最好的中小學呢。之前聽說帝都一個能落戶的走廊,賣了二十多萬。哼,現實遠比新聞更荒唐。不過話說回來,現實本沒有錯,錯就錯在我是個苟且活著的窮鬼。
邱紅在口袋裡說道:“姐姐,你最近負面情緒有點多……”
其實我的負面情緒主要是因為小青這件事。我現在可以體會到,小青當時是多麼的絕望。因為你看破了這個世界的本質,無情殘酷且荒涼,當你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萬念俱灰也就再平常不過了。就說那個渣男,有錢多金,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女孩,如果不是小青,他根本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都怪我這陰陽眼,要是給我生死簿,我把那些畜生全勾了!”我和邱紅說道。
這種老舊小區最高只有六層,還有電梯。對於缺乏鍛鍊的我,爬樓簡直要了我老命。鑰匙在門口的牛奶箱裡,一看這東西,就知道有年頭了。當初上中學時候,看到同學每天早上都能喝到這種玻璃瓶的鮮奶,羨慕的不要不要的。但隨著時代的發展,這東西也退出了歷史舞臺。
這家的門鎖不是那種老式的防盜門,一看就是新裝修的,不然也不會找我來做試睡員。我按了密碼,打開了門,如果說智能密碼鎖和整個小區的風格格格不入,那麼裡面的裝修要加上一個更字。
雖然只有80平米不到,但現代極簡風的裝修,卻又不失豪華。我關上了門,微信和經理做了報備,然後四處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常。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我也不敢大意。誰知道哪裡又冒出一堆阿飄呢?
我癱在沙發上,看著陽臺逐漸沉入地平線的夕陽,才想起來自己今天還沒吃東西。我打開外賣軟件,瀏覽了起來。邱紅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姐姐,我想吃這個……”
“吃!”反正今天給的2500塊,點一隻烤魚是綽綽有餘的。我毫不猶豫地下了單,又點了點飲料和白酒。放下手機,我忽然想給老道打個電話,但是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放棄了。我怕頭聽到一個不想聽到的結果。
不一會兒,門鈴就響了起來。我打開門,是一個小姐姐,我接過烤魚並道了謝。可小姐姐並沒有想走的意思。
“嗯?還有事嗎?”我問道。
小姐姐有點支支吾吾,“沒……沒事,就是看這裝修這麼豪華,以為走錯小區了呢。”
我露出一個職業的假笑,“謝謝啊。”
在我關上門的那一刻,小姐姐開可口:“等下!”
“怎麼啦?”我以為是外賣出了什麼問題。
“這屋子,鬧鬼……”
我笑了笑,“我還以為外賣有問題呢,沒事,不鬧鬼我還不住呢。不過還是謝謝你啦。”
“那個我還有單子要送,這是我手機號,你加我微信,我忙完了跟你說。”說完,小姐姐一溜煙的下了樓。
作為一個資深HR,現在女生做外賣員的比例越來越高,這隻能說明一個殘酷的問題——失業率。就比如我的一個前同事,也是名牌大學畢業,被辭退後處處碰壁,最後也是送起了外賣。你想我之前的公司也算是上市公司,裁員都是整建制的裁掉,更何況那些小微企業了。哀鴻遍野,餓殍滿地之時,居廟堂者最多是一句:何不食肉糜?就像前兩天那幾個狗屁專家,說什麼拿閒置的房子來出租,拿家裡的汽車跑快車?您不扯淡能死是嗎?
我坐回到沙發上,看了看手裡的紙條,然後輸入了上面的手機號:淺笑、魚兒。看頭像應該就是剛才的小姐姐,我點了申請好友。
我從包裡拿出銅鏡,把魚腹部夾出來,最好的位置放在了鏡子前。“吃吧,小饞貓!”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小姐姐通過了我的好友申請。
「你好,我叫魚小薇。」
『你好,凌心。』
應該是急著送外賣,魚小薇發來了一條30多秒的語音。我自然是懶得聽的,直接轉了文字:姐姐我跟你說,這房子真的別住了。我之前連著3天給這家送外賣,都只伸出來一隻手,第四天我去的時候,門口拉上了警戒線。一問才知道,裡面的人死了4天了。
過了一會兒,魚小薇又發來一條58秒的語音:叔叔問我,給誰送,我就把外賣單子給他看了。他說不可能啊,死者都去世4天了。然後又問我那人長啥樣,我說每次都只伸出來一隻手。又問我是男人的手還是女人的手。我說應該是女生,有美甲,手指也很細。叔叔讓我等一會兒,拿了張照片給我看,我說就是這個美甲。後來又問了我幾個問題,然後就讓我走了。
我追問道:你的意思是,阿飄點了4天外賣?
魚小薇回覆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想起來挺害怕的。所以今天我看到這個地址,也有些猶豫。
「好啦,謝謝。」我謝過魚小薇。想弄清楚這件事,還得從這個小區開始。我調整了鏡子的位置,讓邱紅自己先吃著。然後穿上外套,下了樓。這種老小區有一個優勢,就是住的人大家基本都互相認識。所以想打聽點什麼事,也自然很簡單。不像現在的新小區,基本都是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我下了樓,沒走幾步,就發現一群大爺在下棋。我湊了過去,看了沒一會兒,一個頭發花白的大爺就看著我問道:“姑娘,你是新搬來的吧?之前沒見過你啊。”
“對啊,今天剛搬來。就住那棟樓。”我順手指了指。
大爺瞥了一眼,忽然死死盯著那棟樓,“你不會是住503吧?”
“是啊,怎麼啦大爺?”我是明知故問。
大爺嘆了口氣,我連忙掏出煙給大爺遞了過去。“哎呀,聽大爺一句勸,趕緊搬走,那房子不乾淨!”
一聽這話,一眾老頭瞬間來了興趣,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這裡原本住著一家三口,父母是教授,經常各地出差。孩子是本市大學的學生,因為離家近,也就沒住宿舍。都是老鄰居,這個小女孩也是大家看著長起來的。但是直到有一天,對門的老奶奶老覺得有一股子臭聞,簽了半天門也沒人開,後來聯繫了女孩的父母,電話和座機都沒人接。這時候大家覺得不對勁,就報了警。打開門的時候,裡面那個慘啊。
“大爺,真的假的,您別賣關子了。”我假裝有點害怕的樣子。
大爺繼續說著:“那孩子被人肢解了,更可怕的事,我聽說死了4天,竟然叫了4天外賣。這種老舊小區,監控也是壞的。反正現在還沒破案呢。父母睹物思人,就把房子低價賣了。你說這事,邪不邪門吧!”
“謝謝大爺,我相信這世界上沒有鬼。”我謝過了大爺,又寒暄了幾句,便向著單元門走去。但我依稀聽到大爺在我身後的嘆息聲。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也就有了心理準備。我打開門,發現邱紅正坐在沙發上打著飽嗝。好傢伙,就給我留了一條魚尾巴啊!
我打開電視,看著無聊的綜藝,真搞不懂我看個綜藝明明就是為了打發時間,為什麼最後忽然來一個尷尬的催淚環節。可能是年紀大了,看到這些尷尬的催淚場面,就覺得反胃。一群年入百萬千萬的明星,在那強行煽情,你們真懂什麼叫人間疾苦嗎?
我看了看時間,快12點了,就準備去次臥睡覺。反正我看了幾圈,唯一的鬼影,就是邱紅了。
我躺到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洗手間傳來一陣洗衣機結束洗衣的蜂鳴聲。
臥槽!我也沒用洗衣機啊!我從床上爬起來,四處打量了一下,依然沒個鬼影。大概是洗衣機連電了什麼的吧,這種老小區的電路多多少少有點問題。我打開房間的燈,走向了洗手間。
洗衣機是那種新式的智能滾筒洗衣機,我猜可能是房東遠程按錯了吧。我拔了插銷,準備回去繼續睡覺。可剛躺下,洗手間就再次傳來了洗衣機轉動的聲音!
“臥槽!邱紅,來活了!”我對邱紅說道,“你去洗手間看看!”
邱紅一臉不情願的穿過了牆壁。
沒一會兒,我便聽到了邱紅的尖叫。於是我但步並做兩步,也衝進了洗手間。
只見邱紅癱坐在地上,指著轉動的洗衣機說不出話來。
我讓邱紅先來看看,其實是有私心的。她先來,至少避免了我被嚇一跳,畢竟吃我那麼多,幫我乾點活也是天經地義。
我插上了插銷,按了洗衣機取消工作的按鈕,沒一會兒洗衣機便停了下來。肯定是有阿飄了,但藏在哪我還真不知道,但肯定和這個洗衣機有關係!
就在我拉開洗衣機門的一剎那,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飛了出來。縱然我做好了心理建設,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也嚇了我一跳,一屁股坐在了邱紅旁邊。
我拿出道長給我的桃木劍,罵道:“臭東西,不講武德是吧!”
“噫?你怎麼可能看得到我?”
我把桃木短劍橫在身前,“你是張瑤吧,能不能換個正常點的樣子!對了,我又陰陽眼。”
不一會兒,客廳裡,我坐在沙發上,張瑤換成了生前的模樣,一個很是秀氣的小姑娘。
“說說吧,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我話音未落,張瑤就哭了起來。
聽她哭了一陣,我覺得心煩意亂,拍了下茶几。“別哭啦!說說吧。”
張瑤看了看我手裡的桃木短劍,又看了看邱紅。“你是道姑吧,那你能幫我不?”
“第一,我不是道姑,第二,道姑是不禮貌的稱呼,叫坤道。第三,你趕緊說!”
那天張瑤有社團活動,活動完大家聚了個餐,所以回來的有點晚。老舊小區沒有物業,樓道的燈常年都是壞的。我剛打開門,不知道哪裡衝出來一個人,把我的嘴捂住,然後打了我一下,我就暈了。再睜開眼,我發現我眼睛被矇住,四肢也被捆住了。然後……然後……
張瑤又哭了起來。
這次我沒再兇她,只是用鏡子給我傳送了一杯飲料。
張瑤喝完飲料,情緒似乎平和了不少。“我本以為就這樣了,可那個壞人竟然直接拿刀開死……我只求快點死了,那種疼痛,後來我就逐漸沒了直覺……”
“那你為什麼在洗衣機裡?”我問道。
張瑤抿了抿嘴,“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他把我扔進了洗衣機,攪了很久……”
“不對啊,這個洗衣機應該是新買的呀?”我繼續問道。
張瑤點點頭,“我離不開這所房子,所以我只能附在那個洗衣機上。”
“外賣也是你點的?”
張瑤說道:“嗯,我想招人來幫我,然後莫名其妙的,就下了我之前總點的那家店。但是我沒發完全打開門,手臂一伸出去,就特別的疼。”
“所以你從頭到尾沒看到那人長什麼樣?”
張瑤說著又要哭起來。“不對,我記得我從他衣服上撕下了一塊碎片,應該捲進了之前的洗衣機裡。”
“那洗衣機去哪了?”我繼續問道。
張瑤這次搖了搖頭,“可能在物證科吧,具體我也不知道,對了你可以打這個電話。”
張瑤死後,她在家裡見到了父母還有負責這案件的刑警,但是她卻沒發和他們說話。真就是所謂的陰陽兩隔,互不相見。
我看著張瑤給我的電話號碼,猶豫著,打通了我怎麼說?我說我試睡陰宅,看到了張瑤的冤魂?我怕不是要被連夜送進精神病院!但是看著張瑤楚楚可憐的眼神,我心一橫,撥通了那個電弧號碼。
“喂!”對面傳來一陣疲憊的聲音,是個男人,聽聲音應該跟我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