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玫瑰》第6章 一個動他的理由
夜起雲仔細查看照片,這把扇子的圖案他記得很清楚,以往夜錫清聽戲時經常會帶著這把扇子在身邊。
夜起雲激動地抓住夜景行的手,這麼多年了,終於有消息了,他雖然恨夜錫清,可是失散的確實是他的弟弟妹妹,他們是夜家的血脈,自然是應該認祖歸宗的。
“是,是這把扇子,景行你也坐下。”
夜起雲發了話,夜景行才敢坐下,夜家比較講規矩,關到祠堂抄家規,動家法這些事情在夜家看來很平常。
但是這些不是封建陋習,只是長輩希望小輩可以品行端正,當然,夜景行小時候也沒少犯錯誤,因此這些年他學乖了很多。
“既然爺爺確定,那我便改日登門前去確認一些細節,然後儘早做親緣鑑定,最好是能趕在年前,可以一起吃團圓飯。”
夜景行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當年爺爺的父親臨終前交代了,要把當年送人的弟弟妹妹找回來。
可是畢竟那個年代交通不便利,科技不發達,這些年夜家一直在找,當然有不少渾水摸魚攀親戚的,也有不少知道了點線索但最終還是斷掉的,這些年沒停下找人,卻始終沒有消息。
夜起雲似乎很開心,坐在石凳上,嘴角都帶著笑意:“太好了,盼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一點希望,我可不想下去了還被他念叨。”
夜起雲拿著照片往祠堂的方向走去,想也知道是去給夜錫清上香,告知他事情有了眉目。
夜起雲走路很穩健,背脊挺得比年輕人還要直,背影看著精神極了,夜景行和夜耀遠看著他一步步走向祠堂,這麼多年來,找回失散的弟弟妹妹這件事情幾乎成了夜起雲的心病。
夜景行倒了茶遞給夜老爺子,眼神卻還不是肯收回來,言語中滿是擔憂:“希望這次可以是真的吧,爺爺找了這麼多年,也失望了這麼多次,如果這次線索再斷掉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啊,爸他找了這麼久,說是會恨他一輩子,可到底還是心軟了,你也不用太有壓力,畢竟線索和信物都不多,找不到也不是你的錯,我個人倒是偏向別找到比較好,不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啊。”
夜耀遠喝了口茶,他倒是能想得開,對於這個爺爺,夜耀遠的印象並不深刻,因為夜錫清一直都住在真正的夜家老宅,他其實沒有見過多少次。
只知道父親和爺爺的關係並不好,夜起雲不愛提他,後來才慢慢知道當年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是很樂意花費時間花費精力去找,因此這個任務就交到了夜景行手裡。
至於他口中的腥風血雨夜景行自然也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如今的夜家如日中天,誰都想來攀一攀親戚,所以這些年尋親的事情夜景行都是私下裡進行的。
就是怕那些人偽造證據前來攀親戚,別的倒是不怕,畢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怕耽誤了時間。
畢竟幾位老人家的歲數也不小了,戰爭時代過著流亡日子自然是吃過不少苦,那麼身體可能就不會太好,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夜景行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時間就顯得十分寶貴,他們沒空耽誤在那些想攀親戚的人身上,他們就算耗得起,幾位老人家也耗不起。
不過就算真的尋到了,夜家如今的成就是靠夜起雲和夜耀遠才得來的,如果他們蠻橫不講理就要求分走財產,夜起雲自然不會答應的。
畢竟當年戰爭導致多少人流離失所,夜家多少也受了點影響,不然也不會把四房所生的女兒送人。
夜景行端著茶碗,看了眼桌上擺著的精緻糕點,不禁問了一句:“是大姐來過了嗎?”
只是還沒等夜起雲回答他,他便突然聽到了鑼鼓和唱戲的聲音,他有段日子沒來老宅了,也不知道今天排了什麼戲,於是便又問了一句:“奶奶在聽戲嗎?這是哪一齣?”
“媽這幾日一直在聽鍘美案,說是翻來覆去聽也不錯,我不攔她,省得被她罵,司鳶還幫著媽數落我……”
夜耀遠笑了笑,說著被嫌棄,臉上卻滿是笑意,隨後把裝著一塊綠豆糕的精緻瓷碟推到了夜景行面前:“很久沒吃你大姐做的糕點了吧?”
夜景行端著小碟子,看著瓷碟子裡精緻的綠豆糕思緒也不禁飄遠,他成年後便不怎麼愛吃甜食了,很久沒嘗過了。
隨著一聲聲戲詞傳入耳中,夜景行的思緒又放到了這鍘美案上,這出鍘美案倒是讓他想起了齊遠煜,這件事真讓人頭疼,說與不說似乎都很為難。
夜景行斟酌了片刻,隨後試探著開口道:“齊遠煜談了個女朋友,有一年了,那姑娘現在住在鏡城小區,大姐也知道,還挺喜歡她的,幾乎已經認可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了。”
夜景行今日難得沒穿長衫,穿了一件黑襯衫,釦子沒扣滿,隱約可以看見鎖骨,樹影打在夜景行的臉頰上,有種莫名的美感。
許是因為陽光有些強烈,夜景行微微眯了眯眼,池塘裡的錦鯉游來游去躲陰涼,桌上的爐子上煮著茶,是陽羨雪芽。
“七天前,我和三哥在他的酒吧裡看到了齊遠煜,他和他女朋友同父異母的妹妹在一起,舉止十分親密,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和三哥知道,所以想問問您的看法。”
夜景行輕咳一聲,試探似地詢問:“爸,齊遠煜該管還是要管的,還有就是姐夫他最近也不怎麼……”
夜景行的話點到為止,夜耀遠沉下了神色,似乎是十分後悔,又似乎是恨:“當初我就不同意淺菱嫁給他。”
“現在看來真的是我錯了,我心疼她,所以鬆口答應,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反而害了淺菱一生,既然齊寧臻非要這麼選那就順水推舟。”
夜耀遠眯著眼,似笑非笑的模樣充滿了算計:“齊寧臻會這麼做,必然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也證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至於是真的有能力還是盲目自信就看結果了。”
“公司有幾個老狐狸你要注意一下,特別是王海,我一直看在王華的面子忍著他,可他卻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心狠了,你也得時刻小心,別到時候家賊聯合外匪,我們輸得狼狽還讓外人看了笑話。”
狐狸果然是越老越狡猾,齊寧臻選擇和夜耀遠硬碰硬肯定不會成功,但是就如夜耀遠所擔心的一樣,怕就怕有外匪來渾水摸魚,不好對付,夜景行知道他的顧慮與擔心,但是眼下他更擔心的是夜淺菱。
自己的父親要對付自己的丈夫,這樣的事情夜淺菱估計會覺得很荒唐,她寧可選擇離婚也不會願意和齊寧臻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的,可若是瞞著她,等到木已成舟的那一天夜淺菱自然還是會難受。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會讓悠然去勸,到時候證據擺在面前也該死心了,若是那樣還執迷不悟,那她也不配做我夜耀遠的女兒。”
夜耀遠話雖說得狠,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怎麼可能不心疼,但是目前情況來看,只有離婚並且斷了齊寧臻的想法才是最好的辦法。
齊寧臻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夜景行想起前些日子老爺子讓林承去盯齊寧臻,盯了大概半個月,還拍了不少照片,都是齊寧臻與同一個女子的,照片上兩人舉止親密,應該就是齊寧臻養在外面的女人。
如今齊遠煜出軌的事情只是一個契機,一個讓夜耀遠更加下定決心要對付齊寧臻的契機。
齊寧臻出軌之後又是齊遠煜出軌,夜耀遠不能忍受夜家的子孫做出這種品行敗壞的事情,造成齊遠煜做出這種事情的罪魁禍首是齊寧臻,所以夜耀遠有了一個可以動齊寧臻的理由。
其實原本只要夜耀遠想,沒有人會,也沒有人敢阻止他動齊寧臻,畢竟這是夜家的家事。
這個理由只是說給夜淺菱聽的罷了,夜耀遠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執著齊寧臻,不然當年也不會為了嫁給齊寧臻寧可受家法也不願意放棄嫁給他這個念頭。
這些年夜淺菱為了齊寧臻放棄工作,支持齊寧臻開自己的公司,從不去公司查賬,不僅要照顧公婆還要幫扶齊寧臻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更是為了齊寧臻妹妹的婚姻忙前忙後。
堂堂夜家大小姐做到這個地步,齊寧臻卻還不知足,要知道夜耀遠向來最疼夜淺菱,所以才會不同意她下嫁給齊寧臻,因為從一開始就門不當戶不對。
齊寧臻目前的底牌就是夜淺菱還愛著他,一旦夜淺菱醒悟,他就會輸得徹底,夜淺菱不是不會算計,她只是太愛齊寧臻,她相信齊寧臻的保證,卻不知道齊寧臻的誓言壓根不能信。
夜景行在聽了夜耀遠的話後鬆了一口氣:“爸,我還有事,晚飯就不在家吃了,事情我會辦好,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