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
清晨。
天空灰沉沉的,灰色的雲層阻擋了初升的太陽。
在大地上,一片黯淡,沒有任何的色彩。
早晨的迷霧慢慢生起,瀰漫著整個樹林,白茫茫的一片,使樹林模糊了起來,虛無縹緲。
在叢林深處,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手上拿著一把月牙般的彎刀,在拼命地奔跑。
他的速度很快,身邊的樹木不斷地被他甩在後面,他的腳步也不曾停下來,一步快過一步,似乎有用不盡的力氣。
他似乎不覺得痛,身上華麗的衣服已經被樹枝和芒草刮破,破爛不堪,皮肉已被荊棘刺穿,衣服已沾滿了鮮血。鮮血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流,流入了他手上緊緊握著的彎刀上。
道路崎嶇,年齡甚少,他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手腳和臉都是淤青。
可是堅強的站起來,他還繼續跑,也沒有目的地跑,他只是想越跑越遠,甚至離開這個玄陌大陸,離開這一切,到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這個男孩,他叫徐千帆,徐稜的兒子,他手上拿著的那把彎刀,自然就是寒月。
正如徐博所想,寒月已經落入徐千帆手中。
徐千帆在跑,他是在逃命,逃過他叔叔徐博的手下。
但是徐千帆並不是怕死,他也不是逃避死亡,而是他不得不這樣做。他也知道,如今家裡也只剩下他一個人。雖然他看不到父親徐稜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可是他看到護送自己的侍衛,一個一個地死在那些黑衣人的手下,所以他萌發了一個報仇的想法,為了報仇,他必須跑下去。
他是一株自小就在溫室長大的花朵,而他還是一個小孩的年齡,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一晚上所看到的。那一幕幕血腥的畫面不斷地在他的腦海裡閃現,他很害怕,心跳加速,手腳發軟發抖,甚至想要吐,可他依然堅強地站立起來,堅持地跑下去。
徐千帆知道,他活著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著,而是為了血海深仇。所以他想找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努力修煉武功,為了報仇。
十二歲的年齡,正是青春年華,美好時光,如今的徐千帆,內心已被複仇所佔據,復仇的火焰正旺盛地燃燒著。
跑了很久,即使是鐵打的人,都已經是受不了,更何況是一個小孩。雖然他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修煉武功,體力比平常人都要好,可長時間的逃跑已經將他的真氣完全消耗。
慢慢地,他放慢了腳步,他的雙腳似乎已不是他所有,很軟,使不上勁。可是在他堅強的意志之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只要前方的路沒有終點,他就會一直走下去。
到了最後,徐千帆停了下來。
不是因為前方已經是終點,也不是因為他跑不動,沒有力氣跑,而是因為在前方就是一個懸崖。在崖頂往下看,只見煙鎖霧繞像是一個無底深淵,也像直達地心的一條裂縫,長達數十丈,硬生生地將他的去路阻隔。
徐千帆不知道自己逃跑的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而來到了這裡,當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身體定住了,目光也凝結。
在徐千帆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如鬼魅一般的黑衣人。
徐千帆瞳孔收縮,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黑衣人,在他幼稚臉龐上,呈現出來的是成熟,穩重而又鎮定的表情。
不過他握住刀的手,在輕微地發抖,腳也在發抖,甚至全身都在發抖,他這是在害怕。以致他手上的鮮血還在流,流入了寒月刀,他還不知道。
黑衣人也在看著徐千帆,目光不斷在徐千帆的身上掃過,看到的是滿是傷痕的軀體。
兩人對視著,沉默了,空氣也似乎凝結,徐千帆感覺自己呼吸都有點困難。
良久,黑衣人開口說道:“公子,王子正在等著你回去,請跟我走,我沒有惡意,王子下來命令,絕不會傷害公子的一分一毫。”
聲音沉悶,在空曠的大地上遠遠傳開。
徐千帆聽著,可是他連一分一毫都不相信,他挺立著像是沒有聽到黑衣人的話。
黑衣人見徐千帆並不開口,他再將話重複一遍,徐千帆依舊沒有理睬他,於是黑衣人就往前踏進一步。
看到黑衣人的動作,徐千帆他往後退了一步,黑衣人在往前踏一步,徐千帆也退一步,直到懸崖打邊沿。
可是黑衣人的腳步繼續往前,徐千帆已經無路可退,他打算放手一搏,可黑衣人的武功絕對高於徐千帆,所以也只能智取。
於是,一個竹筒般大小的東西已經在無聲無息之中出現在徐千帆的手上。
待黑衣人接近自己的時候,徐千帆的手輕輕一揚,只聽到“嗖”的一聲響,無數根牛毛細針往黑衣人飛過去,無聲無色,緊接著是一陣腥臭的氣味,牛毛細針中有毒。
黑衣人大驚,他顯然是沒有預料到徐千帆有此一著,感受到迫身而來的牛毛細針,他連忙往後退,只是針已經來到身前。
此時也不知道黑衣人從哪裡拿出了一把長劍。
但見劍光閃過,黑衣人已經在身前用劍畫出了一個大圓,欲將所有的牛毛細針囊括於其中。
可是牛毛細針之多,在加上無孔不穿的特點,那裡是黑衣人可以擋下來,一大部分的細針還是刺入了黑衣人的皮肉之中,黑衣人感覺到全身麻癢無比,不斷有腥臭的氣味發出。
可見毒針的厲害。
黑衣人看了看站在崖邊的,徐千帆,他長嘯一聲往徐千帆撲過去。
徐千帆手中的暗器,乃是唐門的“血雨飄香,一個厲害的暗器,是他父親徐稜千方百計求回來,一直由徐千帆保管。可是這個“血雨飄香”只能夠使用一次,他看到如雨水一般密集的牛毛細針也不能將黑衣人放倒,徐千帆心如死水。
他的心中想:“罷了罷了,看來今天也逃不過追殺,只是血海深仇誰人來報?”
他徐千帆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懸崖,心中又想:“只要我今天不死,一定要讓徐博永無寧日。如若我死去,必定化為厲鬼,生啖他的血肉。”
他一個孩子,面對眼前的死亡,竟然發出成年人的感慨,只是他的心境被複仇覆蓋,內心中一片黯然。
一切都想好了,徐千帆還沒有等黑衣人近身,他就往後一躺,身體就往懸崖掉下去。
黑衣人見此大驚,因為他想到徐博要將活的徐千帆帶回去,他的心都在抽搐。
如今徐千帆要跳崖,他連自己身中毒針的痛苦都忘了,他連忙伸出手要抓住徐千帆,可僅僅抓住一塊衣角,徐千帆已經從他的手上滑走。
風聲呼呼地在徐千帆的耳邊吹過,感受到自己下落的速度,看到自己穿過一朵朵雲霧,徐千帆突然生出一種懼怕的感覺,其實他真的是怕死。
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強烈,他索性閉上自己的眼睛,任由自己落下。
可徐千帆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邊,有一層來自寒月刀的紅光,將他包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