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癮:我的傲嬌體育生男友》第2章 爸爸,我想回家
六月盛夏,萬千考生在考場裡,寫下張張關乎一生的考卷。
黎初的高考發揮得很差勁。
比起生理期小腹隱隱傳來的痛感,腦海中不停迴盪的高明鏡的聲音,更讓她集中不了精力。
她閉著眼睛不斷地在心中默唸不要想那些,可那些話和高明鏡的臉始終迴盪在她腦海中,經久不散。
高考過後,黎初偷偷去了一趟她父親家。
黎初的母親在她剛滿1週歲時,癌症復發離世。
黎紹安因獨身照顧女兒不便,就將黎初寄養在了她大姨母陸婉清的家中。
只定期給陸婉清一筆撫養費,其他關於黎初的一切,他從不過問。
黎初還有一位長她十幾歲的哥哥,和她的父親一樣,黎塘的存在感也幾乎為零。
黎紹安悄無聲息地把生意越做越大,竟一躍成了宜臺首富。
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生出接回女兒的念頭。
……
去黎家的路她不太熟悉。
只有在每年春節時,高明鏡會帶著她來一次,這個家很大,裝修很是奢華。
每次見黎紹安時,他的身邊總是圍滿了人,一向認生的黎初只默默的跟在高明鏡的身後,她怯懦的看著眼前表情嚴肅、氣場強大的男人,小聲地喊一句,“爸爸,新年好。”
黎紹安會點點頭,而後從抽屜裡一摞一模一樣的紅包裡抽出兩個,一個給高明鏡,一個給黎初。
從不會因為黎初是他的女兒,而區別對待。
給黎初的紅包高明鏡會幫忙收著,美其名曰幫黎初攢好,之後黎初再也沒見過那些錢。
而後,她就會像陌生人一樣,找到一個角落安靜地坐下,直到高明鏡帶著她離開,全程黎紹安也不會多跟她講一句話。
近幾年,黎家與高家似乎有了矛盾,黎初並不知其中細節,只偶爾聽得姨夫在家破口大罵,“黎初,你爸爸他喪盡天良,黎家沒有一個好人。”
黎初只聽著,默不作聲。
高文建向來獨斷專行,黎初非常畏懼他。
他五官生的清冷,看上去十分不好相處,時常一個眼神就能嚇得黎初連話都不敢說。
只是這次,她忽然想去見她的父親一面。
告訴他,自己長大了,想回家。
黎初鼓足了勇氣,敲響了那扇門。
許久門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戴眼鏡短頭髮的女人。
女人望著眼前怯生生的女孩兒,愣了片刻,“你是黎初?”
“您好,我來,看看我爸爸。”
“進來吧。”
門內響起男人威嚴渾厚的聲音,是黎紹安。
黎初小心翼翼的進門,擦得透亮的大理石地板讓她沒處落腳,在這偌大的家裡她好像一直誤入的流浪貓,侷促地看了看客廳紅木桌前坐著的老人,遲遲沒往前走。
直到女人拿了一雙拖鞋,“換上吧。”
黎初脫下舊運動鞋,踩進了嶄新綿軟的拖鞋裡,走近坐在最靠邊的紅木椅子上,木頭很硬,硌的她渾身難受,她找不到舒服的坐姿,無奈地直了直身子。
黎紹安倒了杯茶放在黎初面前,表情看不出喜怒,“什麼事?”
黎初被他的氣場震懾,愣了半晌也沒找到話接。
來之前,她想著和自己的父親撒撒嬌,路上一直措辭,想讓父親把自己接回家來,可黎紹安這樣問,她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高中畢業了,來看看您,之前學習壓力大,一直也沒時間。”
“來要錢。”
???
黎初更加懵,從未與父親相處,根本摸不透黎紹安的話裡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矢口否認,“不是。”
黎紹安未再發話,繼續往茶盞裡添水。
接著,門被打開,男人身形魁梧,挺著肚子夾著一個亮藍色的皮包,打扮的十分新潮,邁著外八字往裡走著,瞥了黎初一眼沒說話,在黎紹安的另一邊坐下。
黎初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黎塘,她認不出牌子,卻也知道一身的價值不菲,不由得低下頭看了看身上幾十元從地攤上買來的衣服,心裡一陣苦澀。
同父同母的親兄妹,過得這是什麼天差地別的日子。
“黎塘來了,晚飯在家吃嗎?”
女人端來一盤切好的水果放在茶桌上,黎初認出了她手上帶著的手鍊,價值不菲。
她似乎懂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不吃,有事。”
“你妹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又要走。”
黎紹安放下茶杯,語氣稍顯責備。
黎塘沒吱聲,對上了黎初的視線,黎初連忙開口,“哥哥。”
黎塘點了點頭,“這麼大了。”
“嗯。”
“我記一下你電話號碼。”
“嗯?”黎初猶豫片刻,有些侷促地說,“我沒有電話號碼。”
“手機都不給你買?”黎塘眉頭微皺。
“明鏡姐換下來的舊手機我正在用,沒有插電話卡。”黎初坦言道。
黎塘沒什麼表情,只嗤了一聲,似是無語。
手中剛倒的茶還未涼透,他一口喝下遂後起身,“走走走,買個新的。”
黎初手足無措地看了看黎紹安。
黎紹安衝著黎初點了點頭,黎初這才乖乖跟上了黎塘的步伐。
出門前她被那個女人拉到廚房,悄聲塞了一疊錢。
“這錢你拿著花,別給你姨媽了啊。”
黎初原想拒絕,錢卻被那女人不容拒絕地塞進了她兜裡。
接著女人把黎初推出了門。
黎初只得小聲喊了一句,“謝謝阿姨。”
黎塘帶著黎初在商場一通轉,買了衣服又買鞋,買了手機又給了一疊錢,接著把黎初送到了小區門口,頭也不回地驅車離開。
黎初愣愣的盯著眼前早已空曠的街道,那些醞釀了許久的話,關於她過得好不好,關於她想要回家,關於她的學業,關於她的未來。
既沒有對父親說,也沒有對哥哥說,都哽在喉嚨裡將吐未吐,終究嚥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把錢存進了自己偷摸辦理的銀行卡里,把卡藏好,邊想著說法,邊提著那些衣服回家。
回家後,高明鏡一邊嘖嘖感嘆黎初的手段,竟然偷偷地跑去找黎塘要東西,一邊挨個試穿著衣服,隨後挑出件喜歡的抽出順其自然的塞進了自己的衣櫃裡。
黎初默不作聲,任由她挑。
黎塘買了這些東西反倒給陸婉清省了一大筆錢,所以陸婉清和高文建也沒有對此多加置評。
晚上,黎初躺在床上輾轉不眠。
父親的樣子和記憶中的一樣又不太一樣。
黎紹安明明在她面前,卻好似在觸碰不到的距離。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讓她好容易堆積起的勇氣,坍塌陷落。
爸爸,我想回家。
這樣簡單的六個字,幾次落在嘴邊卻晦澀難開。
那個家很大,並不少給她住的一個房間,可比起姨媽家,那裡更讓她沒有歸屬感。
十幾年來,父親和哥哥都鮮少過問她的處境,偶爾給她的“恩惠”也像是施捨一般,她不願去衡量她得到的“愛”有多少,或者說她根本不敢去求證。
那些來自父兄模糊的愛,籠罩著一層她加上去的濾鏡,讓她還多出幾分底氣來。
她一遍一遍細數自己擁有的,銀行卡的餘額、幾件衣服鞋子…
把這些妥善收好,連同著她那顆敏感又執拗的心,在十八歲的暑假,悄悄期待著她的大學。
她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和從前十數年的夜晚一樣,迷茫又孤獨。
九月初,一場秋雨洗去了漫長夏日最後的熱氣,隨著幾片楓葉被風暈染上了金黃,黎初提著行李箱邁上了大學的旅程。
這一次,她要頭也不回地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