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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報應修復師》第8章 回家

梨花鎮客運站外,周俊拖著旅行箱,往家的方向走去。

這個小鎮,是周俊生活了15年的地方。周秦“死”得早,周俊的小學和初中時期,都是和母親兩人在鎮上生活的,高中時周俊才去的市裡的學校寄讀。梨花鎮不大,但很乾淨,鎮上不少人都認識周俊母子。

周俊路過梨花鎮醫院時,天邊尚有幾道晚霞,他習慣性地往醫院大樓看了幾眼。周俊母親退休前,是這醫院的護士,通常這個時候,她還沒下班,好多時候能在醫院大廳看到她的身影。

離醫院不遠的院職工宿舍,便是周俊老家所在。離家越近,周俊越是擔心,不知道自己“去世”這件事,對母親造成多大的影響。

這時候,迎面有一中年大叔走來。周俊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家附近早餐店的呂大叔。周俊在鎮上讀書那會,總是吃他家小籠包當早餐的。

呂大叔是個十分和藹有趣的人,附近的孩子都很喜歡他。所以周俊見了他,下意識便要打招呼,可是呂大叔連看都沒看周俊一眼,便擦身而過。

“我果然是已經死了啊……”周俊閉上眼睛,輕聲道。睜開眼睛後,他加快了步伐,向宿舍樓方向走去,

“哇噢,噢,噢,噢,處處好時光,天天好心情……”一陣有富有節奏的音樂聲傳來。

周俊已經到了醫院宿舍邊的一個小廣場,這時候,廣場上聚集了一隊大媽,正在跳舞。

周俊駐足觀看,只見隊伍中,有一人,雖然已是中年,但體型一點沒發胖。所有跳舞的人中,就屬她的動作最標準,最有力。

不錯,她就是周俊的母親,李瑛蘭。

見到母親那麼精神,一點不像才死了兒子的人,周俊的心裡說不出是欣慰,還是難受。他就這樣在一邊看著,直到她們跳完一曲。

李瑛蘭這時來到了廣場旁座椅邊,拿起毛巾擦汗,打開水杯喝水。周俊鼓起勇氣,走了上去,對母親道:“請問您是李瑛蘭女士嗎?”

李瑛蘭轉頭看向周俊,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對,你是?”

在路燈的照射下,周俊發現,母親的白髮,還有臉上的皺紋,比他上次見的時候,又多了好多。

“我是你兒子的律師,名叫謝輝,抱歉拖了這麼久才來找您。”

“我兒子有律師?你找我有什麼事?” 李瑛蘭疑惑道。

“是關於你兒子遺產的事。”

“這事到家裡說吧。” 李瑛蘭見眼前這人西裝革履,彬彬有禮,不像是騙子的樣子,便請他到去家裡。

“去您家裡方便嗎?其實就在這附近找個茶樓也是可以的。”周俊不是很想回家裡,怕情感受刺激而露餡兒。

“就去家裡,反正平時也沒人會來。”

“好吧。”聽到母親的言語,周俊覺得有些扎心。

由於有心理準備,周俊回到家裡客廳坐下,看到熟悉的一切,還是把情感壓了下去。他不是不想跟母親相認,但在沒搞清楚周秦的事之前,這樣做極有可能給李瑛蘭帶來危險。

周俊坐在沙發上,李瑛蘭去廚房拿了個杯子和小碟子出來。

“喝點水吧,這還有碟桂花糖,不嫌棄可以嚐嚐。”

桂花糖是李瑛蘭親手做的。由於周俊喜歡吃,所以她每年都會做一些,給周俊寄過去。可今年這些糖,還沒來得及寄出,周俊就出事了。

“不好意思,我去下衛生間。”見到桂花糖,周俊再也抑制不住情感。

衛生間洗手盆前,周俊緊閉雙唇,皺著眉頭,淚水從他雙目中不停地滴到洗手盆裡。周俊嘗試深呼吸,好不容易勉強讓情感穩定下來後,洗了把臉,走出衛生間。

他沒等母親開口,便搶先說道:“您兒子留了一筆錢給您。”

周俊說完,便拖來旅行箱。打開箱子,裡面裝滿嶄新的一疊疊鈔票。

“總共238萬,按照周俊生前的意願,他如果意外身亡,這筆錢就由我親自交給他母親。”

“周俊那麼能掙錢,怎麼我不知道?” 李瑛蘭皺起眉頭,疑惑道。

“他一直在網上寫書掙錢,但怕您嫌這不是穩定的工作,所以沒告訴您。”周俊當然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些錢,我都不會收。” 李瑛蘭搖搖頭道。

“您不用擔心……”

“周俊不是我親生兒子。” 李瑛蘭沒等周俊說完便搶話道。

“您,您說什麼?!”

“謝律師,我說周俊不是我親生的兒子,這錢我不能收。”

這消息,彷彿把周俊再殺了一次。他愣了好一會,才勉強道:“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20多年前,我們醫院有個年輕孕婦產後大出血死亡,留下了個孩子,產婦家人不願撫養。我由於身體的原因,不能生育。所以我丈夫和我商量後,決定收養這個孩子,也就是周俊。” 李瑛蘭面無表情地講述道。

“那個年輕產婦,是什麼身份?孩子父親是誰?他家人為什麼不養這孩子?”周俊追問道。他感到自己語氣裡已經出現了掩飾不住的激動,趕緊拿起杯子喝了點水。

“產婦叫邱玲,自小沒媽,他爸是菜市場擺肉攤子的,叫王永富。王永富是個酒鬼,連自己女兒都照顧不好,更別說孫子了,自然不願意養。至於孩子的父親,也就是周俊生父……”說到這裡,李瑛蘭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當時大家都認為孩子的父親是鎮上某個混混。二十多年來,我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差不多兩年前,周俊在學校遇到意外,需要用血,我才知道他是稀有的Rh血型。周俊身體一直還不錯,沒需要輸血的時候,所以這個秘密才保持了二十多年。”

“秘密?”

“我丈夫周秦,就是Rh血型。而我查了當初的檔案,那個產婦是A型血。”

“您是說,周俊其實是周秦的私生子?”周俊繼續強作鎮定地問道。

“單就血型,還不足以證明他們的血緣。再加上我丈夫已經去世很久了,沒法做親子鑑定。我只好去問王永富,耐不住我一再逼問,他終於吐露了實情。”

“他女兒邱玲和周秦,早就偷偷搞在一起了,連王永富都知道。等到邱玲意外懷了孕,就逼周秦和我離婚。周秦一直拖著不答應,還要邱玲把孩子打掉,邱玲不肯,一直拖到孩子都9個月了,她又再次逼迫周秦離婚,周秦終究沒答應。邱玲一氣之下,就直接來醫院找我攤牌。可她剛到醫院,就因為情緒激動,導致孩子早產,自己也因產後大出血死了。”

“王永富把事實告訴我後,我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麼周秦要放棄開出租車的工作,整天在外沒日沒夜地跑長途。他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沒臉見我!我就這樣被矇在鼓裡,將一個自己丈夫和第三者生的孩子,養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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