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血仙道》第4章 宰相夫人
今夜無雲,孟星舒在白日里已經觀察過士兵們多久換班,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閃閃發光,“就是現在!”
孟星舒心神一動,北冥神遊功不自覺運轉起來,藉著城牆上的凸起他施展落雁功,一步一步踏了上來。
孟星舒上來之後,舉目四望之下,城內燈火通明,河上船舫甚多,一片繁榮景象。
“麻利點,今天李相公府裡有喜事,咱們等會去討幾杯酒。”
聽到士兵交談的孟星舒趕忙翻身下牆,他身子還未張開,在空中猶如一隻蝙蝠一般劃過。
“老七,剛剛飛過去什麼東西!”一個聲音突然驚叫一聲。
“哎呀,不要一驚一乍,不就是一隻小鳥嘛?”另一個人不耐煩的說道。
“哪有鳥大的跟個人似的!”
“你看錯了。”
……
孟星舒沒見過白天裡的姑蘇城是什麼樣的,所以他決定這一晚上好好看看熱鬧。
晚上雖然有官兵在街道上巡視,但沒人會注意到他這個躲在黑暗裡的小子。
他嘖嘖稱奇,城內高屋建瓴,屋簷上還有不同神獸的雕刻,這些建築又和記憶中的那些高樓不一樣。
那些高樓高是足夠高了,但都是如鐵一般的冰冷,方方正正的像棺材似的。
孟星舒摸了摸肚子,一天下來就吃了條魚,他早餓了,要不是為了尋著她走過的道,他現在應該在吃野果和雞蛋了。
“什麼味道?好香!”他驚訝的感受著鼻子中的那一股肉香,那香味他從未聞到過。
他嚥了咽口水,全力向著香味的方向趕去,在夜空下帶起一道優美的弧線。
“宰相府?”他躲在屋簷上偷偷看著宰相府門前絡繹不絕的賓客。
“香味就是從這裡面散發出來的,還有很多別的香味。”
孟星舒猜想這宰相府裡發生了一件喜事,現在正大擺筵席。
於是他朝臉上抹了一點灰,偷偷從宰相府的另一側門扉進去。
“呼啦——!”孟星舒身子如鬼魅般潛入宰相府,沒有人注意到他。
周圍看家護院的家丁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庭院裡閒逛,大部分家丁都去前廳招呼客人了,這給了孟星舒很大的方便。
來到前廳,他趴在木樑上偷偷觀察,發現有一桌至今還沒人落座,心中思量片刻,他下到前廳,如沒事人一樣穿行在人群中。
眾人見他穿的破爛又是個光頭,心中不免疑惑。
府裡的老管家李三此時也注意到了這個小和尚,他心想,“貌似自家老爺沒邀請沙彌啊”,於是便上去盤問。
“這位小和尚,你可有我們家的請帖。”
“阿彌陀佛,施主,我奉家師之命前來給李知客道喜,並未聽聞什麼請帖。”孟星舒一臉莊重,倒頗有幾分佛像。
“那可不行,我們李府的規矩——”李三話還沒說完,一個婦人的聲音就打斷了他。
“李三,這是我們靜慈寺的小師傅,不可無禮!”
孟星舒和李三一起朝婦人看去,眼前這婦人穿著一襲深紅色的華服,頭上挽著五六隻玉簪子,胸口上戴著一個大金鎖,雖然臉上已有歲月的痕跡,但是從那眉眼看來年輕時定是個美人。
那婦人走到孟星舒面前,溫聲道:“小師傅,你師傅靜心大師今日怎麼沒來,我們是發了請帖的。”
“噢,師傅前幾日感了風寒正在寺內歇息,遂派弟子出來向李府道賀了。”
“既如此,請小師傅入座吧,馬上就要開宴了。”婦人輕輕頷首,動作端莊大氣。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了。”孟星舒決心要裝就裝到底,徹底擺出小和尚的樣子。
幸虧他曾見過和尚,他們的一言一行在他這裡還有些印象,於是他便有樣學樣開始假裝和尚,沒想到還真給他矇混過關了。
他見眾人散去,便自己一個人默默坐到那座位上去。
桌子上一道道菜他見都沒見過,只是聞著香味他就按捺不住,想要大快朵頤一番。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這一桌子就被塞的滿滿當當的。
他身邊也多了三個少年,也跟孟星舒一樣眼巴巴的看著滿桌的美味佳餚。
“老爺到!”隨著李三的一聲喊,一個穿著紫色大袍子的男子走到前廳的主位上。
他留著兩撇小鬍子,頭上梳了個士子髻,看上去儀表堂堂,而在他身後又緩緩跟出一人,就是這人讓孟星舒驚掉了下巴。
“娘?!”他心裡紛雜一片,思緒怎麼也無法平靜,“娘怎麼會在這裡?”
他微微失神片刻但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現在是靜慈寺的小和尚,可不是孟星舒。
“今天邀請諸位來,不僅是為了我家老母六十歲壽宴,還是我們夫妻團聚的日子。”說到這,他牽起旁邊婦人的手,一臉真摯的看著她,“你受苦了,清歡。”
那婦人也流下眼淚,哽咽道:“我這十年來一直在尋找夫君,只是未曾打聽到消息,怎麼也想不到夫君竟然是當朝的李宰相。”
眾人譁然,他們可聽說這位李宰相髮妻早在十年前亡故了,現在怎麼又冒出來了,當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相公,我們可是聽聞你的髮妻已經亡故了,眼前這婦人難不成是你髮妻?”一個大腹便便的員外站起身問道。
“不錯。”
他擦去婦人眼淚,當著眾人的面說道:“她正是我的髮妻溫清歡,當年石闖造反導致流民無數,盜匪四起,我們夫妻就是在那個時候失散的。我當時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清歡的屍體,以為她早就死在盜匪刀下,不曾想十年後她仍活在世上,還找到了我。”
溫清歡在一旁悲泣道:“那天我和夫君失散便被盜匪抓了去,本以為要受到侮辱,沒曾想這夥賊人又和另一夥人馬鬥了起來,於是我便趁這個機會逃了出去,但是我不知道我身在何處,又不知道夫君去了哪裡,索性便在一個小村子裡安穩下來,我每天來這姑蘇城找尋夫君消息,天可憐見,如今我們夫妻再相見。”
眾人聽溫清歡一番言語,不由心中生出敬佩感動之情,有的婦人甚至落下淚來。
這女子對自家夫君至情至性,十年來一直等他回來,不曾改嫁,最後終於得償所願,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故事。
只有孟星舒露出古怪神情,既然娘是宰相之妻,那我就是宰相之子,為何不肯告訴我我的來歷和出生呢?
孟星舒心中的疑惑如同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先前的跟孟星舒交談的婦人坐在李宰相身邊,聽聞二人的話也是兩眼淚汪汪。
“你們夫妻二人相聚本該是開心事,不要整的哭哭啼啼。”
“母親說的沒錯,今日是母親的壽辰,我們該開心一些。”李宰相抓著溫清歡的手,眼中滿是幸福色彩。
“說的對,今天是老夫人壽辰,咱們也該開開心心的。”眾人對著老夫人敬起酒來。
“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祝老夫人……”
一時之間祝賀聲響徹前廳,眾人互相攀談,熱鬧無比,老夫人也是對他們頻頻點頭。
孟星舒呆呆的看著李宰相,他是我的爹嗎?可是,為什麼我心裡會這麼難受呢?
一股說不出的煩悶縈繞在孟星舒面前,他夾起一塊肉就吃了起來,身邊人見了都好奇道:“小師傅,出家人也能吃肉嗎?”
“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阿彌陀佛。”
“呵呵。”桌上三人訕笑一聲也不搭理孟星舒了,他們認為這小和尚就是個貪吃鬼,不守戒律,算不得一個和尚。
孟星舒見他們不理自己心中也樂的清靜,一個人放開了吃喝。
酒過三巡,月上樹梢,一個半大孩子從庭院跑到了前廳。
“娘!”他衝到溫清歡身邊,把頭埋在溫清歡懷裡,而溫清歡也是一臉溺愛。
李宰相望著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喜笑顏開。
孟星舒雖然在吃東西,但眼睛可沒離開過溫清歡身上。
見她對一個小孩溫聲細語,目光似有無限柔情,心中便騰騰昇起一股無名怒火。
“憑什麼對他這麼好!”孟星舒心中不忿道。
溫清歡的行為刺激了孟星舒以往的回憶。
他從小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也沒撲到孃親懷中撒嬌,他的娘對他不是打罵就是冷漠,哪有對他這麼好過。
越想越氣的孟星舒索性不吃了,就這麼冷冷的看著二人。
等那孩子轉過頭來,孟星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小子竟和自己長的有九分像,要是我的頭髮還在,還能更像!
孟星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他現在的腦子還是一團漿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的娘突然成了宰相夫人,按理來說我應該高興,因為我找到我爹了,但是我這個宰相爹真的是我爹嗎?還有,這個孩子近乎和我長的一模一樣,難不成我倆是兄弟?”
“可為什麼娘要這麼對我,說不通啊!”想了許久,孟星舒決定先悄悄溜走,然後再觀察一番。
就在孟星舒藉故要走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老夫人竟然領著溫清歡和李宰相來到這一桌。
“這位就是靜慈寺的小師傅了。”老夫人指著孟星舒對身後二人說。
孟星舒現在急的如煎鍋上的螞蟻,他知道娘一定認出他了,畢竟他們生活了這麼多年,只要見一面肯定能認出來。
“我該怎麼辦?”孟星舒臉上還是古井無波,心中卻在思考著對策。
“哦,靜心大師今日沒來嗎?”二人走到孟星舒面前,李宰相驚奇的向孟星舒問話,而溫清歡則是若有所思的盯著孟星舒。
孟星舒硬著頭皮向二人報以微笑,緩緩說道:“家師染病便讓小徒來了。”
李宰相感嘆道:“多虧了靜慈寺的僧人日夜為我們唸經頌佛,不然哪有今天我們夫妻相聚,多謝小師傅了。”
老夫人也笑眯眯的看著孟星舒,“我們將來定要去靜慈寺還願。”
溫清歡只是在一邊點頭不語,就算溫清歡一句話沒說,但孟星舒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溫清歡眼神中的一絲變化。
這是相處多年的習慣,他或多或少能猜測出她的心思。
“施主一家是有福之家,我們該做的都做的。”孟星舒捻了個佛禮,看上去像模像樣。
“呵呵,小師傅等會別急著走,信徒趙氏還要跟小師傅請教一二佛法。”老夫人一臉笑呵呵的看向孟星舒。
“自無不可,施主今天是主家,該去看看客人了。”孟星舒隨口說了一嘴,想盡快支開三人。
“知道,知道。”老夫人唸叨兩句,溫清歡和李宰相一人一邊扶著老夫人去見其他客人了。
孟星舒見他們走遠,藉故如廁脫身離去,直到看不見李家燈火他才停下。
他默默靠在無名小巷中,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