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天涯帶劍行》第六章 鎮山坊
四月初二,歷經一個多月,徐官洪和晏青抵達府河郡邊陲關隘-鎮山坊,跨過鎮山坊,再往東,就出了嵐楠國地界了。
那鎮山坊乃嵐楠國皇帝為了鎮壓一地氣運專門修建,頂端為火焰寶球圓雕,四周翹角斜飛刺天;簷下刻如意半拱,坊脊上刻有怪獸猛禽。
左右副榜分別為“仙子送來”與“大舜耕田”圖案;橫批“禹王宮山門坊”的頂上,書有“聖旨”二字,以浮雕龍鳳紋飾而顯其華貴。
站在鎮山坊下遙望,便能看見南方的一座山峰,此山位於嵐楠、青玄、玉屑三國交界處,名為天山。
天山峰下有個小鎮,名為青曲鎮,每年四月初三,根據當地風俗,青曲鎮將有一場‘盛會’。
此時,鎮山坊下正站著兩個人,一對少男少女,少年一襲白衣,面如玉冠,身材頎長,束髮及冠年約十五六七。
少女頭戴一頂斗笠,斗笠帽簷絲綢珠簾垂下,透過絲綢珠簾,依稀可以看見她那絕世容顏,
一襲百花裙,在這四月初春,加上北方寒露,少女竟然穿著這麼單薄的衣裙,蔥白玉手更時不時的輕輕捻起裙角,生怕把裙子弄髒。
徐官洪下山一路走來,見過不少流民百姓,鎮山坊下那兩人這一身打扮行當,一看就不像府河郡的普通百姓,倒像是嵐楠官宦子弟。
看著漸漸走近的晏青和徐官洪二人,那名白衣少年轉過頭,對著晏青微微一笑問道。
“兩位看著面生,不像是嵐楠國人。”
晏青停了下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多看了旁邊的少女一眼。
白衣少年見晏青不說話,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妥,連忙解釋道:“在下董文斌……”
董文斌話還沒說完,那個頭戴簾帽的女子開口打斷了他。
“時候不早了,走吧。”
少女說罷,不再理會三人,轉身向青曲鎮方向走去。
女子聲音猶如鴛鴛燕燕,清脆悅耳,但話語中卻似帶著些許傲慢,帽簷遮住的容顏下,眉宇間流露出久居上位的傲氣。
董文斌聽到後,恭敬的說道:“是,殿…小姐。”
董文斌回頭對晏清兩人招了招手,“兩位如果也是去青曲鎮參加醮儀大會,不介意的話,可以隨我們一起,一路上相互也有個照應。”
晏清擺了擺手,“你們先走,不用管我們,這北方惡寒,多我們老小,反而是累贅。”
董文斌見狀,也不好相勸,對晏清兩人拱手作別,然後跟上少女而去。
董文斌跑到少女身後,輕聲稟道:“殿下,那兩個人,像是修士,尤其是那個中年男子。”
董文斌說話間,還不時的回頭看下身後的晏青,見晏青依舊站在原地,董文斌只能報以一笑。
“嗯……,修士?”
少女聽聞,只是頓了頓足,隨即便不再糾結此事,一柱香的時間,董文斌和那女子便消失在官道盡頭。
晏青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滿是嘲諷鄙夷,隨即指了指鎮山坊,鎮山坊頂“聖旨”二字忽然透出點點熒光。
瞬間“聖旨”二字彷彿年久脫漆一般,顯得黯淡無光,而那從聖旨中流露出的微弱的熒光,隨著晏青的牽引,湧入徐官洪氣府。
在氣府內小憩的紫龍驀然睜開雙眼,將那一團皇室氣運吞入腹中。
做完一切,晏清才帶著徐官洪跨過了鎮山坊,只是剛走出數十步,晏青又突然停了下來。
只見晏青側身環顧四周,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鎮山坊,坊下空無一人。
“官洪,修行一途,不止與天爭,還會與人爭,跟別人打交道時千萬不要顯露,自己那微不足道的道行。”
晏青看著空無一人的鎮山坊,冷哼一聲,然後回過頭對徐官洪說道:“切記,技不外傳,海不露底,走吧。”
“嗯”徐官洪應聲道。
晏青欣慰的點了點頭,望著前方的山峰對徐官洪說道:“官洪,我會護你到天山峰,這到天峰山還有一日路程。”
“晏師叔,那我們去天山峰幹什麼?”
“拜師!”
……
在晏清走後不久,兩道身影同時出現在鎮山坊下。
一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揹負著一杆長槍。
一個體態丰韻,膚如白雪,手握著一把紙傘。
四目相望,上下打量。
陸菁菁?”揹負長槍的男子率先開口說道。
“姜小玉?”手握紙傘的女子,看著男子掩口笑道:“取最溫柔的名字,練最剛猛的槍。”
面對陸菁菁的‘調笑’,姜小玉也懶得跟她生氣,指了指晏清離開的方向,“這位前輩是……?”
“我怎麼知道,估計是我雲紀宮,那位不出世的前輩,在外收取了弟子,帶弟子回宗門祭祖吧。”
姜小玉眉毛一挑,冷笑一聲:“雲紀宮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位前輩,我怎麼沒聽說過,而且,剛才那前輩的一聲輕哼,明明就是……”
姜小玉想說那聲冷哼,明明充滿了警告的意味,如果是雲紀宮的前輩,怎麼會這樣對你這個雲紀宮長老。
陸菁菁氣笑道:“你問我,我說了你又不信,要不你自己去問嘛。”
“那我就到雲紀宮,拜會一下這位…前輩!”姜小玉冷哼一聲,著重‘前輩’二字。
說罷,便朝著晏清離開相反的方向離去,話雖這麼說,但姜小玉可不會傻到真去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細。
陸菁菁看了一眼姜小玉,也不再拖沓,越過鎮山坊,硬著頭皮跟在晏青身後,往天山峰方向走去。
然而在陸菁菁和姜小玉走後不久,鎮山坊下突然一陣微風徐來,又一道身影出現在鎮山坊下。
來人一身素衣八卦大袍的老道,看著晏青離去的方向,伸手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紫色金缽,輕輕一揮,金缽裡就憑空出現半碗清水,然後便見老道口吐咒語,手指在金缽上畫著什麼符咒。
老道手指向金缽,輕喝一聲“敕!”
慢慢的老道周圍變得有些虛幻,只見金缽裡的水面上,竟然浮現出剛剛晏青和徐官洪在鎮山坊下的場景。
碗中場景不斷變化,直到晏青回頭看著鎮山坊的那一刻,正好是老道站著的位置,老道緊緊盯著金缽,與“晏青”四目相對。
隨後“晏青”看著老道,一聲冷哼,老道手中金缽突然顫動一下,一直平靜的水面竟然泛起了波紋,金缽不斷顫動,缽內的場景突然消失再也看不見。
老道如遭雷擊,一個踉蹌退後幾步,險些將金缽摔落在地上。
老道臉色煞白,收回金缽抬頭看著晏青離開的方向,神色變幻不停,身上的道袍似乎不能再給他帶來溫暖,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最後老頭搖搖頭,嗤嗤自嘲一聲,伸手入懷,掏出一枚銅錢,嘴裡唸叨幾句後,輕輕一吹,銅錢竟然化作青鳥,向天空飛去,轉眼便消失在天際。
而老道望著晏青離去的方向,像在等待什麼,恭敬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