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臣》第8章 打探
雲蒼被他這般一說,才挪出來接過水杯後細細端詳起了面前的房間。
偌大的房間,只有那零散的用品,甚至連書桌都不多一張,那床榻上也只有那薄毯罷了。
“你在佛堂前暈倒她找來趙清袖給你把脈,一個時辰之前便送人回去了。 ”明暨淡淡說道:“外頭大雨,山路泥濘,主持說山下被滾石攔住了路,我已派人傳信給侯府。”
想到趙清袖把離開時搖頭嘆氣說的話,他如今還歷歷在目。
“明大人,雲小姐身子雖是舊疾,但終歸是心病所致,下官這些年不過是盡了力也無法讓雲小姐解了這心結,也就意味著,小毛病總歸越來越多,直到她承受不起。”
雲蒼從那床榻上起來,望著明暨走回那窗邊的軟榻,十分別扭的把那長腿屈在榻上,模樣著實委屈了他。
“桌上的藥喝了。”閉目的人輕聲說道。
自是知道自己方才千百萬個誤會,也還未想到如何開口道歉,只好乖乖走到那桌上端起那碗黑色的藥水面不改色喝了下去。
窗邊的人緩緩睜眼瞥了眼她喝藥,隨即又閉上。
喝了藥後,雲蒼便瞧見他方才丟在桌上的書籍,輕翻看了下書名,眼中不自覺想到了個方法。
“你也看這書。”她忍著心中的尷尬轉身緩緩走向他笑道。
明暨閉目。
“這書裡細細品嚐便會發現其中的運籌帷幄的戰術。”
…
“不知明大人可否一教…”雲蒼走近有意無意偷看著他說道。
…
尷尬的氛圍令雲蒼簡直頭皮發麻。
“無妨,我與大人說說我的見解。”雲蒼拿著說正準備在他耳邊快要朗誦起來的時,身旁之人終在她的自唱自演下開口。
“道歉的話可以說快點。”
嘖,果真是審犯人的敏銳度。雲蒼心裡嘀咕道。
“方才,唔!”她話未落,驟然間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捂住了嘴拉到懷裡,另一隻手迅速拿過她手裡的書蓄力甩向茶桌的燭臺,書籍直直閃過那燭火,撲滅了燭光,直至無聲落在床榻的被褥上。
“噓。”明暨全身警惕了起來,甚至護著她的姿勢都不免收緊了些。
側靠在他身上,能聞到那淡淡的木香,因護著她而不自覺按住了她在懷裡,腦袋剛好便在那胸口處,隔著衣裳,依舊能聽見他的微微心跳聲。幾乎半張臉都被他的手掌捂著。而自己,只能垂手僵硬的被他摁在了角落。
房間沒了燈明,房間外的雷雨聲更濃。
只見紗窗外忽地一陣白色閃光劃過,就連她都瞧見了方才一抹黑色身影躍過窗前。隨後一聲巨響,幾乎震耳欲聾,嚇得雲蒼垂下的手下意識反手抓住那隻捂著自己的手臂。
“有我別怕。”明暨語氣放軟安撫道。
雲蒼耳朵拂過一絲酸癢,令她小小打了個冷顫,隨即聽話點頭。
二人皆不知外面那一躍而過的身影究竟是何人,雲蒼心裡還不免感嘆他的耳力,竟能在這雷電交加的夜晚中提前聽見異常。
片刻後,屋外沒了動靜,除了那雷鳴雨聲。
明暨開了房門,瞥了眼跟上前站在身旁的雲蒼,隨即帶著她輕腳走過迴廊。
青玉寺雖不大,在毫無線索的黑夜中尋一個黑影著實是吃力的。但對於鐵面刑部侍郎來說,反而輕而易舉。
來了三年的雲蒼都未能白日里摸清青玉寺的其餘方位,身旁明暨卻能帶著她經過各處簷廊佛堂,直至伸手將她攔在一處不遠可見的靜僻佛院門前。
想要過去,勢必是要淋雨的,明暨皺眉望了眼天空,心中做好打算後側身欲要開口時。
“過吧,我不怕。”雲蒼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小聲說道。
只見夜色掩過他眸中的異樣,雲蒼忽覺腳下一輕,整個人被他攔腰拎起,另一隻手揮起長袖遮在他腦袋上,下一刻冒著大雨迅速收身進那院子裡,黑夜中藉著閃電瞬逝的光芒,這院中只見有那一間房子。
放下雲蒼後,明暨下意識抓起她的手護在身後,緩緩沿著小道靠近那屋子。
佛院的主屋旁是偏房,似是一間專供給人歇腳的屋子,如雲蒼方才離開那一般。但這間稍微大些,主屋隔著偏房,若非借雷聲靠近,怕是這小小房子也會被察覺。
“太子殿下最近身子無礙,前幾日不過是受了些風罷了。”
“嗯。”
主屋細細傳來兩位男子對話。
“你大可放心,父親說了在京城中只有盛家可以護著他無恙,你無需多慮交給我們即可,一切盡在盛家掌控之中。”話落他人不語,便聽見此人接著說道:“失了刑部,父親很是不滿,他讓你早日把事情提上日程。另外交代我轉告你,此次不用入京,慶元寺修繕,安排不了見面。待新年家宴後再作安排。”
“那她,還好嗎?”
一聲雷響劃破天空,明暨一手將躲在身旁的雲蒼攬入懷中,側身躲在柱子昏暗處,神色凝重望向遠遠的院門。
……
回到佛堂旁的偏房時,大雨漸小,天色漸亮。一夜的暴雨沖刷掉不少樹葉,屋簷洗淨塵土,晨暮籠罩這座半山上的寺廟,若隱若現的青玉寺在山下看上去更似這人間仙境。
這般美景,雲蒼卻無心靜賞。
昨夜離開小院後,明暨送她回到屋內,趁著天色未亮便離開了青玉寺,似乎是去追那抹身影。如今未知去的人處境,著實是睡不去,早早便起來等著侯府的人來。
想來今日要離開,便收拾好後準備再去一次佛堂,出了拐角後,便見到迎面走來的主持,以及他身旁的一位看似年方二十一二的墨衣男子。
那男子模樣面容端正俊俏,氣質更是風華,身形修長,負手而立,雖模樣有些書生氣,但那身子散發的卻是讓人不願靠近的疏遠,那腰身帶掛白玉,似是大戶人家或是朝中官員。
不知可是天氣原由,雲蒼與他對視一眼,那眸色雖含笑,卻讓人背脊發涼。
“雲姑娘早。”主持迎面走來,“昨夜休息得可好?”
雲蒼收回方才遠遠打量一眼的眼神,朝著主持笑道:“尚好,許是昨夜大病,睡得熟了些。”
“姑娘多保重身子。”
“謝主持關心。”說著便望了眼主持身旁的男子,禮貌頷首後側身朝佛堂內走去。
星月來到後邊匆匆找到主持把人接走了,說是一早請了趙清袖來了府上給小姐看病。雲蒼也不耽擱,辭別了主持便與星月打道回府了。
自拜祭後,雲蒼回到府上便以身子不適不再出府,回來後雖休養了數日身子便好了,除去讓星月給姑姑的回信,其餘時間便一直待在府上搗鼓著花。
時至一月後,中秋將至,她便收到了姑父上京的急信,信中表明此行時間匆忙只來三日,姑姑因要調理身子,大夫說不宜顛簸,便不隨行而來。信中讓雲蒼無須接風洗塵,叮囑在家休養。
但事出突然,她雖未能為姑父接風,但還是讓宋姑速速去後廚準備以及挑選了一些帶給南洲的禮物。
姑父上京必然是要上朝,雲蒼收到信便讓光叔去打聽,卻還是沒打聽到太多消息,原本以為是銀子不夠,卻不曾想光叔回來只是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