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眼
同時,爺爺的身體跨過大門,衝回到我床邊。只見他左手抓著一隻公雞,右手拎著養了許久的黑狗,此時都在他手中拼命掙扎著。
爺爺一腳將盛著冷水的臉盆踢翻,抓著雞和犬的脖子伸到空臉盆上,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兩個動物哀鳴一聲,血都從脖子上流淌下來。將雞犬扔進臉盆中任它們出血.
爺爺又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用手指頭從臉盆中沾了血在黃紙上點點劃劃些什麼,然後舉在手中,口中默唸一番咒語,最後喝了一聲,“急急如律令!”,對著牆上的新郎一擲而去。
黃符打在新郎的身上,發出金光,如同炸彈爆裂一樣,將新郎身上的肉都炸得碎爛,但我卻一點沒被殃及。新郎雖是惡鬼,但之前好歹還有人形,此時被黃符一打,便真如幽冥惡鬼般,恐怖而噁心。
新郎惡鬼還在嚎叫著,拖著殘缺的身體,掉到了地上。
爺爺又掏出一張黃符,沾血畫符,對著惡鬼就要再打過去,那新郎卻急忙跪地,用力磕頭,用一種空靈而沙啞的聲音乞求道,“李大師!看在同一村子人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爺爺的動作滯了一下,眼神中露出猶豫和同情,對惡鬼道,“你是自己溺亡的,與我孫子無關,為什麼要索他的命?”
新郎惡鬼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還是帶著貪婪,這目光轉瞬即逝,但還是被爺爺捕捉到了,他眉頭皺了皺,似有疑惑的看向了我。
“大師,我若告訴了你,可否饒我一命?”新郎惡鬼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卑微的道。
爺爺點點頭,“可以,但你若敢說謊,我便將你打得灰飛煙滅,永世無法輪迴!”新郎惡鬼忙不迭的點頭,剛要說話,突然眼睛一亮,對爺爺身後的大門驚恐道,“啊!高人!救我!”
爺爺急忙回頭,但大門處空無一人,再回頭看,新郎惡鬼已經爬到窗戶處,正要鑽出去。
“敢騙我?”爺爺怒斥一聲,忙念著咒,“急急如律令!”,舉著黃符對窗戶一指,黃符射了過去。
嘭!
又是一道金光炸裂,炸飛新郎惡鬼身上諸多皮肉,但他硬是穿過窗戶,逃了出去。等他離開後,地面上那些從惡鬼身上炸下來的皮肉也逐漸消失,就像不存在過一樣。
爺爺又畫了一張黃符,貼在我胸口上。我頓感清涼,精神立時恢復了不少,忙對爺爺問道,“爺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爺爺無奈的看著我,“阿浩,你是什麼時候能看到這些東西的?”
我這才將我過去這些年看到的東西都說給了爺爺聽,最後還問他,難道別人看不見這些嗎?
爺爺聽完愣了半響,摸了摸我的雙眼,最後表情複雜的道,“阿浩,本來打算以後再告訴你的,但現在必須說了,你知道剛才那個新郎嗎?其實他溺死後,連屍體都沒撈到。只能為他做了個衣冠假人,別人都看不到他的靈體,為什麼只有你能看到?那是因為你乃‘天煞孤星’之命,此命硬能剋死家人。而你能看到這些髒東西,也是因為‘天煞孤星’而開了天眼。阿浩,為何你的命要這麼苦?”
爺爺極為痛苦,語氣中帶著哭腔,我不知他為什麼哭,但也很難受,摟著他一起哭。哭了一陣,爺爺擦去眼淚,表情堅毅的道,“走!我帶你去見一個高人!一定要救你。”爺爺說完,當即就拉著我的手出了門,向村外荒野的深山中行去。
走了一個時辰的夜路,終於帶我到了山腳下的一個小道觀前,裡面還有燈光。敲門後,一個老道士開了門。
爺爺帶我一起跪下,納頭便拜,“師兄,求您救救我孫子的命!”
老道士念著法號來扶我們,“阿慶,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有什麼事進觀來說吧。”
進了廟,爺爺將我的‘天眼’一事告訴了老道士,老道士喚我過去,看了看我的手相,又摸了摸我的額頭,神色越發凝重,然後伸手在地上的泥土中,畫出了一個北斗七星的符號,對爺爺道,“這是你孫子命中七大劫的頭一個。”
爺爺忙又磕頭求老道士救我命,老和尚扶起爺爺後,又嘆氣道,“還有個事情必須告訴你,這孩子除了是‘天煞孤星’外,還是罕見的至陽之體,所以許多橫死的厲鬼都想用他來增強自己的陽氣,今晚那被你趕走的惡鬼,勢必還會再來!”
爺爺求問老道士如何救我性命,老道士嘆息一聲,“阿慶,你我認識多年,貧道有什麼本事你一清二楚,為何要我來當這個惡人?罷了罷了,貧道已入法門,就再當最後一次惡人,下半輩子唸經消業吧。”
老和尚悲愴一番,才告訴爺爺,我的劫難既然是從冥婚起,必然也要從冥婚結。便是讓我也找個鬼妻結‘冥婚’,用鬼妻的至陰之體與我至陽之體調和,方能消減我體內陽氣,不再被那些惡鬼覬覦。
“什麼?讓阿浩這個大活人結冥婚?找鬼做妻?”爺爺聽了老道士的話,大為驚駭,隨後又望著我,臉上漸顯妥協之色,眉頭緊擰‘川’字,最後頹喪的一低頭,“我···我要考慮一下,畢竟事關阿浩的生命安危。”我也覺得驚駭,但想來這事太過離譜,爺爺肯定不會同意的,便也沒怎麼緊張。
老道士又唸了法號,囑咐了一番後,才送我們兩人出了廟。
爺爺在回家的路上很是沉默,哪怕我和他說話,他也是‘嗯嗯’的敷衍一下,很是心不在焉,我的心也是越發的擔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