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衣提刑官》第7章 陳大仙也得查一查
捕快很快在賭坊找到陳二,將他逮捕歸案。
面對審訊他一問三不知,翻來覆去的只喊冤枉,扈清塵將他交給了獄卒。
昏暗陰冷的地牢裡,血腥味瀰漫,扈清塵走入最裡間的刑訊室。
他看到刑架上的陳二被獄卒打的皮開肉綻,已經昏死過去。
扈清塵微微蹙眉,陳二已經被獄卒刑訊一整天了,沒有吐露半個字,沒想到這個瘦小的男人還是一個硬茬。
獄卒提起一桶冰冷刺骨的鹽水,從陳二的頭頂澆頭淋下。
陳二受激,淒厲的痛呼一聲,醒轉過來。
他啐了一口,吐掉口中的血沫,陰沉的看向扈清塵,“大人,無憑無據的對小人逼供,就算被打死小人也是不服的。”
扈清塵嗤笑一聲,“要什麼憑證?你搶了金喜樓,有盧三公子作證就行了。”
陳二彷彿被打呆滯了似的,半天才問道:“你抓我來是為盧公子出頭?”
“不然你以為呢?”扈清塵慢條斯理的說道,卻目露精光。
陳二緊繃的身體陡然放鬆下來,他嘲弄的看向扈清塵,“那盧公子也給你送錢了?”
扈清塵意味深長的笑笑,不置可否。
陳二看到他的笑,覺得自己說中了,神情越發鬆懈,“你們官老爺還真是會掙錢,抓著個盧公子不停薅毛。”
他向後癱靠在刑架上,“我說官大人,捉賊拿贓,你說我搶了金喜樓,東西在哪兒?你倒是拿出來呀。”
他似乎斷定扈清塵拿不出贓物,繼續說道:“大人,你看你打也打了,盧公子那裡你也能夠交差了,”
他晃晃手上的鐐銬,“是不是可以將我放了?”
扈清塵點點頭,“你說的在理。”
他示意獄卒將人放下來。
陳二對扈清塵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踉踉蹌蹌的走出地牢。
扈清塵目送他離去,揮手冷喝一聲:“跟上。”
隱於暗處的捕快跟在陳二身後,一同消失在夜幕中。
扈清塵從地牢回到書房,剛剛坐定,派出去調查陳二的捕快一一前來複命。
“稟報大人,屬下去賭坊調查得知,陳二在三個月前還了二百兩銀子的賭債,昨天又向賭坊高利貸借了五百兩銀子。”
“稟報大人,屬下從與陳二一起賭錢的酒肉朋友處瞭解到,每次陳二還不出賭坊錢的時候,會被賭坊關進黑屋,他跟朋友吹噓從來不怕關黑屋,因為他曾在漆黑的溶洞裡熬硝,一年前才來到酉州。”
聽到“熬硝”二字,扈清塵眉眼倏然變得銳利。
這是他近期第二次,從別人嘴裡聽到這兩個字,第一次是於曦提親回來,繪聲繪色的講述洛青檸怎樣揭穿陳大仙的騙術。
他眼底幽光流轉,端起清茶小啜一口思忖著,看來這陳大仙也得著手查一查。
不久後,他的猜測得到了印證,追蹤陳二的捕快傳回消息,陳二拖著受傷的身體徑直去了黃泥觀。
…………
一大早,李通判的府前停著一輛烏篷馬車,譚媽板著臉駕車等候。
李府大門打開一條細縫,從門縫裡閃出一個小道士。
洛青檸拎著道袍的袍角,快速鑽進馬車裡。
不等她坐穩,譚媽就一言不發的駕車出發。
洛青檸好笑的看著她怒氣衝衝的寬肩闊背,體貼的問道:“譚媽,你為啥拉長個臉?”
譚媽傳來一聲冷哼,“老婦的臉不拉也是長的。”
她將手中的皮鞭甩得啪啪作響,狠抽在馬身上,“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何不把事情交給舅老爺去調查,非要涉險親自去黃泥觀?”
青檸嘆口氣,“舅舅從祖墳那回來後,就被那黃大仙嚇病了,哪裡還有精力聽我說話?”
她也無奈極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身邊有能分擔的人,她也不必出此下策,冒險裝扮成小道士混進黃泥觀去調查。
陳大仙既然給出了五天期限,那他在這五天裡必然會有所動作,雖然還不知道他針對李府的目的是什麼,但從他表演出的種種跡象表明,這裡面絕對有陰謀。
她不能幹等著,任事情發生。
譚媽的聲音仍然意難平,“我只在隱蔽處等一個時辰,如果你到時候沒出來,可別怪我把黃泥觀掀了。”
聽到譚媽野蠻的威脅,她的心底融出一股暖意,輕聲說道:“譚媽,別擔心,我會好好的。”
直到她像一塊風吹臘肉般,搖搖晃晃的掛在黃泥觀後院的牆頭上時,她的心裡對譚媽生出一陣愧疚,她沒有做到好好的。
一開始她下了馬車走向黃泥觀,還沒跨進院門,便被一個小道士喝止:“你是何人?”
她的心中一驚,恍然想起黃泥觀不大,平時觀裡也就只有四五個小道士,怎麼會認不出自己這個生面孔?當下便有些懊悔自己莽撞了。
她不得不硬著皮頭,學平時陳大仙的樣子,對小道士作個揖,“道兄,小道遠道而來……”
還沒等她說完,小道士便不耐煩地打斷她,“本觀素不接待遊方野道。”
來都來了,豈能無功而返,譚媽絕對不會第二次帶她來冒險了。
她不死心的繼續說道:“小道走了好遠的路,可方便進觀裡歇歇腳?”
“今日有貴客降臨,不方便。”小道士說完翻個白眼,啪的一聲關上了道觀的大門。
前門進不去,她突發奇想,劍走偏鋒去翻牆,所以此刻她不尷不尬的掛在了後院的牆頭上。
青檸額角冒汗的覷一眼地面,雙腳離地至少還有五尺的距離。
她害怕的把臉埋進吊酸了的雙臂中,此時此刻她發現了自己有恐高之症。
遠處的說話聲和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掛在牆頭了,再掛下去,沒準真會被人制成肉乾。
她眼一閉,心一橫,鬆開了雙手。
“呲啦”裂帛之聲傳來,她套在外面的道袍被撕出一道長長的裂口。
接著,她以毫不雅觀,翹’臀朝天的方式摔落在院裡。
只是她保護了臀,沒有保護好臉,她的臉被重重摔在地上,蹭了一地的黃泥。
“嗚……”她眼含淚花的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哭的太大聲。
她一手揉著被摔得紅腫的俏鼻,一手掩著前襟被撕裂的道袍,不管不顧的走向最近的那道房門,儘量輕悄悄的把自己隱藏起來。
落蔭牆腳處隱蔽的扈清塵,雙手環胸的靠在窗邊,眼底滑過一陣笑意。
為了查找陳二的同夥,他接到捕快線報就趕來黃泥罐,在這個角落已經候了大半夜了。
他看到一隻小耗子爬上牆頭,晃悠半晌摔落下來,生生憋痛的樣子著實滑稽可笑。
直到那隻小耗子一瘸一拐的走進了陳二的房間,他眼底的笑意消散,換上了一抹沉思。
青檸進門後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床上赫然躺著一個光著上半身的瘦小男人。
那男人滿身鞭痕,呼吸粗重,正陷入沉睡中,並沒有發覺她的到來。
屋裡陳設簡陋,除了一張架子床和一張供桌以外,別無他物。
正當她準備退出這間房間,另外找地方隱蔽的時候,門外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赫然是向著這個房間走來的。
青檸暗道一聲:“糟糕。”
她心跳加速,挺翹的鼻尖沁出幾顆小汗珠,猶如一隻小耗子般,在屋裡沒頭沒腦的團團轉。
屋裡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她急忙奔向窗戶邊。
輕快的推開窗戶,她一隻腳剛剛踏上窗框,慌亂的雙眸猛然間,撞上了窗外一雙清冷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