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石之見天地》第6章 第一次相遇(上)
(十六)
孑然一身,可以用來形容現在的張譯柯。所以在這一分鐘裡,這位警察阿姨成了他依靠的全部。
可在後來回想,他會聳聳肩,笑一笑:“親戚?我不明白這種東西是要來幹什麼的。”
而接下來的幾天中,那位警察阿姨和她的其他同事幫助張譯柯聯繫上了他的家屬,還幫著處理了家裡的後事。
他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走的很早,家裡聯繫的上的親戚僅剩一個舅舅,兩個姑媽。兩個姑媽表示關心和歉意,畢竟已經是很遠的親戚了,自己家也過的很辛苦,所以無能為力。
而那個舅舅卻趕了過來,說自己願意按月供養張譯柯,條件是張譯柯父母的房子要過戶到他的名下。
雖然張譯柯年紀不大,但這些事他還是懂的,便說:“我們家住的房子是爸爸學校提供的宿舍。”
舅舅就走了,帶著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走了。
其實他現在的家確實是父親名下的房子,他父親對固定資產情有獨鍾,雖然家裡沒有什麼錢,但原來在A縣的時候,就把學校的宿舍想方設法買在了個人名下。後來來到D縣,是賣了原來那套買了這裡。由於價差,還餘下了一些存款。
天大的困難也阻止不了生活的腳步,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張譯柯雖然孤單,但是成長的很快。他明白死水不禁瓢舀,家裡剩下那些錢是不夠他開銷使用的。
所以他首先通過警察阿姨將住的房子租了出去,他則是選擇了住校,而租金大於住宿費很多,基本生活便保證了。最後他還利用業餘時間去打些零工,添補學費。
在那場變故後沒多久,他參加了中考。成績一般,但還是順利升上了高中。
住校的他比其他走讀的同齡人多了些時間,基本每晚他都可以出去打工。雖然還是未成年人,但那時候的小縣城這樣的事也不少。而且小縣城就那麼大一點,大家知道他的事後對他也比較照顧。
雖然沒有了那兩種詭異的能力,但是他力氣變大了,所以洗過碗,刷過盤子,端過菜,甚至搬過磚,還做過修理工學徒,這些苦力工作都做的得心應手,使得大家更願意用他。
五花八門、行行業業他都經歷過,畢竟只是賺一個日結的工錢,他也不挑剔。就這樣過了一年,也正是這樣的生活,他才和當時生意興隆、風頭正茂地許偉有了交集。
(十七)
“小柯,今天來滴這麼早哇?”
這一天是個週末,張譯柯一大早就來到工地上,和他說話的是一個黑瘦的中年漢子,滿口方言,卻不影響交流。
“王哥,週末可以幹一整天的嘛。”
這一年,張譯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更多的是一副少年老成,或許他也希望通過不停的學習和工作,去緩解心裡的愧疚和孤寂
為什麼說愧疚?
因為他想過了,既然有人為了殺他,連作案現場都可以偽裝的天衣無縫,那麼他一定掌握了一些秘密。思來想去只有自己的雙手,而在能力沒有後,災禍也沒有再來找過他。所以,對於父母的死,他覺得是自己引起的。
為什麼說孤寂?
一個青春期的男孩子,沒有了父母的管教,手上還有閒錢,打工的時候也見識過燈紅酒綠,那麼他面臨最大的挑戰會是什麼?或許是躁動,或許是放縱,或許是沉迷,或許是淪落。
但張譯柯堅持住了,不是因為他的自律,只是因為他想報仇,更是因為他害怕,害怕現實再一次傷害他。
同時,他也是迷茫的。連警察都不能找到的真相,憑什麼自己可以。他一次一次和自己說太難了,又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必須堅持,因為只有這樣才有那麼一絲的機會。
他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只能等,但又不能什麼都不做的等,萬一那能力又回來了呢?那麼下一次,他起碼要有自保的實力。
他想了很多,也左右搖擺了很久,才跌跌撞撞走過了這一年。
他唯獨沒想過要讀書考大學,現在只是想完成一個基礎學業,通過勤工儉學,去更早地接觸這個社會。
他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尋一個機會去挖掘他父母的死因,這是他僅存的支點。
“我說你娃子,有錢讀書就好好切讀書,哈哈來這裡是何必呢?我是因為原來莫得機會,現在想讀也來不及咯。”那王哥好像和張譯柯很熟,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
“邊幹邊讀,不影響!王哥,抽支菸,麻煩你今天幫安排個好活。”說著張譯柯遞了一支菸過去,看來王哥在這工地上說得上話。
“要得嘛,我也不勸你咯。”
兩人說完各自點上抽了起來,從晨光絢麗到華燈初上,工作是以一支菸開始的,又以另外一支菸結束了。
“來!小柯,這是你今天嘞工錢。”
“多謝王哥,抽支菸。咦?今天怎麼多了這麼多錢?”
“你娃兒力氣好大,正好中午老闆過來視察那哈你乾的起勁,就問了哈你類情況,老闆說多給你點。”
“老闆?是這產業的老闆?那應該很有錢吧?”
“有不有錢關你我屁事?”
“也對,走,多虧王哥照顧,我請你吃宵夜。”說完,將一部分錢揣入兜中,剩著一兩張拿在手裡彈了一下。
“嘿嘿,還是你小子機靈,走嘛!”
本來王哥看張譯柯辛苦工作想要拒絕他的,但他看著張譯柯是從今天額外多得的那部分中拿出來的錢,就知道是這小子想感謝自己,便乾脆的答應了。
他們就在工地附近找了個地攤,兩碗麵,一碟花生,一盤肉,幾串燒烤葷素都有,還有幾瓶啤酒,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我說你娃兒真是又抽菸又喝酒的,一點兒學生樣都沒有,還天天板著個臉。”
張譯柯也不搭話,端起酒杯和王哥碰了一下,大半杯酒下了肚。
王哥瞭解張譯柯的性格,知道他不是生氣,就是不愛說話,喝完又說了起來:“都一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熬一哈就過來了。你看你王哥當年,唉,算咯,還是不說了!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個人到處跑嘛。不過你娃兒還是乖,不壞!我喜歡!”說完兩人又碰了一下。
桌下已經空了四五個瓶子,這時候說這些話也正合適。
突然,街的另一頭,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傳來,然後一陣鬨鬧和腳步聲,顯然是有人起了衝突,一方跑,一方追。
聽聲音是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嘴中叼著煙的張譯柯和王哥不禁抬頭望去。
也不知道微醺的王哥看得真不真切,只聽他說:“跑在前面嘞那個人,咋個好像是我們嘞老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