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二婚煤老闆》第2章 替妹妹出嫁
“阿雪啊,不是做媽媽的偏心。一家人都要相互依靠活下去的,看在把你們養那麼大的份上,就救救你的弟弟吧。那人家也沒啥不好的,不是那樣的人家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你萬不可像妹妹那樣當個白眼狼,撇下我們自己走了。”
母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坐在地上自導自演。江雪厭惡到極點,冷眼看著母親的賣力表演,那些眼淚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切的,她覺得大多是對於弟弟的疼愛。
她說不偏心,這不是拿兩姐妹的命換弟弟的命嗎,也是真好意思說出口。
“我苦了一輩子,就為了在婆家抬起頭來。看看我,頭胎是女兒、二胎也是女兒,你爺爺奶奶不曾給我看過一天孩子。生下你那會剛剛分家,家裡頭除了一盞鐵鍋、一把勺子,幾個破碗,還有半口袋白麵,三口袋玉米,沒有一點葷腥,我一個坐月子的人沒有吃過一隻雞,還要揹著你到地裡頭勞作、刨食。你大伯家生的男孩子,你爺爺奶奶什麼都往他家搬,還幫著看孩子。都說你們是來討債的。”
母親老生常談地訴起苦來。爺爺奶奶在她嘴裡成了十惡不赦的惡魔,也為他們兩口子如此討厭這兩個女孩做著註解。
江雪冷眼看著母親,再看看窗戶外黑壓壓的人眼。突然覺得大山裡的空氣也許是甘甜的,離開這些發黴生蛆的關於家庭親情的謊言,也未嘗不可。
“阿雪,你是不是聽說那人怎樣怎樣的話了。你們沒經過人世,那會有那樣的人啊,那先得將自己累死的,各人有個人的命,那女人命薄才早早地歸了塵埃的。”
母親看到女兒不為所動,動著腦筋思索著一切緣由,終於落到這個話題上來。
江雪噗嗤一笑,她想著家裡黑狗的樣子,是何等的滑稽和痛苦。
母親怔怔地看著她,以為大女兒是不是發癲了。
“媽,我嫁,我嫁。把給妹妹準備的衣服都給拿過來吧。”
江雪嗖地站起來,開始換衣服。仿若立馬就要收拾利索,投進那個男人的懷抱。
“好、好,阿雪啊。不過要有個姑娘家的樣子,不能讓人家看出急著嫁人,會被人笑話的。”
母親抹了一把臉,順手將一手的鼻涕眼淚擦在一旁的床架上。女兒答應得如此乾脆,她始料未及,覺得女兒是不是在使壞,還是這孩子經過這一刺激,腦子不正常了。
江雪聽了母親的話,恨恨地將脫下來的外套摔在了床上,母親趕緊抱了睡在床上的、看著如同得死了一般的弟弟離開了。
江雪聽到她一到外頭就叫嚷著父親趕緊準備,轉頭撲倒在床上,壓抑著痛哭起來。
她怎能不害怕,怎會想嫁呢。
她喜愛那個病懨懨的弟弟,想讓他好起來。她更恨自己父母的偏心,想要賭一口氣,幻想著讓他們痛悟,女兒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他們又是如何傷害了女兒的心。但大概就是自己感動了自己。
江雪心如死灰,反正嫁就嫁吧,不嫁這樣的,指不定哪天,父母還要找出對弟弟有利的,或是將她一輩子拴在身邊,事事為著這個家,沒有喘息的機會。相較於在這樣的家中溺水,死在外頭要暢快一些。
村子裡三姑六婆進來給她梳洗打扮,她冷冷地一言不發,不哭也不笑,周圍的人也默契地靜默著不說一句話, 簡單的交流都小心翼翼地低聲表述著。
屋子外面,倒是熱鬧非凡,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還有男女調笑的聲音衝破木板牆,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她的耳膜。別人的開心和歡樂,無力阻止和打攪,但對於這明目張膽地對自己被迫命運的漠視,她覺得受到了欺負。
換好了衣服,她就該呆在屋子裡等待著夫家來接親。可是江雪心裡頭憋著一口氣,她嘩啦一聲打開了門,故意朝著院子裡喧鬧的人群走去,像是領導下鄉視察工作來了一樣,四處張望,笑眯眯地拿起一塊兒白菜幫子,蹲下看看鍋子裡的羊雜。這些東西都是林家一個黝黑的小夥昨天送來辦喜事的。
她感覺到周圍有幾十雙眼睛盯住她看。全是本村沾親帶故的小夥子們,他們眼睛都看直了。這種待遇通常是妹妹的。
“江雪一打扮也那麼好看啊。”
“她耐看,怎麼都看不夠。她妹妹乍一看很好看,看久了也就那樣。”
一個小夥子無所顧忌地大聲發表著自己的觀點。
江雪笑眯眯地朝他看去,他立馬心花怒放。
周圍的長輩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在院子裡轉悠,沒有人說話。
“進去,怎麼那麼不懂規矩,現在不能出來見人的。”
母親見狀,慌忙奔跑著過來拉她進去,同時不忘用她那魚泡眼一樣的眼睛惡狠狠地瞪了幾位幫忙的大嫂子,意思是沒給姑娘講清楚,做事不給力,故意出她的醜。
江雪再次朝著喧鬧起鬨的小夥子笑笑,走回了屋子裡。
她一進去,母親就將門給鎖死了,叮囑幾個侄子好生看著些,說她腦子有些不正常,在接親的人到來之前,可不能出亂子。
江雪苦笑一聲,悽然地坐立在鏡子前。
外頭響起了鞭炮聲。
她在心裡頭默唸著,來了,該來的終於來了。
屋子外面喧鬧的聲音反倒安靜了下來。她奇怪極了,別人家娶媳婦嫁女兒,見到新人那會兒,不都一窩蜂地衝上去各種鬧的嗎,莫非那家人匪氣太重,惹得大家都不敢動手呢。
她心中的悲痛更深厚了一些,彷彿那家人越差,自己越委屈,父母的愧疚感就會更深一些。江雪依舊願意相信,父母沒有那般絕情,對這對女兒還有情誼的,不然生下來就該掐死的。
想著想著,她又一次將自己感動哭了。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此刻是一個不成熟的懦弱的孩子。儘管她已經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但還是活在幻想中。
窗子外面響起了父母招待接親隊伍的諂媚聲音,她的幻想破滅了。
聲音近了,她走到窗子邊,猛地拉開窗簾,想要看清那位別人口中的豺狼虎豹,自己即將奔赴的火海到底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