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夢遊仙境》第八章 懷南王
敏姝郡主領著李嬋君往花園幽徑裡走去,行至路半,越發人影凋敝,李嬋君心下了然,回頭同聞善與聽涓講道:“園子裡的風愈加大了,你們快去馬車上拿件披風來,將病氣過給了貴人可就不妙了。”
敏姝盯著二人遙遙遠去的背影,李嬋君輕笑著目視眼前明麗帶風的少女:“此下無人,郡主有話但說無妨。”
“李二小姐,你是我皇帝叔伯親賜的王妃,卻不是我哥哥親選的王妃,我那嫡親的哥哥性子古怪,誰都不喜歡,只有楚家的二小姐能入了他的眼,他若是要娶親,定是要娶她為側妃的。”
“你同我順眼緣,我才好意講與你聽,若是嫁進了王府裡才知這等故事,怕是不知要傷神好幾。倒不如我如今便敞敞亮亮地說與你聽,好叫你別等與我大哥的舉案齊眉,便是恭敬如賓,相安無事,後半輩子有的是榮華富貴可享。”
敏姝郡主細細端詳了李嬋君幾眼,見她神色無異,知她是個懂分寸明事故的女子,一指西南側,“出了小道,便是內園,你去罷,我尚且要去尋人。”
行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隔著一叢海薇花望向李嬋君:“你可知這海薇花的花語是什麼?”
李嬋君望著敏姝郡主如一陣急風來也轟轟,去也匆匆,消失在一片蓯蓉深碧之中。她掐下一朵海薇花,嬌小豔麗,夏日盡頭的園子裡只有海薇花還開得奼紫嫣紅。
李嬋君笑了,喃著:“我心如鐵,堅不可摧!”
聞善與聽涓尋過來時,一會兒功夫,李嬋君算是來遲了,眾人打趣著要罰她的酒,李嬋君推脫不過,硬是悶著頭皮喝了兩盅,再也喝不下了。
大梁朝不重男女大防,男女同席,同堂讀書也是常有的事,朝堂上女子為官也是有的。
李嬋君同王城裡的公子小姐不熟識,同她們聊不到一起去,又喝了兩盅酒,愈發疲於應對,端坐在席上不願動彈。
聞善姑姑在她身後提點著:“左椅上玫色衣服的是餘少傅家的嫡三小姐,餘玉。”
“穿月牙白布金蟒底花的是十三皇子,乃是皇后所出。”
“手執金琉璃紋扇的是榆先王爺,先帝最幼一子。”
“那邊一處說話的,高個的是涼國公府的嫡次子,涼世運,矮個的是肖長史家的公子,肖勝昆。涼亭裡喝茶的是廖丞相府中的二小姐,廖琳雨。”
“花園裡賞花的一群小姐裡,長得最嬌俏的便是楚長史府上的嫡二小姐,楚雲兮;旁的穿紫紋夕顏花的是張將軍家的四小姐,張九佩;笑得最歡的是太后娘娘嫡親的侄女寧滿郡主。”
忽得人群裡一靜,緊接著又爆發出喧囂更甚的鬨笑聲,眾人皆朝李嬋君這頭撇來。
“懷南王爺來了。”聞善輕聲幾字,退後立著,不再言語。
李嬋君朝那頭看去,來人身著黛青色紗帳長袍,墨髮高束,面若良玉,蛾眉星目,當是窮盡人間千千黛,不識皇城公子哥。
那頭敏姝郡主附在他耳旁講了句什麼,懷南王也朝李嬋君這頭看來,眸色沉沉,神情晦暗。
這會兒算是開席了,敏姝郡主笑著要大家接詩,接過的才能開席,接不過便要罰酒。這會兒詩接了一圈紅綢輪到了楚雲兮。楚二小姐連連叫苦:“這寫詩造詞我腦袋便最笨,酒也是一杯便倒,不若給大家罰支舞好了!”
懷南王瞅著她,講道:“你又會跳什麼舞?今日便特許你不用做詩,只管吃席好了。”
楚雲兮得了大赦,嘻嘻笑了,連連謝過王爺,偷撇了一眼李嬋君,歡歡喜喜吃了起來。
李嬋君此時離懷南王唐允璉不過五步之遙,從沒有人教過她小姑娘該有的羞臊,她細細端詳幾眼面前的年輕郡王,心底升起古怪之感。她記性向來比常人要好,此人她絕對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