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第十八峰》第 2 章 修行路
午後，徐小山拖著沉重的身軀再次回到山門。
他的活還沒幹完。
趙依依的靈丹讓他的傷勢在極短時間內緩和了不少。
很痛，但也只是很痛！
寬大的竹掃帚沙沙地刮在巨大的青石臺階上，猶如陣陣悠揚的古老樂曲。
這是屬於徐小山自己的樂曲，很歡樂，很安寧。
天資差些不要緊，被打了也不要緊，趙依依走了也不要緊……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心中的那口氣從未松過。
沙……沙……沙……
“喝！”
節奏突然被中斷。
徐小山閉著眼睛，掃帚舞動。
一會兒揚起，一會兒向前突刺，一會兒放下如掃地姿勢。
動作舒緩平穩，無論在哪個角度去看都能感覺到一種由內而外的平靜。
枯葉飄零徘徊在掃帚竹枝椏末端，似乎有一股無形的“氣”在牽引，久久不願落下。
“徐大哥又在練功了！”
下方，那少年雜役一臉享受的看著那道“練功”的身影。
不知為何，每次那位雜役界老前輩“練功”都會令他沉迷。
其實那是一套劍法，名叫“劍氣術”。
每個雜役都有，但每天會練這套劍術的只有徐小山。
也只有徐小山，十年如一日的練著這套十八宗公認無用的劍術。
徐小山一邊掃地一邊練劍，一直到太陽落山，屬於徐小山負責的區域竟也在這過程中打掃完了。
臨了，徐小山還站在臺階上認認真真，完完整整，十分艱難地打了一百遍“劍氣術”。
打完後，太陽已經落山，天色終於暗了。
腰肋處還是很疼，看來即便是有趙依依給的靈丹，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收工，回家！
徐小山扛著掃帚，轉身下山。
“徐大哥！”
“嗯？”
徐小山停下腳步朝下方望去。
“啊，小朱啊，怎麼了？“
少年雜役一路小跑，來到徐小山面前時已經滿頭大汗了。
“徐大哥，你……沒事吧？”
徐小山看著眼前這個皮膚還不算太黑的少年，臉上又浮現出一道溫和的笑容。
眼前的少年上山才不到一年，算是個新人，從他不太黑的皮膚就可以看出。
兩人乾的都是掃山的差事，也算相熟。
“我沒事啊！”徐小山張開手，很輕鬆地說道。
“啊……那就好！”
少年雜役支支吾吾，嘴裡似乎還藏著話。
“小朱，還有什麼話？說嘛！”徐小山笑著道。
“啊……我……”少年撓了撓頭，偷偷瞄了面前的老大哥一眼。
道：“徐大哥，八月初一了！”
說完，少年像是看到了洪荒猛獸，轉身便落荒而逃了。
一邊逃一邊大叫，“大哥，是你上次跟我說到日子提醒你的，別怨我啊！”
最後，整個山門就只有徐小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臺階之上。
許久後，他自言自語道：“又快到日子了啊！”
說完，扛著掃帚一瘸一拐地繼續朝山下走去，一路走一路還哼著小調，悠閒極了。
山門之下，一條條小徑延綿在群山之中。
小路兩旁，鱗次櫛比坐落著許許多多簡陋狹小的茅屋，許多茅屋前……也許是屋主人們的興致，都開闢了一方小小的院子。
院子裡或是種些蔬菜，或是養些雞鴨，總之，頗有一番小意境。
徐小山來到屬於自己的小院前，打開那扇竹子編的籬笆門，放下掃帚，弓腰摸了摸迎面而來的狗頭，再直起身，面朝隔壁小院。
“嘿！老雜役，吃了沒？”
片刻後，另一邊也有了回應：
“吃了！還有，那條狗也在我這兒吃了！”
“嘿，死狗！”徐小山臉一黑，給了大嗷一耳瓜子。
“沒骨氣的東西！”
大嗷委屈嚎叫一聲，縮回了院落西北邊一堆柴火前的一塊磨劍石上。
“謝謝老雜役了啊！”
打完招呼，徐小山回到屋子就開始準備晚飯。
屋子裡的陳設也極為簡單，一張床、一張木桌、一個灶臺、三五張木凳而已。
不久後，一縷炊煙將朦朧月色渲染的更加聖潔。
夜晚，是獨屬於徐小山自己的生活。
無人陪伴，甚至沒有養雞鴨鵝，但好在有狗。
一頓晚飯便是在一條狗的陪伴下吃完。
大嗷今天吃的很快，也許是白天做錯事的原因，徑直就趴回了柴火堆前的那塊磨劍石上了。
整個過程沒有叫喚一聲。
它總是喜歡趴在那塊石頭上。
吃完飯，忍著劇痛洗完澡後，徐小山爬到床上開始了一天當中最重要的事。
只見徐小山小心翼翼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本書，然後拿著書身體筆直地在床上盤坐下來。
藉著屋內微弱燭光，勉強能看清封面上的三個大字——劍氣決！
這便是無數人上十八宗甘願做個雜役的原因。
每一位十八宗雜役都能得到這本名為“劍氣決”的仙道功法。
而之前在山門臺階練的劍術也是“劍氣決”中記載的劍術。
打開書，前面幾頁主要解釋修行的起源問題，以及如何運用手中功法跨入“第一境”的方法。
“傳說世界的中心有一個起源之界，起源之界內有一座道山。世間的修行及修行的靈氣都來自那座道山，道山有十二階道梯，欲踏上修行路便必須感應天地間的靈氣，順著靈氣去感悟傳說中的起源之界，以及那座道山，最後踏上道山上的道梯，方能正式開始修行。”
“也就是說，踏上道梯，就能成為凡人口中的——仙人。”
……
書上的所有內容徐小山早已倒背如流，無需多做準備，很快便沉寂在書上記載的修煉狀態中。
正式開始感應靈氣。
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多久，不過數個呼吸，徐小山便感應到天地間遊離的絲絲無形的——靈氣。
於是徐小山繼續調整呼吸，慢慢的，那些絲絲縷縷的靈氣開始湧入他的體內。
這個過程一共持續了大約三刻鐘。
模糊的意識中，徐小山再次看到了那個沒有邊際的世界。
那個世界是如此浩瀚，如此美麗，但又是如此的模糊，模糊到只能說她美麗和浩瀚。
徐小山也看到那座道山，看到了道山上的道梯。
“再進一步，踏上道梯就上了修行路！”
身體一陣劇痛傳來，那是經脈撕裂的痛感。
徐小山眉頭緊皺，豆大汗珠從額頭上滲出、滾落，但他還是沒有放棄，意識繼續朝那座道山飛去。
汗水越來越多，直到徹底將衣衫浸溼，經脈撕裂感越發清晰。
即使這種感覺徐小山承受了整整十年，但每次的感受卻還是那麼清晰。
“快了，快了！”
道山越來越近，徐小山的內心不免開始急迫。
八月初一……
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
耳邊不禁想起少年雜役的話，不禁想起即將到來的日子。
八月十五，是十八宗雜役入門考核的日子。
徐小山錯過了九年，今年他真不想再錯過。
然而不想錯過那就必須踏上道梯，就必須正式踏上修行路，必須成為一位真正的“第一境”修士。
第一境，就是道山的第一層臺階，那第一層臺階，徐小山踏了十年。
“噗！”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徐小山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床上，雙眼無神，
過了好一會兒，再次艱難起身。
摸了摸突然劇痛的腰肋，徐小山知道自己太急了。
傷勢還沒好就強行引氣入體，這必然導致這次的失敗。
可是……沒有受傷就能成功嗎？
十年前徐小山就能看見那座道山了，可直到現在都還是那個樣子。
總差一點，就那一點！
這便是天資，徐小山知道，只要自己能再堅持一刻鐘，那就一定能踏上那道梯。
可自己的身體卻承受不住那最後的一刻鐘。
這就是身體的侷限，這就是——天資!
如若強行堅持，即便最後真的踏上了道梯，經脈破碎之下最終也逃不了身死道消的下場。
“不急，大不了再試十年！”
徐小山眼神恢復平靜，平靜之下是一種可怕的堅韌。
可下一刻體內又傳來一陣劇痛。
剛剛那一下引動了白天還未好全的傷勢，而且比之前更為嚴重了。
顫顫悠悠掏出趙依依給的小玉瓶，倒出一顆靈丹服下，體內劇烈的疼痛立刻就緩解了不少。
看著手上的小玉瓶，徐小山又陷入了沉思。
他能如此修煉，多虧了這幾年趙依依給他的療傷靈丹。不然，他的經脈早就毀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邁出那一步。
咯吱……
房門被打開，月光鋪撒在床上，照映出那張蒼白到近乎死寂的臉。
一條大狗跳上床，焦急的嗚咽著舔舐起徐小山嘴角血跡。
大嗷內心很焦急，它覺得自己的主人已經離死不遠了。
徐小山輕輕撫摸著大嗷的頭，內心得到了些許慰藉，並不知道某條狗正咒他去死。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褲腳一緊，低下頭一看，大嗷正咬著他的褲腳不斷的往外拉扯。
“怎麼了？”
大嗷不會說話，只是不停將徐小山向外拉扯。
徐小山滿心疑惑，忍著痛起身，在大嗷的拉扯之下出了門。
“大嗷，到底幹什麼呢？”
大嗷不予理會，一直拉拉扯扯的將徐小山帶到院子西北的柴火堆前。
“嗚嗚嗚……汪！”
大嗷伸爪指向面前那方磨劍石不停叫喚。
徐小山歪著頭，眯著眼睛。
“這磨劍石有什麼奇怪的嗎？”
徐小山知道這塊黑不溜秋的石頭。
這石頭和普通石頭沒什麼兩樣，他來之前就在這兒了。這石頭有一面很平整，像是被人用劍整整齊齊切割下來一般。
而且摸起來的感覺麻麻的粗粗的，所以徐小山認定這是塊磨劍用的磨劍石。
“汪！”
大嗷再次大叫一身聲，先是跑到磨劍石上躺下，然後又起身再次拉了拉徐小山的褲腳。
“你是說叫我躺上去？”
“汪！”
大嗷再次大叫一聲，點了點頭。
“難不成這石頭真有古怪？”
狗的感知向來比人要強很多，徐小山決定相信大嗷一次。
磨劍石不大不小，有三尺長，一尺多寬。
狗躺上去剛剛好，但人躺上去就難了。
最後也只有上半身能躺上去。
徐小山背部和腦袋都在磨劍石上，雙腳懸卻空落在地上。
這個姿勢頗有些羞恥，尤其還有一條狗在看著。
躺了半天……
“大嗷，你是不是騙我？”
徐小山欲想起身。
大嗷一直坐在旁邊，見後前肢躍起又將徐小山按壓下去。
“嗯？你幹嘛？欠收拾是不是？”
徐小山氣的不輕，拼命掙扎起身，下定決心要收拾收拾身上的狗。
只是下一刻，徐小山只感覺腦袋一沉，眼前一花，身下磨劍石突然像是變成了一團棉花，又溫又暖。
“好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