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第3章 解圍
指尖劃到的是一頁本白色的道林紙,上面工整地寫著“畜牧業,農業,商人分離”,是問題的正解,饒是剛剛還頗有情緒的池妤也不顧剛才的芥蒂,大方接受了來自“冷麵同桌”的友情贊助。
“剛才還那樣不問不答,現在倒是挺樂於助人的”,池妤不滿意地小聲囁嚅道。
短暫的不平靜過後,又保持45度上揚的嘴角,池妤一字不漏地照著紙上的答案念。
……
池妤複述完最後的一次,收穫了學長的肯定,只道是為池妤低著頭還能認真聽講座的讚歎。 並坦言道雖然是基礎知識,但是隔壁的國貿(2)班就沒有一人記得。
接受不屬於自己的讚賞,不知是因羞赧還是慍惱,一絲淺淡的紅暈漸漸染上了池妤的耳畔。虛心接受著學長的讚詞,池妤垂下了眼眸,盡力掩飾羞愧感。
幾十分鐘的學習分享在尷尬與神遊的矛盾心理交錯中悄然度過,尷尬是緣於受到了不稱名的肯定,神遊是緣於她的同桌。
神遊之餘,池妤忍不住偷看華蒔,美其名曰學習借鑑。
終於在池妤第n次緩緩將無神空洞的目光投向華蒔時,華蒔也稍稍偏轉了下腦袋順著目光回望,頗為疑惑地眨了眨眼,眼裡恍若有流光迴轉,褐色的眼眸倒映著自己……
……
池妤看迷了眼了,等她反應過來時,華蒔早已轉過頭去繼續搗鼓自己的ipad,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積滿了她看不懂的數據文字,正如它的主人,只留給她一個冷漠難測的身影。
華蒔只當自己的學伴是個165的小朋友,唔,不過好像很喜歡盯著人看,有幾次華蒔都禁不住想問問她究竟在看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作罷,犧牲審核報表的時間去做這些,沒有意義。
這樣想著,華蒔滿不在意地甩了甩頭髮,抑壓下心頭的疑惑,重新投入到繁複的文件中。
可她到底還是低估了池妤的段位,青銅段位的池妤從不認為自己的吸引力撼動不了別人,所以懷著一絲講座上救急的感激,池妤在便籤紙上寫下了“謝謝你”,大大方方地塞到了華蒔的ipad上。
但池妤忽視了一點,她的同桌是王者段位。
被打攪的華蒔瞥了一眼遮住她視線的小紙條,沒由來地好笑這位池同學的“禮貌”,明明早上才大大咧咧地推開椅子破門而出,現在卻又故作矜持狀。
除了小紙條雋秀悅動的小楷,沒有打動她的。
沒想繼續這個將會永無休止的“謝謝”“不客氣”環節……筆尖一轉,沙沙沙地寫了幾個字便又將紙條投了回去。
沒錯,是投回去的,正好擦過池妤的小耳朵,輕輕的落在了她的腿上。一剎那的心悸在池妤展開紙條的那一刻化為烏有。
在她的雋秀的小楷下,凌厲冷峻地刻著幾個行楷字跡“要謝的!”
……
池妤感到一陣的迷茫,難道助人者都是這樣的嗎?接受他人的致謝不應該回復謙辭嗎?
無可奈何,自己因著人家的慷慨“救援”才得以倖免,畢竟還是心存感激,池妤又客氣的問候學伴關於她的一日三餐如何打算。
既然她身邊是一座難以撼動的冰山,那就讓她成為第一位破冰者吧。
這樣想著,當池妤再次輕手輕腳地塞過小紙條時,竟萌生出一種慷慨就死的意味。不過這次她堅定地認為,華蒔不會想“搭理”她,而她此舉就當是盡地主之誼。
華蒔不大樂意地看了看紙條上的內容,看完後卻產生了不一樣心境。反覆地看了幾遍,她才敢確認這是池妤邀請她一起用餐。
沒有人會拒絕他人細緻的關懷,人也總是渴望愛與被愛,而在這兩者間,人們往往更期待的是後者。
正如此刻,當華蒔收到這份毫無隱飾的關懷時,晦澀的目光佔據了她投向紙條的全部視線。
塵封的心翼有了一絲碎裂的聲音,輕微卻足以撼動。
……
華蒔沒有寫下什麼,替代紙條的是她直直望向池妤的眼神。
池妤起先是不安於“冷麵同桌”會怎麼啪啪打她的臉,可過了會兒,她恍然覺得左邊似乎有人盯著她看,目光如炬,久久匯聚在她視線內。
沒多想,池妤尋著那道目光望去。
這一眼,回望進了華蒔的眼底。
褐色的瞳孔沒有因視野的驟然縮小而變化,不同於初次望見時那樣的平靜淡漠,這次,有一絲波瀾,雖然沒能驚起漫天波濤,卻足以泛起漣漪,層層點點。
池妤讀不懂那眼神,也無心探究其中蘊含的意義。只當這又是華蒔同學的獨特之處,喜歡盯著人想事情。
尋著這個念頭,池妤不以為意地眨巴了兩下眼睛,回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目光交匯的那一刻,波瀾忽起,攪動了平靜的心池,久久難定。
“好”
靜靜凝望著的眼眸緩緩垂落,一個聲音綿綿的飄過,少了些冷淡疏離,多了些溫和悸動。
不等池妤反應過來,華蒔垂下眼將下巴埋入衣領中,默不作聲地低頭看ipad。
好什麼,什麼好???
如果可以形容,此刻池妤的表情就是“黑人問號臉”。
得虧池妤的閱讀理解能力不差,過了沒幾秒後,她就登時參透了華蒔所說的“好”含義——一起吃飯
……
“說一句完整的有主謂賓定狀補的句子真有那麼難嗎?”
池妤小聲囁嚅道。
只顧著吐槽,池妤沒看見在她呆愣著參透“華氏大道理”時,華蒔又一次上揚的嘴角,笑顏如媚,明亮暖人。
……
由於家裡的安排,為了不讓華蒔不適應食堂的伙食和宿舍的設施條件,陳叔已為華蒔辦理了走讀程序。
而中午卻收到了華蒔的信息,不用送餐到學校也不用司機來接送了。
華蒔初到學校,拒絕了外公安排的專乘司機和保姆送餐,選擇在學校用餐並住宿。即使不太適應,但有了池妤作領路人,華蒔在學校的第一天還算順利。
但,意外也總會在不經意間悄然造訪。