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朗月昭昭》第3章 紅棗和金豆
天微微亮，定國公府籠罩在一片寂靜中，止戈院中一陣陣破風聲“唰唰”掠過，持續了半個多時辰才停下來。
樓摘星把那把半人長的刀收回架子上，抬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小姐，水準備好了。”劍蘭推開房門，得到樓摘星的應允後，默默退下了。
“咱們小姐今天練的刀法是前幾天公爺才教的吧？”劍梅剛合上張了半天的嘴巴，眼睛裡撲閃著興奮的光芒，“小姐真是太厲害了，這麼快就練熟了，你看到沒，那把刀‘唰’過來‘唰’過去，殘影都快看不清了，我要是站得近一點，一定會被片成黃瓜絲的。”
劍蘭沒好氣地戳一下她的額頭：“就你會打趣，咱們家每天起得最早的主子就是小姐，她不厲害誰厲害。小姐的早餐可準備好了？”
“好了好了，還燙著呢，等下小姐沐浴完正好可以用飯。”劍梅回味著剛才欣賞到的情景，蹦蹦跳跳地去廚房了。
“等下去跟母親請過安以後，我要在書房讀書，祖父可有傳過話來？”樓摘星換了一身利落的紅色羅裙，頭頂簪著一根散發著藥香的古樸木釵——這是成則舅舅給她雕的。今日觀天象，不宜出門。
“公爺說，他今日要出門會友，晚上要您過去用飯。”劍蘭答道。
八成又去喝酒了，一幫年逾花甲的老爺子，平時起來走兩步都嫌累得慌，拼酒的勁兒倒是挺足，樓摘星腹誹著，只希望爺爺回來時還是清醒的，她還有好幾個問題要請教爺爺呢。
計劃趕不上變化，正當樓摘星要一頭扎進快樂的兵法海洋中時，一個皇上口諭把她召進了宮。
“參見皇上。”樓摘星乖乖地對坐在上位的宗慶帝行禮。
“嬋兒，來，朕有件事問問你。”宗慶帝笑眯眯地衝樓摘星招手，樓摘星乖巧地靠近了一點。
“朕聽你姑母說，你最近在研讀兵書，還讀了什麼書？”
“回皇上，兵書讀得多一些，但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嬋兒還小呢。”樓摘星迴答道。
宗慶帝摸摸下巴，笑得像一隻狐狸：“那你可要進宮來和皇子公主一起讀書？”
“嬋兒不敢。”
“朕聽靜瑤說，昨天二皇子在街上頑劣鬧事，你也在一旁，當是清楚。你自幼懂事刻苦，朕的孩子也都算是你的表兄弟姐妹，若是你跟他們一起讀書，幫朕看顧著一些，可好？”
話說到這個地步，樓摘星自然不敢拒絕，當即一口應下。
“嬋兒遵命。但是看顧不敢當，皇子公主身份尊貴，嬋兒不敢僭越。”
“朕說了你可以就是可以，不用怕那幾個頑劣的小子，何況太子是你的親表哥，你連他都管得，有他在，別人不敢欺負你，真要是受了委屈，便來找皇帝姑丈。你明天開始便過來吧。”宗慶帝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道。
樓摘星聞言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有皇帝姑丈這話，摘星就放心了。”
“好孩子，那你······哦你姑母在未央宮等著你呢，快過去見她吧。”正要讓樓摘星退下，突然想起皇后千叮嚀萬囑咐的話，宗慶帝忙改口道。好險，差點就忘記了。
到了未央宮，芳華姑姑早在外面等著了：“見過郡主。”
“芳華姑姑好，姑母現在在做什麼？”
芳華表情一滯，欲言又止。樓摘星頓覺不妙，早算出不宜出門的，原來竟應在這裡。皇帝姑丈太不仗義，竟是半點口風不露。
“郡主······進，進去看看便知道了······”芳華吞吞吐吐地說。
皇后剛練完鞭子，一身紫色的短打幹淨利落。
“嬋兒你來了，先坐，等姑母去換件衣服，今天有好東西給你。”皇后一臉神秘地衝樓摘星眨眨眼，然後風風火火地回了內殿。
“母后，母后。”一個同樣風風火火的身影箭似地衝了進來。來人十歲左右的模樣，一身金黃色的蟒袍，頭頂束著玉冠。
“表哥。”樓摘星無奈地開口喊道。
“誒，嬋兒，你也來了？母后呢，我找母后有事。”太子云自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過宮女遞來的茶，咕嘟咕嘟兩大口。
喝茶的樣子和爺爺真像啊······樓摘星默默地想。
“姑母在換衣服，她馬上就過來了。”今日既是註定要死，那拖上太子也不虧。
雲自聆傻乎乎地點頭，又咕嘟咕嘟喝了一杯茶。
“太子，你何時來的？”沒片刻，皇后便款款走來，原本利落的短打換成了鑲金邊的鳳袍，威嚴而高貴。
“母后，兒臣聽說馬場來了一批北戎上貢的好馬，父皇已經允我帶皇弟皇妹一同去挑選，他讓我過來請示您的允許。”雲自聆興奮地跳下椅子，跑到皇后面前，眼睛裡撲閃著期待的光。
好嘛，又一個被坑過來的。皇帝姑丈對自己的親兒子竟一點都不手軟。
“你來得正好，先不急，本宮今天準備了新的菜餚，你芳華芳語姑姑她們都說味道甚是不錯，本是特地做給你嬋兒表妹品嚐，你既是來了，便一起吧。”
“啊······”雲自聆呆愣當場，轉瞬向芳華她們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再看樓摘星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豈會還不明白。
皇后霸氣一揮手，宮女們便把東西端了上來，兩兄妹一人一副碗筷，安排得明明白白。
“西湖醋魚，來嚐嚐。”皇后拿起筷子給兩人布了菜。
樓摘星淡定夾起一塊，送入口中，似是細細咀嚼後吞下。
“姑母，味道甚好，嬋兒未曾去過江南，只是聽舅舅說過，今日嚐了姑母做的西湖醋魚，嬋兒竟然像是看到了那西湖水的清澈，這美妙的味道彷彿是拂過西湖的微風，在嬋兒的心裡蕩起了層層漣漪。”
面帶微笑的樓摘星把眼睛移向了太子。
太子：·······
“母后，這肉質怎的如此鮮嫩，御膳房大廚所做的難道不是同一種魚嗎？兒臣太幸福了，若不是擔憂母后下廚勞累，兒臣真想天天吃到如此的人間美味。”
“那我······”皇后眼睛放光，開口要說什麼。
雲自聆暗自叫糟，一不小心誇過頭了，連忙打斷皇后的話。
“母后！父皇和兒臣都不願意看到您勞心勞力，您偶爾做一次兒臣就很滿足了。”說完，雲自聆趕緊給樓摘星遞眼色。
樓摘星這時還是挺有戰友情的，也跟著勸到：“是啊姑母，表哥孝順呢。”
皇后只能無奈地應好。
“姑母，皇帝姑丈忙於國事，剛剛嬋兒看姑丈臉色不太好，似是胃口不佳，這西湖醋魚開胃正好，不如您送一點過去？”樓摘星笑眯眯地提議道。
“對啊母后，我和嬋兒吃不了那麼多，留給父皇一些吧！”雲自聆樂開了花，剛剛沒想到這招呢，還是嬋兒腦子快。
“哼，便宜他了。”皇后招來一個太監吩咐了幾句。
看著太監遠去的背影，樓摘星和雲自聆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嬋兒，你和太子一起去馬場吧，正好你也看看有沒有相中的馬。”
“是，謝謝姑母。”
表兄妹兩個退出未央宮，嘰嘰咕咕著走遠了。
“嬋兒，你嘴裡味兒散了沒？”
“還沒，比上次的糖醋排骨後勁兒還大。”
“我這兒有糖，你要不？”
“來一顆，哦不，兩顆。”
·······
馬場。
過來看馬的有太子云自聆，三皇子云自糾，寧舒公主雲靜瑤，還有靖王爺家的世子云自帆和平陽郡主雲靜宜，再就是臨時來湊熱鬧的樓摘星，哦，還有一個存在感相當薄弱的北戎六皇子耶律明達。
“宣平姐姐，聽說這次有一匹通身雪白的小馬，你想要嗎？”雲靜瑤挽著樓摘星的手，問道。
“你是不是想要？”樓摘星聽出了她話裡隱藏的意思，笑著問，
雲靜瑤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白色的馬最漂亮，最適合女孩子騎，但是如果樓摘星也喜歡的話，她就不好開口說要了。
“我不喜歡白色。”樓摘星揉揉雲靜瑤的頭，其實她挺喜歡白色的，不過她也不那麼介意顏色。
雲靜瑤開心地點點頭。
三皇子云自糾經過她倆，冷哼了一聲。
“宣平姐姐，別管他，陰陽怪氣的。”雲靜瑤微瞪了雲自糾的背影一眼。
樓摘星沒放在心上，雲自糾和雲自言的關係好，雲自言被皇上罰了半個月緊閉，難免要為兄弟打抱不平一下。沒什麼好生氣的，何況他表達不滿的方式還這麼“含蓄”。
雲自糾的母親是惠嬪，外祖父只是一個兵部侍郎，也就是雲自言外祖兵部尚書趙敬的下屬，因此即使作為宗慶帝僅有的三個皇子之一，雲自糾的性格也並不強勢，甚至有些軟弱。
白色小馬很快就被牽了過來，的確非常漂亮，通身的白色泛著一點銀光，沒有一點雜色，可以想象到，這匹馬奔跑該是多麼的驚豔。
雲靜瑤輕輕地摸著它的毛，一遍又一遍，愛不釋手。一旁的雲靜宜露出羨慕的目光，很快又收了回去。
耶律明達本來站在眾人後面，看到這匹小馬，竟是驚訝地往前走了兩步。
“幹嘛？你想要？那可不成，這是你們北戎上貢來的，寧舒公主已經挑走了。”雲自帆斜著瞥他一眼。
“不，不是。”耶律明達這才反應過來，搖搖頭又退回去了。
樓摘星的眼神在他停留了幾秒才挪開。
離開馬場時，樓摘星也挑到了自己喜歡的馬，是一匹棗紅色的小馬，色澤明亮，樓摘星給它起名叫紅棗，還被雲自聆嘲笑了一番。
“人家靜瑤的馬名字叫追光，你的叫紅棗，哈哈哈哈······”
“笑吧，明天我就來監督你讀書，讀不好讓皇帝姑丈罰你。”樓摘星白他一眼。
雲自聆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瞬間不吭聲了。
後來，樓摘星得知，雲自聆那匹金黃金黃的馬取名叫“金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