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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浮生》第8章 千里逢迎,霽夜茶

餘南山衝動地半起身想胖揍張鳶,又看著懷裡的汪淼淼陷入兩難。橫抱起血肉模糊的汪淼淼,她有著與身形不相符的重量,臉已經無半分血色。

疼煞盡改滅形,血變水,水變血,變化分響。方才背的止血咒派上用場。

屏閃消失,暫時穩住了三七鈴。

“咳,”餘南山清清嗓子,端一端架子“汪淼淼此生離經叛道,過錯頗多,往後隨我座下修身養性。”

不能硬來,王沐陽能不能打,她緊張到咬下一塊嘴皮。

猛虎難敵群狼,烏合之眾臉色被火光照的斑駁陸離,比她剛遇到的紅黑怪物嚇人多了。她慢慢向前走,但是周圍道人沒有讓開的趨勢,到手的功德就這麼飛了,想必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是王沐陽,就能直接飛走吧。她試著扇動翅膀,同時瞥見村民手中的弓箭。得,東西帶的挺齊全。

白鬍子老頭扶著張鳶上前,張鳶在他懷裡哭的梨花帶雨,誰見都猶憐,她下巴因為剛才被扇到擦破了皮。

他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匣子,雕刻著詭異的猩紅色螺旋紋,白鬍子老頭捋了下他的山羊鬍。

“咳。”餘南山審時度勢,拿出她混社會的油膩,“列位賣我個面子,日後西王母,仙帝那裡好處大大的有。”慌張出了日本口音。

老頭眼睛閃著賊光,奸詐都掩飾不住,“沐陽仙子傳說中不善武力,專修煉器一門,平日很少外出,就算外出也會隨身幾個門童。今日您是自投羅網。”

哈?完嘍。餘南山盡力壓制住自己亂飛的恐慌,緬懷她的手骨刀,左右晃了晃身子,想搖出件武器,腰間叮噹作響,好似三七鈴。

她原本在三七鈴裡面找尋用三七鈴救人的方法。正所謂,冥府鈴鐺套鈴鐺——到底咋想(響)的。

白鬍子老頭撇開張鳶,躍躍欲試的上前。

餘南山用還不習慣的翅膀擋住了老頭探虛實的兩招,老頭驚喜的神色呼之欲出。

她抱著汪淼淼的手臂微微顫抖,有些力竭,險些將汪淼淼摔在地上,只得放下先扶著她。剝離的疼痛感席捲而來,熟悉的微光亮起,她身上的符咒還在。

之所以她能突破三七鈴的禁制穿越到汪淼淼的回憶裡,是因為她本身是最強結界,而三七鈴收魂魄的基礎原理也是結界,結界相似相溶。

這個遊戲真是邏輯嚴謹,全是理化性質,她心中不禁海豹式鼓掌。

在晃神之際,老頭又丟了幾個訣過來。她來不及躲,生生捱了兩下,她品味了下剛才那兩招,委實不痛不癢。

她看著老頭,老頭看著她,場面十分尷尬。

“先走一步。”餘南山的腳步開始放肆。

走出幾步之外,老頭忽然大喝一聲,“為我見證。”

餘南山好奇地回頭看,發現山羊鬍老頭高舉方才的猩紅小匣子,手裡多了把匕首。

她抬頭看了眼月亮,月不知何時被染紅了。己亥時,時柱見羊刃,招災惹禍。

散去的烏雲,特地回來營造氣氛,黑雲壓境,歸巢的鳥像覺察到什麼,從林子裡四處逃竄,有的鳥乾脆一頭撞在地上,撞死了。

餘南山覺察到不祥,趕忙說:“不至於,老爺子,不至於。”上前要攔。

“老爺子,你看你都給我打腫了,哎呀,疼。”餘南山擼起自己袖子,露出毫無痕跡的雪白小臂,她又和老頭對上眼神,事態好像變得更糟了。

老頭沒受過此等侮辱,猛地把他的心剜了出來,濺了餘南山一臉血。他身子骨還挺硬朗,如此這般還站著獰笑,皮都皺在一起,後將心上之血滴在匣子上一命嗚呼。

匣子滾落在地,飄出絲絲紅線。

張鳶和一眾道人屏氣凝神留在原地。村民見狀不對腳上抹油預備開溜,就在他們剛動腿的那一刻,紅色的線從鼻孔穿到他們的天靈蓋,將他們吊在半空,動彈不得,絲線有規律的脈動著,像活的一般,沒一會兒將人吸乾了。

人幹像晾曬的床單一般掛在懸崖四處。

餘南山面前取代老頭的位置忽地多了一個男人,他帶著華麗的金三角面具,銀灰色的頭髮垂至腰間,僅露出鼻尖和蒼白的薄嘴唇,他身後釘著一塊木條,困住手,像個十字架拖在地上。

“啊啊啊,鬧鬼。”絡腮鬍胖子終於得償所願。

該“人”循聲衝著胖子一笑,露出的每顆牙齒均是尖利的。胖子嚇癱在地。

魔族。餘南山對這個世界一知半解,卻像單詞書第一個單詞abandon翻過過幾十遍一樣,記住了第一段設定,天有異象,魔族現。

“吾妻?”魔沙啞著嗓子,冒出含混不清的兩個字,吐出了一條蛇信子。

張鳶面無懼色地走上前,恰到好處的扭動著腰肢,不放過每個展示的機會,也不得不承認她在絕大多數人眼中是富有魄力和魅力的。

“他說過,”張鳶踢了踢地上的老頭,師爺也不喊了,“棄嬰汪淼淼的八字不好找,不過就是她嘍,現在把她獻祭你也算沒有違反契約。”

“再說一個字,撕爛你的嘴。”沉默才是餘南山當下的最優解,她實在忍不住,王沐陽這個菜狗,至少也能撓花她的臉。

胖子在一旁恍然大悟,蘭花指翹起指著張鳶,娘娘地說,“你騙我們來分汪淼淼的功德,沒想到你和師爺和魔道暗通款曲,早就就計劃聯合我們至她與死地。我就說師爺怎麼突然會了那麼多花枝招展的軟糯招式。”

餘南山很想插嘴,軟糯是人的問題,不是招式的問題。

那個魔轉向餘南山,輕薄的嘴唇上揚,絲絲血線在她和汪淼淼周身環繞。

餘南山死死將汪淼淼護在身後,她被磨平稜角多年,也確實沒啥本事,幹啥啥不行。

層層套娃的劇情讓她愈發不相信自己能出去,這一切對她真實感與日俱增,她完全可以像她在公司裡那樣苟住,忍氣吞聲。可她一個人苟也就罷了,倚著她的女仙最初可是二話沒說,就不著痕跡地幫了她,乃至獻出了自己的魂魄。

如果苟的前提是推別人下地獄,那就起來吧。她沉重的呼了口氣,這是她的習慣,告訴自己不要害怕。

她不知道怎樣才是對的,至少不能坐視不理。暗自較勁的自我一旦被喚醒,便是要和他們不死不休。

絲線越繞越多,魔像在玩弄獵物一般,遲遲不肯下手,餘南山皺著眉頭,她試著用翅膀環住汪淼淼,對翅膀的操作漸漸熟練。

千鈞一髮,絲線動了,餘南山雙眼緊閉低頭死死護住汪淼淼。

她行事大義凜然,腦子裡全是,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可她沒有鬆手。

片刻過去,沒有絲毫感覺。

這魔和老頭難道是一個路數的?餘南山睜開半隻眼,白光環繞。汪淼淼的防護罩。

她懷裡的汪淼淼動了動,嘔出一口鮮血。

魔不急不躁,將絲線插入兩個要逃的道士身上,隨著絲線的律動,他掛在木條上乾枯的手漸漸充盈,他使勁一拉,右手掙脫固定,一塊皮掛在了釘子上,他將手放在眼前端詳了一會兒,發出咯咯的笑聲。

餘南山有保護罩的圍護,得以喘息,拼命撲扇翅膀。

除過她呼哧呼哧的翅膀聲,整片懸崖似乎陷入了木頭人的靜止遊戲。誰動,魔的細線就會穿進誰的身體裡。

比起對養分的剛性需求,他更像是在享受這場殺戮遊戲。

餘南山從頭到腳都十分鎮定,翅膀揮動的極快,頗像游泳的鴨子,她更加肯定王沐陽是隻有仙緣的大鵝。

皇天不負有心人,好像能飄起來一點了,可她的保護罩在此刻若隱若現,汪淼淼怕是撐不住了。

胖子沒來由的尖叫一聲,撲到魔族懷裡,把魔撞得顫了兩下,他用肚腩糊在了魔的臉上,緊緊抱住不撒手,“我這一生無能,跟在人家後面混混日子,佔些小便宜。今日是逃不過了,仙子,日後黃泉相見,幫我說兩句好話,我沒那麼壞,我只是太蠢了。帶淼淼…”

絲線回收盡數貫穿了胖子身體,轉瞬紮成了篩子。

餘南山愣了短短一下,抱起汪淼淼,跌跌撞撞的起飛,身後細線跟來,她因為不會飛,東搖西晃,意外地躲過了一擊。挨著就是死,她腦海裡僅有一個念頭,就是往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去。

她不敢回頭看,不遺餘力的扇動翅膀,依稀辨得亂身後糟糟一片。那群道士凶多吉少。

她飛了許久許久,空氣變的稀薄,她也有些頭暈眼花。四下張望,沒見到絲線,她小心翼翼地降落,保持警覺。

應是逃脫了。她看到一處廢棄廟宇,洩了氣。她早已力竭,靠著口氣吊著,現下沒了支撐,便落了下去。多虧她離地面已經很近了,在落地前她調整了下姿勢,用自己的後背活活撞上去,給汪淼淼了一個緩衝。

天旋地轉,她躺在地上,眼前漂浮的是行星,太陽系,銀河,獵戶座。亓執玉那張秀氣的臉也出現在她的宇宙裡,她搖了搖頭。

娘娘腔胖子的絡腮鬍,實際上並沒有給他帶來陽剛,他沒說出口的對不起才是。如果她是真正的王沐陽,在一開始救走了汪淼淼,便不會知道這群人中有人心存愧疚。

這是AI的自主選擇嗎?連建模都敷衍的小角色。

餘南山躺了一會兒又掙扎著起身,把汪淼淼半拖半抬入破廟。本想靠下柱子,背又磕青了,她仰天長嘆一聲,“How old am I,怎麼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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