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隨之隨之》第3章 徵兵
總是姍姍來遲的春季，給大地帶來了溫暖，積雪跟著開始悄悄地融化。
一陣春風襲來，樹枝隨之擺動，抖落晶瑩的雪，露出了嬌嫩的新芽。房頂上的雪順著掛在房簷下的冰柱，化作水珠，一滴滴落下。村外的小河，緩緩流淌開來，田野脫掉銀裝素裹的外衣，引它來到自己的心懷，如波似浪。小草捺不住寂寞，偷偷地露出頭來，發現了天空中飛翔的小燕子，急忙開始呼朋喚友一起來看，山坡上剎那間變成了它們的王國。
程隨之把存積在柴房的草藥搬到了院子裡，讓它們也看一看這鳥語花香，生機勃勃的春天。
隨後拿出畫筆，程隨之便開始繼續練習畫畫，這就是他的日常。
……
垣象歷1012年，全國大徵兵開始了。
霧靄村迎來了一隊身穿黑色鍊甲的士兵。
水玄國的甲冑和印有龜蛇圖案的軍旗皆為黑色，象徵著無懈可擊的力量。
村長東奔西跑，開始挨家挨戶的通知，讓家裡滿十二歲的男孩都到村子的廣場集合。
從軍對於生活在山村的人來說，無疑是走出去的一次機會。但，並不是每一個成年男孩都可以加入到軍隊中，要經過層層篩選，留精去糙。
片刻時間，廣場上就聚集了十三個高矮不一的男孩，程隨之也在其中，程墨淵與男孩們的父母都站在廣場外的碎石小路上向這邊眺望。
村長來到一個盔甲左胸處印有龜蛇圖案的士兵身邊，告訴他村子可以應徵的男孩都已經到齊後，只見他面無表情地一擺手，士兵們就一一來到男孩們的面前。
程隨之微微抬頭，對上了面前這個士兵的眼睛，只一眼，他就低下頭去，開始看自己的鞋子。士兵的眼中只有沉著與冷靜，還有一絲絲的狠辣，程隨之既緊張又害怕，不知道接下來這個士兵要對他做些什麼。
隊長一聲令下後，這個士兵從頭到腳輕捏了一遍程隨之全身的骨頭，然後一聲不吭地就回到了隊列中。隨著士兵們陸續的歸隊，廣場上就只剩下了一個士兵，只有他在默默地舉著右臂。隊長走了過去，看了看士兵對面的男孩，然後又從上到下摸了一遍後，就來到村長面前。
“ 以體質與骨骼方面的要求，只有這個符合條件，可以留下，其餘的都不行。” 隊長指了指那個男孩。
這個個子很高，身體很強壯的男孩叫張越寧。在村子裡，同齡的孩子都喜歡喊他 “悶葫蘆 ” ，只因為他不喜歡說話。程隨之每次去山上採藥的時候，都能遇到他，與之打招呼，也只是換來他憨憨的一笑。
程隨之對於落選，心裡充滿了失望，但也有一絲絲慶幸。失望與這次走出去的機會擦肩而過，慶幸可以繼續陪在爺爺身邊。
男孩們的父母紛紛走到廣場，帶著各自的孩子向家中走去，只留下張越寧還傻傻地站在那裡。
程墨淵與張偉澤也來到廣場，分別在程隨之的肩頭拍了兩下，以示安慰。程隨之低著頭，不知該怎麼去面對兩人。
正準備和二人回家時，張偉澤卻轉身走向了那名士兵隊長。
可能是張偉澤臉上的疤太顯眼，也可能是這位老人的身材過於魁梧。隊長看到這位長髮老人向他走來，瞬間全身肌肉緊繃，眼神變得兇狠殘暴起來，雙拳間竟然有絲絲光芒在閃爍，在地上坐著休息的士兵們也都第一時間站了起來，準備迎接前方這未知的危險。
但是，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爭鬥。
張偉澤雙臂彎曲合攏，握拳豎立於胸前，行了一個軍禮。隊長臉上閃過一抹錯愕，急忙還禮。
“ 我叫張偉澤，曾駐守於金牛城右營鎮的金牛六軍，在戰場上失去一隻眼睛後，以殘兵身份退役回到家中。我的兒子張聖昀，駐守於火豬城石平鎮的火豬九軍，在一場支援木獬城的戰鬥中，不幸身亡。” 張偉澤盯著隊長的眼睛，一臉平靜。
“ 我叫楊鵬程，現駐守於水俞城楚天鎮的水俞一軍，這次徵到的新兵會送到水俞二軍軍部。” 隊長聽完張偉澤的話後，內心激盪不已，身體微微顫抖。
同時，在場的所有士兵聽到張偉澤的話後，都默默的行起了軍禮，莊嚴且肅穆。
“ 無論在哪兒，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畫師！” 張偉澤用手指了指程隨之，嚴肅地向隊長說了一句後，就轉身走向了通往家中的那條小巷，士兵們的目光也隨著張偉澤移動，以示對戰場英雄的尊重。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此時此刻，程隨之像張越寧一樣，呆若木雞。他不敢相信的是，軍部裡竟然需要畫師？腦子完全變成了一坨漿糊，不知所措。
隊長思考了片刻後，就把程隨之和張越寧叫到一起，“ 回家準備準備，明早出發前往楚天鎮。”
程隨之一臉茫然，程墨淵的笑卻看起來非常的釋懷，好似放下了某樣東西一樣，那麼豁達。
……
回到家中，程墨淵精心地做了幾道程隨之最愛吃的菜，張偉澤也提著酒過來了。
可是今天的程隨之，卻沒有了以往的好胃口，草草地吃了一些後，就回到自己的小屋裡。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把心愛的那支紫兔毛畫筆一併放入到包裹之中。
夜，圓月依舊，明亮。星光依舊，稀疏。
程隨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便坐了起來，打開窗戶。
帶有春寒的冷風魚貫而入，吹亂了他的頭髮，吹乾了他臉頰上的淚。
“ 隨之隨之，遇水則長，遇木化龍。”
程墨淵的那句話，一直迴盪在程隨之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