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向你贖罪》第9章 天晴冰釋
雨後的天空宛若一面玻璃被擦得乾淨透亮。孔歲寧午睡起來，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碧空，一點雲也沒有，乾乾淨淨的，看著很舒服。
她整個人都覺得懶洋洋了起來。孔歲寧摸摸自己的額頭，溫度恢復了正常，不燙了。
扭頭往一邊看去，季錦瑜背對著她還在睡。
孔歲寧掀開被子，腳套上鞋，一點聲響也沒發出地走出病房。
外面陽光燦爛，正好可以曬曬太陽，順便出去散一散她身上沾染上的消毒水味道。
孔歲寧下了樓，一股暖洋洋的風迎面吹來，病態彷彿被驅散，一直昏沉的腦袋頓時清醒了過來。
慢慢走到病人活動區域，好多人都在散步，沐浴陽光，男女老少什麼年齡段的皆有。
“早知道也叫上他一起下來了，陽光這麼好適合給他消消毒。”孔歲寧自言自語道。
季錦瑜不下來是他的損失。這麼好的太陽，這麼好的天氣，看著真舒心。
孔歲寧沿著林蔭小道方向走，走到盡頭，目光看到一位老奶奶正在一棵木棉樹下舉著手裡的針，想把一根紅色的線穿入孔，試了幾次沒能成功，又含進嘴裡抿一抿。
她覺得挺有意思的，向老奶奶走過去。
老奶奶正穿著針，突然視線一暗，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孔歲寧身上。
“小姑娘，你擋住我的光了。”老奶奶滿頭銀髮，嗓音蒼老中透著股親切。
“奶奶，我來幫你吧。”孔歲寧笑了笑，眼睛乾乾淨淨的。
老奶奶莫名一頓，手放下來：“你剛剛喊我什麼？”
孔歲寧覺得奇怪，回道：“奶奶啊。”
老人家突然眼裡浮現出哀傷，似帶上了淚光：“聲音真像……”
孔歲寧不太明白：“像誰？”
“像我孫女。”老人家說。
“是嗎？”孔歲寧蹲了下來，看著她手裡的針線說：“奶奶，我來幫你穿吧，我看你一直穿不好。”
“是真的像。”老人家再強調一次。
孔歲寧接過她手裡的針和線，仔細地給老人家穿孔。
“好了。”
孔歲寧把針還給老人家。
“謝謝了。”老奶奶慈眉善目，一笑可親切了，她的目光依然看著孔歲寧的一雙明亮的眼睛，“我孫女也和你一樣好心腸。”
孔歲寧覺得她一定很疼愛自己的孫女，如若不然不會見到她一直提起自己的孫女。
“那您的孫女也一定跟我一樣漂亮吧。”孔歲寧笑笑說，一臉自戀。
奶奶哈哈笑起來：“那肯定啊，小姑娘哪有不美的。”
孔歲寧心裡美滋滋了一會兒，看著奶奶手裡的活，然後問：“奶奶在繡什麼圖案？看著很好看。”
“我呀，我在繡我孫女，她可喜歡我把她的樣子繡下來了，繡好下次給她帶過去。”
孔歲寧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半個人臉的輪廓，莫名心裡開始有點羨慕，羨慕別人有奶奶。
“真好。”孔歲寧抿抿唇道，“您孫女是不是跟我年紀一樣大？”
老人家點點頭：“差不多吧，去世的時候跟你差不多大。”
孔歲寧一愣。
說完後，她迷信地“呸”了一聲：“不好意思，這樣說對你不吉利。”
然後換了個說法：“走的時候十四五歲而已。”
“……”
她見孔歲寧的表情有些愧疚，輕柔地拍了一下孔歲寧的手，笑笑說：“沒事，都過去很多年了，我現在能很坦然面對了，反正我過不了多久就去見她了。”
孔歲寧想著趕緊轉移話題，目光不經意落在了旁邊籃子裡的紅繩上，扯了幾根出來：“奶奶，這些紅繩能用來編織手鍊嗎？我想學。”
老人家立刻道：“當然可以，我教你，不織手繩織手環，很好看的。”
“那能把名字織上去嗎？”孔歲寧也有點興趣想學。
“可以啊。那還不簡單。”
她拿起幾根紅繩，讓孔歲寧照著她的做法開始學。
奈何孔歲寧在手工方面是沒有什麼天賦的，彎彎繞繞變成了麻花繩似的。老奶奶被她逗得樂得不行。
老人家也很耐心，反反覆覆教了她很多次，紅繩快用完的時候，孔歲寧才編織出一條勉強能看得過去的手環。
“還行，比剛剛那幾條麻花好看多了。”奶奶說，然後問：“你名字叫什麼，我幫你編織上去。”
孔歲寧看了幾眼手裡的手環，覺得還是有點醜，要是把自己名字弄上去，一點也不搭配。她決定用季錦瑜的名字，這樣才搭配。
“季錦瑜。”孔歲寧回答。
奶奶：“這名字怎麼像男的？”
孔歲寧：“就是男的。”
奶奶：“哦，早戀了？”
孔歲寧：“……才不是，我是覺得這個手環織得醜跟他名字很搭。”
奶奶：“哈哈哈！”
老人家用一根黑色的線線在手環上編織出季錦瑜三個字，字體娟秀靈氣，孔歲寧突然覺得這個手環順眼了許多。
“好了，給你。希望這條手環能夠帶給你和這個叫季錦瑜的男生好運。”
孔歲寧接過，細細看了幾下：“好特別，謝謝奶奶。”
“不客氣。”老人家把手裡的東西一一放回籃子裡，看了眼天色，“小姑娘，今天謝謝你陪我，我很高興。我要回去休息了。”
“好，我推您出去。”孔歲寧站起來，走到她身後幫忙推一把輪椅，推出草坪。
老人家便拒絕孔歲寧想推她回病房的忙。
“回去吧，我自己可以，你先回去。”
孔歲寧見她堅持，也只好放棄了推她回去的想法。
她沒走遠幾步，身後的人叫住了她：“小姑娘，你剛沒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孔歲寧回頭：“你叫我歲歲就好。”
老人家對她溫和一笑，彷彿看著自己的親孫女一般：“名字好啊。歲歲，歲歲平安，祝你一生幸運安好。”
“謝謝。”孔歲寧微彎腰致謝。
–
回到病房裡，趙暖安和餘帆也在。
“暖安學姐。”
趙暖安坐在季錦瑜病床邊看著她：“回來了，病好點了嗎？”
“沒事了，我退燒了。”孔歲寧坐回自己床上。
“去哪了？我還以為你逛到太平間去了。”季錦瑜開口道。
孔歲寧：“……”
餘帆拍打一下季錦瑜的肩膀：“你這嘴含毒量百分之一百。”
“懶得理你。”孔歲寧嘀咕道。
四個人沒說多久話，趙暖安和餘帆說要回去了。兩人走後，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孔歲寧把一直握在手上的編織手環給季錦瑜。
“你要不要？”她攤開手心。
季錦瑜往她手心裡看了幾眼，手環編織的手工粗糙，上面還有他的名字，用純黑色的線勾勒出的。他眉頭微皺：“這是什麼玩意兒，好醜。哪裡撿來的？”
孔歲寧瞪了他一眼：“你不懂欣賞，全世界就這一條，多珍貴啊。”
季錦瑜”嘁“了一聲：”醜到全世界剩下的。“
孔歲寧無話可說。
”你要不要？“孔歲寧又問一遍。
”你也有？“季錦瑜盯她一眼。
孔歲寧以為他不喜歡和自己擁有同樣的東西，板著臉說：”沒有，我都說了就織了這一條，跟一位人很好的老奶奶學的，花了我好長時間。“
”織成這樣，我以為是垃圾桶裡掏出來的。“季錦瑜毫不留情面地貶低孔歲寧的傑作。
孔歲寧有點生氣：”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送給餘帆了。“
季錦瑜冷眼看看她：”有病，拿有我的名字的東西送給餘帆，你讓別人怎麼想？我跟他是一對？”
孔歲寧也覺得有點怪，笑笑說：”是你自己不要的，我肯定選擇送給餘帆啊，“
”拿來。“季錦瑜靠近孔歲寧，準備從她手心拿走那條手環。
孔歲寧一躲，並握住了季錦瑜的手腕。
季錦瑜的目光一頓，垂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中含著審視。
“耍我？”
孔歲寧眼睛含笑，帶了點捉弄人的小古怪：“我幫你戴上去看看。”
季錦瑜強忍著不悅看著她把那條很醜的編織手環戴在他手上。
“就當作我補給你的生日禮物吧。”孔歲寧想起小時候她在他家裡過生日，季錦瑜送過她兩條小魚，雖然沒養幾天便沒了。送他這條手環就當禮尚往來了，“祝你好運。”
是那位奶奶賦予的真摯祝福。
季錦瑜抬起手，目光停留在手腕上許久。
“你的生日禮物真醜。”
孔歲寧眨了眨眼：“跟你很配。”
季錦瑜抬頭，視線涼涼地盯緊孔歲寧。孔歲寧預感不好，心中警鈴大作。她坐在床上，屁股往後挪了一下：“你……要掐死我嗎？”
“嗯，你猜對了。“
下一秒，孔歲寧眼前一暗，他被季錦瑜用被子捂住，像是犯罪片裡兇手謀殺人一樣。
“救命，你要謀殺，季錦瑜你混蛋，你放開我！”
可惡的是，季錦瑜隔著被子撓她腰間的癢癢肉，孔歲寧像是哭又像是在笑：“唔唔——季狗，我跟你沒完……”
季錦瑜把被子往下拉，露出她的半張臉，孔歲寧喘著氣呼吸新鮮空氣，頭髮亂糟糟覆蓋在臉上。季錦瑜警告：“再喊季狗，我就用被子裹著你，滾成一團，扔廁所裡。”
孔歲寧毫不畏懼，挑釁道：“季狗。”
季錦瑜又把人捂進被子裡，一頓“亂揍”。被窩裡的孔歲寧悶悶喊救命，性子要強，又菜又不服軟。
剛好走進來的季清玉看到季錦瑜對著孔歲寧行兇的一幕，提起手上的包就往季錦瑜的背上砸。
“臭小子，你要害死歲歲？”
季錦瑜突如其來地被人從後面打了幾下，有點沒反應過來，痛得嘶嘶吸氣兩聲。
“放開，再不放開歲歲，我報警了。”
季錦瑜：“……”
孔歲寧聽到季清玉這句話，在被窩裡都要笑瘋了，弄得被窩在顫動。
季清玉以為她哭了，趕緊去掀開被窩：“歲歲，你怎麼樣了……”
見孔歲寧捂著臉在笑，季清玉有點弄不清情況了。
季錦瑜站在床邊，語氣冷冷清清道：“您不是要報警嗎？別錯過最佳時間了。”
季清玉：“……”
季錦瑜說完躺回床上。
後知後覺孔歲寧和季錦瑜在玩鬧後，季清玉轉身打了季錦瑜身上一巴掌，“整天就知道胡鬧亂來。快起來收拾好東西，出院回家。”
季錦瑜裝死似地閉目。
孔歲寧幸災樂禍地對著季錦瑜做鬼臉。
窗外驕陽明媚，熱烈似火。
這一場雨過後，不僅天晴了，季錦瑜和孔歲寧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