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冥婚
回到家中,爺爺在我房間的周圍牆壁上都貼滿了黃符,然後垂頭悶腦的抽著煙。我正疲乏的慌,回到自己房間裡正要躺下睡,忽然門又被推開了,爺爺一臉沉色走到我面前。
“起來,再跟我出去一趟!”爺爺說著,也不顧我的反對,強行把我拉起床,推去洗漱一番,又換了身乾淨衣服後,再次帶我出了門。他身上還提著兩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不知裝了什麼。
問他去什麼地方做什麼都不回答,只是徑直帶著我去了後山的祖墳。皎潔的月光下,他帶著我在墳堆裡兜兜轉轉,尋了半天,終於在墳區外圍一尊十分破舊的墳包前停了下來。這墳包十分簡陋,不像其他墳包有水泥,就純粹只是用泥堆起來而已。也不知有了多少歲月,墳包上野草瘋長,墓碑也破敗剝落,加上光線昏暗,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刻字。
爺爺先把墳包上面的野草都拔了乾淨,然後才到墓碑前,跪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口中嘀咕著什麼,聲音很低,我只能大概聽到‘師祖’‘傳承’之類的字眼,不知道他究竟在幹嘛,為什麼要對這尊以前從來沒祭拜過的野墳這麼尊敬?但看爺爺認真的樣子,我也不好出口發問。
就在這時,墳包中發出一陣輕微的響聲。我沒在意,還當是老鼠之類的。可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就好像有什麼野獸在墳堆裡扒拉著泥土,拼命的想要往外拱一樣。
我害怕的躲到了爺爺背後,哭求他趕緊離開,可爺爺還在繼續低聲說話,根本不理我。
就在這時,墳包頂上一聲悶響,土層拱了開來,接著就看到一個長方體的東西從裡面豎著冒了出來,很快就全部伸了出來,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我害怕得想逃,可爺爺不走,我一個人哪敢離開,再說我也不能丟下爺爺獨活啊,只得看著那口棺材簌簌發抖。
吱嘎!
棺蓋緩緩的推開,裡面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場景,而是一個穿著紅色羅紗的年輕女子站在乾乾淨淨的棺材中,一看到她,我就覺得心口窒了一下,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這麼好看的女人。白皙的皮膚,巧而挺的鼻樑,櫻桃小口紅豔似血,一雙美目雖然閉著,但眼縫細長,睫毛曲黑,想也是極美的雙目。
雖然覺得她很漂亮,但更奇怪這個美麗的小姐姐為什麼會睡在棺材中?難道她是死人嗎?那她的軀體為何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就跟活人一樣?
正如此想著,爺爺終於停止了低聲低語,站起來對那年輕女子拱手道,“東方姑娘,我們李家受您庇佑千年。如今也是實在沒辦法,不得已才再來找您,厚著我這張老臉,求您救救我這‘天煞孤星’命的孫子。”
話音剛落,被稱‘東方姑娘’的美人緩緩張開了雙眼,長長的睫毛顫動著,露出一對寒星般的眸子,果然是美得賽過寶珠金玉。她眼睛張開後,比閉眼的時候更美了百倍,我不由得看的發了呆。
她聽了爺爺的話,沒有回答,眼珠轉向了我,見我痴痴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爺爺扭頭看我,拍了我後腦勺一下,低聲道,“這位東方姑娘因與我們祖上結緣,才庇佑了我們李家千年,你只有與她成親,才能活下去,快給她磕頭!”
我傻傻的‘哦’了一聲,沒聽清‘成親’兩個字,當即跪下給她磕了兩個頭,要磕第三個頭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忙抬頭看向爺爺,“啊!成親?”知道爺爺真要讓我結‘冥婚’,也猜到了這東方姑娘肯定是個女鬼。雖然與鬼結婚很嚇人,但這女鬼美得不像話,我心中不禁又害怕又帶著一絲竊喜。
爺爺按著我的腦袋,給東方姑娘磕完第三個頭才准許我站起來,也不和我多說,看向了她,帶著乞求的神情。
東方姑娘面帶笑意的看著我,低頭沉吟一番,然後才道,“李家子孫不必客氣,其實我早就算到自己與你們李家後代必有一次姻緣結合,以化解李家尚未到來的災厄,想來就是他了。”說著,她一步走出棺材,身體卻眨眼來到了我面前。
爺爺頓時面露喜色,又道,“既然如此,東方姑娘,此事宜早不宜遲,不如今晚就把婚事辦了吧?”說著,他將自己帶來的兩個蛇皮袋打開,從裡面拿出些紅紙紅蠟紅衣服,還有些黃符之類東西。
東方姑娘點點頭,爺爺立刻喜應一聲,拿著東西在墳墓前佈置起喜事場景來。我還恍恍惚惚如在夢中,心想我才十二歲,真的要結婚了嗎?而且還是和一個這麼漂亮的女鬼?
東方姑娘又看向我,笑吟吟道,“既是結婚,從今以後,我就要稱你為夫君了。”這一聲‘夫君’叫得我心中一陣激盪,但我畢竟年少害羞,頓時面紅耳赤了起來。她見我這般模樣,掩嘴嬌笑一聲,又對我道,“相公居然還會害羞,真是可愛。我叫東方如夢,以後我們在一起了,你可以叫我如夢。”
“如夢?啊!真是好名字!”我覺得總是一言不發太過靦腆,便恭敬地附和了一聲。
“夫君名叫什麼呢?”她睜著帶笑的雙目,向我發問。
我忙道,“我叫李浩。”隨後又揉著腦袋道,“浩然正氣的浩!”
我倆這番說笑一通,關係接近不少。這時,爺爺那邊已經把喜事場景佈置好了,正以東方如夢的墓碑為上座位,爺爺代為長輩站在墓碑前,我和東方如夢就在他的口號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三拜結束後,爺爺又道,“送入洞房!”
這一下我卻懵了,我雖才十二歲,卻也早早知曉了新婚夫妻洞房是怎麼回事,可我和東方如夢為一人一鬼,這人鬼如何洞房呢?
東方如夢見我模樣,也猜到了我的擔憂,對還豎在墳包頂上的棺材一招手,它便緩緩落到我們跟前,她又對我道,“夫君不必憂慮,我倆躺到棺材中一同入眠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