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鮮衣怒馬少年時！》第6章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深夜，刺史府。
一扇屋門被悄無聲息推開，一道黑影輕輕踏入。
封無凝坐在書案前，眼也不曾抬。
直到黑影拱手抱拳出聲：“少主。”
他才抬眸望向站在書案前一襲黑色勁衣的年輕男子。
“你在陵州潛伏多年，可曾察覺刺史府與將軍府是否異常？”
男子垂首回覆：“裴將軍常年征戰在外，忠心無二。將軍府內全是婦孺，盡是家宅之事。裴家人，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至於刺史府，近來有些活躍，似乎……有意要與將軍府交好。”
封無凝點點頭，開口：“我此行說是途徑江南，實則直奔陵州而來，想來暗中之人已經生疑。接下來，就看他們如何動作了。”
“是收斂，還是更加猖狂？傅忻的生辰宴，說不定能窺見一二。”
說到這裡，他語氣頓了頓，指節在桌案上扣了扣。
思量片刻，開口道：“你與裴家六娘子關系如何？”
男子怔愣了一下，回道：“裴將軍離開前，命屬下保護裴六娘子。這六年來，屬下明面上是將軍府的侍衛，暗地裡則幫助少主搜尋線索。”
“也就是說，你與她關係不錯。”封無凝總結道，又問：“她在將軍府過得如何？”
屋內燭火明明暗暗，站著的男子神色不明，眸中猶豫。
待那道銳利的視線帶著探尋的意味掃了過來，才再度開口：“少主為何如此關注裴六娘子？據屬下所知，裴六娘子與所查之事全然無關。”
封無凝收回視線，望向飄搖的燭光。
腦海中，浮現的是懷中那張魅惑人心的柔媚臉龐，以及一手便可攬住的柔弱無骨的纖細腰身。
手指不自覺捻了捻，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餘溫與香氣。
“和所查之事無關，是我想問。”
男子愕然，沉默半晌，慢慢訴說道來。
刺史府招待貴賓的客房，燭光亮了半晚，方才熄滅。
……
五日後，陵州刺史府。
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皆是當地有頭有臉的家族。
傅家乃陵州世家，根基深厚。
傅家家主作為陵州刺史，手握陵州兵權，在天高皇帝遠的陵州，擁有絕對的話語權，相當於一州之主的存在。
當地所有世家貴族皆願與傅家交好，隱隱以傅家為首。
對於傅家嫡長子，更是人人都想將女兒嫁與他。
故此，今日上門的每家每戶都帶上了自家女兒，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哪裡像是來參加生辰宴，倒是像來相看郎君的。
對於這種情況，傅家主母倒是見怪不怪，誰來了都熱情招呼著，拉著小女娘的手說談一番。
在瞧見裴夫人帶著兩位女兒進府後，這種熱情達到了巔峰。
“哎呀，些許日子不見，兩位女公子真是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了。也不知道，將來什麼人家能娶到這般新婦。”
裴夫人被誇得心花怒放，拉著裴舒雲同傅家主母聊了好一會兒，有意無意提起自家女兒如何欣賞仰慕她家嫡子。
傅家主母哪裡不懂她的意思，領著幾人便往花園去了。
花園亭榭內，一眾郎君正談笑風生。
其中一人甚是顯目，正是傅家嫡長子傅忻。
瞧見母親帶著人來，卻沒有他想見的那個人，直截了當問道：“裴家兩位女公子都來了，為何不見裴六娘子？那日我曾邀請過她，她也已答應。”
裴舒雲及裴娉伶剛恢復容貌的臉上，嬌羞的笑容驀地頓住了。
裴夫人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尷尬笑著解釋：“傅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六娘子從小體弱多病，不怎麼出門，今日也是在府中養病，所以不曾前來。”
“是嗎？可我前幾日還見她身體健朗，今日就病了？可真是遺憾。”
傅忻面露慍色，任由傅家主母朝他使眼色，也不為所動。
裴夫人尷尬著，斂了笑意，不知如何作答。
氣氛有些不愉快，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我正好要出門一趟，可順路接裴六娘子過來。”
傅家主母聞言，露出難色，“這點小事，怎麼好麻煩封將軍……”
傅忻卻是頓時面露感激之色，“有勞封將軍了！”
……
六月剛入夏不久，天氣還不算炎熱。
真正讓人有夏日來臨的感覺，還是那叫起來就不消停的知了猴。
院子裡蟬鳴不斷，裴蓁蓁就坐在桃樹下的鞦韆上，悠悠然晃盪著。
難得厭煩的人都不在府內，她很是悠閒自在。
這幾天果然如她所料，兩位阿姊都沒空來找她麻煩，這兩日臉上好全了，也只顧著上街挑選衣裳首飾，然後今日一大早便盛裝打扮好，興匆匆跟著母親出門去了。
裴蓁蓁知道，她們說是去赴宴，實則是去相看郎君，就盼望著能被傅家看上，好嫁入刺史府。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今日去刺史府的女娘定是許多，還不知道有多鬧騰。
還好她不用去，不用應付，不用比較，省了麻煩。
裴蓁蓁閉著眼盪鞦韆，想到這裡露出個愜意的笑容。
突然，溫暖的陽光被遮住，一片陰影籠罩在了面前。
“綠萍，不用幫我遮光，曬著挺舒服的。”
裴蓁蓁沒睜眼，隨口吩咐著。
那片陰影卻一動不動，仍然擋在她面前。
她心生疑惑，正要睜眼，卻聽頭頂傳來沉穩男聲。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一字一句，溫柔繾綣。
南院只有蕭侍衛會來。
可此人聲音較蕭見要渾厚些，分明不是蕭見！
裴蓁蓁受了驚嚇，驀地睜開眼。
瞧見身旁一道氣勢逼人的挺拔身影，驚呼出聲：“封將軍！”
她連忙坐直身子，停住鞦韆，“封將軍怎會在此？”
不僅在此，還喚了她的名字？
“蓁蓁”二字取自詩經，正是封無凝剛才唸的那一句。
是巧合嗎？
封無凝垂眸瞧著那張煞白的小臉，一雙靈動眼眸驚疑不定，知是自己嚇著了她。
他收斂心中還想更親近些的念頭，往後退了一步。
“裴六娘子，我恰巧經過將軍府，順路來送你去刺史府。”聲音越發輕柔了。
“啊？”
裴蓁蓁眨了眨眼，有些莫名。
“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