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裔》第9章 辜負
昏暗的大廳中,自己被槍指著頭,捆綁堵嘴,跪伏在地。而身邊與自己面臨同樣處境的還有十數人。
恐慌、悲涼,以及巨大的憤怒,憤怒於為什麼這樣的命運會落在自己頭上。
自己是做過些壞事,敲詐勒索、徇私枉法,也不過是為了撈些油水。在慧神星這種弱肉強食的鬼地方,想要活的好點在他看來是理所應當的。
但他從來沒有做過害命的事,更遑論什麼構制陷阱,導致城邦軍十幾條人命被害!
前方那個毒蛇般的老人,曾經是自己最敬畏也是最嫉妒的人。可此時在他眼裡,那就是一個惡魔。大執事陰著臉開口,彷彿是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人活於世,無非是為了些所得。你們的命會很值錢,你們的家人會得到很好的補償。所以,安心赴死,不要生事。否則,你們的家人就得為你們的貪生付出代價了。”
果然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白羽當下第一個想法就是留下活口,他要搞清楚真相。自己的隊友不能白死!
可當他衝到人群裡,奮力扒開人群時,一切都晚了。
鮮血在地上匯成一灘巨大的血池。
所有犯人都已經沒了聲音和氣息,淪為不成人形的血肉沙包。
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視界中,幾乎要凝成實質的血色熒光沖天而起,呼嘯的湧入白羽體內。
他的腦中有聲音在怒吼著:怨!恨!復仇!
白羽此時心中有一股無名火。
他以為基地的長官會為死去的戰友們做主,可顯然他們也只是想矇混過關。
抬頭看向站在臺上的約克上校,白羽沒有說話,但那眼神似乎是在問:“這就是你所謂的討回公道?”
約克上校迎著白羽的目光,微皺眉頭說:“夠了,到此為止吧。”
這話像是對臺下還群情激憤的戰士們說,其實更是在說服白羽。
約克上校的意思是,對方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此事到此為止。
可白羽不能接受。已逝戰友們的記憶片段還留存在白羽的身體裡,他相信那些已經無法發聲的戰友們也不能接受。
那些內衛的靈能不斷灌注進白羽的身體,他的情緒越來越狂躁,整個瞳仁充血,化為一片血紅。
此前白羽在地穴裡吸收的海量靈能本就沒有消化,堆積在體內,此時又添了新柴,再被憤怒的情緒點燃,他終於意識失守。
白羽暴起一躍,直接躍上一人高的點將臺,一把揪住了約克上校的衣領,怒斥道:“我不接受!當時你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他們是你的老部下,你說過會為他們找回公道!”
所有人看著這突發的變故愣住了,沒人理解白羽這小子為什麼對約克上校悍然出手。
臺上的爭執迅速變成一場徒手格鬥。
白羽已經在新吸收的靈能所攜帶的負面情緒影響下,徹底失去了理智,直接向約克上校揮出了拳頭。
他感覺到深深的背叛,不僅是對他,更是他一直以來的信任被辜負,信仰的崩塌。
什麼城邦軍的榮耀,什麼為戰友復仇,原來大家堅持的東西,是這麼一文不值。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和對方的身份,只是不斷的發出本能的攻擊,絲毫不顧及攻擊上司可能的後果。
讓所有人驚奇的是,白羽這個原本只有戰兵三階的毛頭小夥子竟然展現出了所有人都未預料到的強大戰鬥力。
約克上校身為將軍的副官,基地裡實際上的指揮者,沒有人會去懷疑他的實力。
可沒人想到白羽竟然每一擊都有超乎戰兵三階的巨力,彷彿體內有用不完的真力在鼓動。
約克上校雖然憑藉速度優勢,攻防上均能佔上風,可他能看出白羽的狀態不對,又是幾個剛犧牲老部下留下來的獨苗,不捨得下重手傷了白羽。
此時的白羽已經雙眸一片血紅,全身被肆虐的能量充斥。他只想攻擊,把所有的憤怒宣洩出去。
此時約克上校就像是一柄鍛錘,高速的捶打著已經快要被脹破皮囊的白羽。
白羽就這樣在渾然不覺中,憑著本能和束手束腳的約克上校戰了個旗鼓相當。
雙方你來我往足有十數分鐘的高強度激鬥,終於以白羽脫力被約克上校一記手刀擊暈結束。
“傻站著看什麼呢?拖走,關到禁閉室去!再把地上這些雜碎清理乾淨!”約克上校看著躺倒在地昏迷不醒的白羽搖搖頭,咬著牙怒斥一句,轉身就走。
愣在當場的其他人趕緊應是,忙活起來。
遠遠能聽到約克上校氣惱的嘟囔了一句:“這小兔崽子,出手真重。”
此時,遠處的一座裝飾華麗的高大建築頂層,一雙毒蛇般的眼睛透過玻璃幕牆,正遙遙俯視著校場上發生的一切。
身邊一位華服老者佝僂著,謙恭的將頭幾乎要低進了塵土裡,正是吳家家主吳旻。
吳旻似有不解,恭敬的問道:“執事大人,這馬庫斯明知道咱們送去的人是敷衍他,為何卻默認了呢?這與他之前議事時的囂張態度根本不符啊。”
大執事面露不悅,似乎是有些懶得和對方解釋。
不過片刻後,他又冷冷的說:“馬庫斯要的是用以示人的面子,而葉流城那個偽君子也給了他臺階下。他還有什麼好計較的?你真以為這老傢伙是想要替手下討回公道?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公道?”
吳旻聽到大執事直呼慧神星最高執政官的名諱,似乎有些惶恐,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得將頭壓得更低。
轉頭他又向吳慶吩咐道:“下個月,藥品和制式武器的價格,再抬些,就說星盜劫走了一批貨導致供應吃緊。我要這老傢伙把從我這裡拿走的全吐出來!”
說完,也不等吳旻說什麼,他便雙手攏袖徑自離去。
吳旻趕緊應了一聲是,深深地鞠躬禮送,即使大執事已經遠去,他依舊沒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